069 名聲

069 名聲

其實不過眨眼功夫,春嵐卻像是度日如年,可不等她說話,方表小姐已經緊張的站起來,不安的道:“周姐姐怎麼沒了聲音了,不會出事吧?”

“不……不會吧。”春嵐臉色發白,說話都開始結結巴巴的不清楚,“要……要不然奴婢去找找?”可是又猶豫起來,小姐讓她陪着方表小姐,若是她也下去了,方表小姐身邊可就沒有人了,“要不然,您和奴婢一起下去找找?”

幼清想了想點頭道:“也好,那我們一起下去好了。”說完牽着春嵐的手順着周文茵方纔下去的下路要往下去。

小路上也是鋪着青石板,上頭長了苔蘚,幼清遲疑了片刻,春嵐急着道:“這裡水氣大,路肯定是滑的很,要不然您還在這裡等奴婢吧。”

幼清固執的搖搖頭,道:“我去吧,周姐姐和我一起出來,要是她出了什麼事,我怎麼向姑母交代。”說着提着裙子就要朝下面去,就在這時,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此起彼伏的腳步聲!

“哈哈哈哈。”一陣錯落猖狂的笑聲,驚的幼清和春嵐忙回頭去看。

春嵐就看到不知道什麼時候通往石臺的小徑上,出現了幾位男子。

當先而立,穿着絳紅直綴,身材魁梧神情輕浮的是蔡彰,在她身後站着希翼似的打量着她的是徐鄂,徐鄂身邊是武威侯的世子爺劉同,劉同身邊則是縮了半個肩膀的薛明!

來的果然巧啊。

前一世她只遇到了徐鄂,這一世竟然來的這麼齊整,薛明是怕一擊落空,所以多做幾手準備嗎?

對面的人也很安靜,一雙雙眼睛恨不得將幼清面上垂着的幃冒掀了纔好。

幼清冷笑不已,順手推了推春嵐:“那個是二少爺。”她語氣着急,不容春嵐多想,“快去求二少爺和幾位公子幫忙找找周姐姐。”

“這……”春嵐當然知道事情不能這麼做,她們小姐是未出閣的姑娘,讓她們去找太不合適了,可是耳邊幼清已道,“有二少爺在你怕什麼,二少爺向來對你們最好的了。”

這話說的也不對,可春嵐卻無法反駁,二少爺時常買東西讓劉穗兒送來,確實對小姐很好的。

“薛明!”可不等春嵐想好,她身邊方表小姐已經出聲道,“表姐在下面我們喊了她好幾聲也沒有人答應,你快去看看。”

薛明聞言一愣,顯然不相信幼清的話,就詢問似的去望春嵐。

春嵐是周文茵身邊的丫頭,至少比方幼清合適。

“二少爺。”春嵐點着頭,滿臉焦急,“我們小姐下去好久了,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您快點去看看吧。”

薛明將信將疑。

“下面還有人?”徐鄂盯着幼清看了半天,可是那女子雖身材曼妙,可年紀很小,最重要的是,戴着幃冒他連對方長的什麼樣兒都看不清,一聽說下面還有人,他頓時精神了一些。

薛明見春嵐不像撒謊的樣子,心裡便緊張起來,山路崎嶇周文茵沒有來過,說不定真的出了什麼,到時候可真是得不償失,更何況人他也帶來了,只要把蔡彰和徐鄂留在這裡,方幼清就逃不掉的。

心思轉過他就去找方幼清,忽然愣住。

方幼清已經不在了。

剛纔明明還站在臺階上的,怎麼轉眼功夫就不見了?!

他三兩步追了過去,果然就看見方幼清提着裙襬往山下走,薛明大喝一聲:“你給我站住。”這個方幼清真是不按牌理出牌,早上他帶徐三爺和蔡五爺在這裡等了許久,可那方幼清就偏偏不出現,現在好不容易把她的人引過來了,她戴着幃冒也就罷了,可竟然瞄了機會就逃了。

若是讓她走了,那後面還有什麼戲可以看。

不過也好,往下面去人更加的少,一會兒不管她和誰在一起,孤男寡女的……他到是看看大哥還會不會喜歡一個殘花敗柳。

心裡想着,他擡腳就跟了上去,蔡彰一臉興味的帶着人跟上,徐鄂想了想也擡腳跟着劉同一起往下走,邊走邊問劉同:“薛二公子說的美女,就是方纔那戴面紗的女子?”

劉同其實也沒有見過,模棱兩可的道:“一會兒見到您就知道了。”

徐鄂興味盎然,平日裡見的都是倚欄賣笑的,玩的久了實在了無趣味,如今能換換口味,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一行人就沿着青石板的小徑,薛明在前頭跑着追方幼清,蔡彰幾個人就跟在後頭慢悠悠的走着。

等走了幾步,蔡彰忽然停了下來,徐鄂問道:“怎麼了?”蔡彰指了指岔道的另外一邊,“那邊有人在和我們招手。”說完朝徐鄂挑了挑眉。

徐鄂一愣順着蔡彰的視線看去,果然就看見那邊有個十一二歲的小丫鬟在朝他們招手。

“走,過去看看薛明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蔡彰搖着扇子搭着徐鄂的肩膀,“沒想到薛家不大,這齷齪事到是不少。”

徐鄂哈哈笑了兩聲:“不足爲奇,哪家沒點事兒。”兩人說着就朝那小丫鬟的方向走過去,劉同見了就拉着兩人,“薛明往那邊走的,我們不跟過去?”

“他去救人,我們去做什麼。”蔡彰不以爲然,“他那什麼表姐表妹的隨他處理去好了,我們且前去看看這小丫鬟到底想做什麼。”就有種莫名的興奮。

劉同吱唔了兩聲,也覺得蔡彰說的有道理,反正薛明已經安排好了,一會兒找到美人自然會讓他們見到,現在去獵奇一番也是不錯的,想了想他也不管已經跑遠了的薛明跟着徐鄂就朝另外一邊而去。

那小丫鬟見他們過來,立刻提着裙子跑了起來,不一會兒就沒了人影。

“嘿!”蔡彰啐了一口氣,“還真有趣,這事兒可比我們想象中的好玩多了。”說完加快了步子,走了約莫幾十步,又走到一個岔道他們拐了過去,隨即就看到前面的一塊石碑,是法華寺有名的徐子仲石碑。

石碑前站在一位穿着鵝黃色褙子的妙齡女子,此刻正聚精會神的看着碑上的字文,還擡着纖纖素手正對着半空比劃。

蔡彰砸了砸嘴,笑着道:“小丫鬟不見了,卻半道出現個仙女。”他朝徐鄂眨眨眼睛,“怎麼覺得這橋段,像是哪個話本里狐狸精勾人的故事。”

徐鄂忍不住哈哈大笑,指着蔡彰就道:“蔡兄今兒可算是着了小鬼的道了,連民間的話本都想到了。”也跟着去打量那女子的身影,暗暗點頭,看着背影確實曼妙。

許是他的笑聲驚動了那女子,只見她猛然轉頭過來,頓時大驚失色的看着他們。

鵝黃的褙子下是玲瓏婀娜的身材,一張小臉溫婉端莊,瞧着便知道這女子出身不俗,與那些青樓女子截然不同,蔡彰見過女子形形色色,良家閨秀他也不少見到,只是有這位小姐貌美的到不常見。

“嘖嘖!”蔡彰眼睛一亮,“端莊溫婉,可真是個美人,薛明誠不欺我啊!”

徐鄂卻露出一副大失所望的表情,頓時意興闌珊的道:“還行。”這樣的女人到處可見,有什麼可稀奇,又問劉同,“劉兄覺得如何。”

劉同嘿嘿笑了起來:“我覺得不錯,確實是美人!”

徐鄂很不給面子的翻白眼。

“好,好,那你一邊呆着去。”蔡彰揮着手,讓徐鄂走開,“我好好會會這小仙女。”

徐鄂就找了個石塊坐了下來,又拉着劉同:“咱們今晚別去牡丹閣了,聽說望月樓新來了幾位西域的舞娘,那可真是不一樣,咱們也去嚐個鮮兒吧。”

“聽說一夜價不低吧。”劉同也就地坐下,“還是有價無市的那種。”

徐鄂頓時有些掃興:“那就去看看好了,晚上再打道去牡丹閣。”說完兩個人就和劉同說起那些舞娘的相貌來。

蔡彰一步步跺過去,那石碑前的女子驚恐的已經藏身在石碑後面:“你們什麼人,不要過來!”

“小娘子。”蔡彰嬉笑着打算先禮後兵,“你別怕,我們沒有惡意的。”

那女子更加的惶恐,聲音都開始發抖:“我不管你有沒有惡意,男女授受不親,公子請自重?!”

蔡彰一愣,繼而大笑起來,他活這麼多年,還真是沒有人和他說過自重的話來,今兒可真是頭一回,不由笑了半天,沒什麼耐心再和女子繞圈子,三兩步走了過去,石碑後的女子尖叫一聲慌不擇路的就要走,蔡彰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別走啊。”

那女子性子也烈的很,反手就給了他一巴掌:“敗類!”

蔡彰頓時陰沉了臉,喝道:“別和我裝聖潔,你若是千金小姐何以出門身邊連個婆子都不跟着,定不是什麼好人家的女子。”說完將女子一扯帶到懷中來,“來,告訴哥哥你是誰家的姑娘,我好聘你進府,我可還未娶妻,你若進門我準你一個貴妾。”

那女子氣的漲紅了臉,可又掙脫不開蔡彰,氣的胡亂捶着他……

那邊徐鄂和劉同大笑起來,指着蔡彰譏諷道:“五爺可是昨晚太費力了,今兒不但手軟連腿也軟了啊。”

蔡彰大怒,拽着女子的手越發的緊,惡狠狠的道:“你最好和我識趣點!”說完,低頭就在女子臉上咗了一口。

薛明沿着小徑追了半路,一回頭髮現蔡彰和徐鄂幾人都沒有跟上來,他心裡惦記着周文茵,又怕方幼清跑了也沒有心思去深想,朝着方幼清的背影喊道:“賤人,你給我站住,你到底對錶姐做了什麼。”

方幼清根本不停,薛明就跑了起來!

忽然,從一側就看到一人負手走了出來,薛明一愣看着那人,喊道:“大哥?”

薛靄沉着臉,一字一句的問道:“你在做什麼?”

“我?”薛明心頭一轉,就指着已經跑遠的幼清道,“我見方表妹一個人在這裡走,怕她出事就跟了過來。”

薛靄面無表情盯着薛明,淡淡的道:“最好是如此。”說着微頓,又道,“這裡有我,你可以走了。”

薛明不好當着薛靄的面再過去,更何況薛靄一出現這事兒肯定是不成了,他打算等薛靄走了再去找周文茵,只好道:“那我先走了。”

“等等。”薛靄忽然喊住他,微眯了眼睛,警告的道,“往後,你好自爲之!”

薛明胡亂應了一聲轉身就走。

薛靄直望着他離開才轉身去追幼清,拐了兩個彎果然就看見坐在路邊正用幃冒扇風的幼清,他凝眉問道:“到底怎麼回事,泰哥兒爲什麼追着你?”

“大表哥。”幼清望着他,淡淡的嘆了口氣,問道,“你對周表姐有多喜歡?”

薛靄一怔,不解的看着幼清。

幼清就指了指對面示意他坐下,隨後道:“今天這事兒不單純。”待薛靄坐好,她就將事情的經過大概和他說了一遍,“這會兒周姐姐大概正在被蔡彰糾纏,大表哥會不會怪我做的太狠?”徐鄂的口味一向刁鑽,對周文茵這樣的大約是沒有興趣,正如當年她給他納的妾室,幾乎每一房都是不重樣的絕色美人。

薛靄氣的不行,他問道:“他們果真這麼做。”幼清點點頭,薛靄再坐不住,素來沉穩的他騰的一下站起來,怒道,“此事絕不能輕饒了他們。”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幼清說的最後一句。

“您這會兒去做什麼呢,難不成和蔡彰打一架?”幼清勸着他,“這事兒有點齷齪,你不要怪我毀了你的表妹就好了。”說完就盯着薛靄看,也不多做解釋。

就算薛靄生氣,她也會這麼做,難不成她要逆來順受的看着周文茵算計自己?她沒這麼好的脾氣,也沒興趣和她鬥這些兒女情長。

表哥是你的,我沒想搶,就算要搶你搶回去就是了,何必用這種見不得人的手段。

薛靄愧疚的看着她,伸出手似乎打算摸摸她的頭,可半空中又收了回來,鄭重的道:“表哥沒有怪你!”

幼清就笑了起來,長長的鬆了口氣,就道:“採芩還沒有回來,我不方便過去,大表哥讓洮河去找找。”薛靄不再多說,頷首道,“我去吧!”

“別!”幼清笑着道,“你就當不知道好了。”她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周文茵雖和薛靄沒有定親,可現在周文茵若真的出了事,薛靄臉上也不好看。

不過,事情也不會嚴重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蔡彰再渾,也還是有分寸的。

幼清垂着頭跟着薛靄往回走,薛靄走幾步停下來看看她,卻每次只能見到她垂着幃冒的頭頂,他無奈的搖搖頭,輕聲道:“你好好走路,免得摔着了。”

幼清沒說話,兩人上了看臺,走到偏殿,幼清剛回到歇腳的院子裡,就聽到一陣喧譁聲,她走了出來就看到周文茵由薛明揹着回來,趴在薛明身上的她像是暈過去了似的,鬆亂的頭髮亂糟糟的垂在一邊。

春嵐跟在後面腳步不穩。

幼清面無表情,視線落在薛明身上,薛明緊握了拳頭,一副恨不得過來將幼清掐死的衝動。

薛靄從門外走了進來。

薛明將周文茵送回房裡,過了一刻走了出來。

薛靄就這麼負手站在門口,視線落在薛明身上,薛明也不再掩藏,憤憤的走過去,咬牙切齒的道:“大哥,你就這麼對錶姐?”

“我怎麼對她?!”薛靄聲音毫無波瀾,“所以你便替我?”他這話一落,立刻就賭的薛明說不出話來,怒道,“表姐都這樣了,你毫無同情不說,還往她身上潑髒水,你太過分了。”說完擡拳就要去打薛靄。

薛靄一揮手就握住了薛明的手臂,也是毫不掩飾的怒容:“薛明,我警告你,今天的事我不會善罷干休。”

“哼哼,你不善罷干休,我還不會放過你。”他咬牙切齒,“你若是再對錶姐有半點不好,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薛靄冷笑了一聲,那邊方氏聽到消息從房裡走了出來:“你們在做什麼。”又等着洮河和澄泥,“在做什麼,還不送二少爺出去!”又警告的道,“泰哥兒,若是有事我會讓人找你。”

“我自己會走。”薛明哼了一聲,甩手而去。

薛靄一動不動的站在院子裡。

方氏大概已經知道了,忍着怒吩咐陸媽媽:“去將住持方丈請來,我倒是要問問,一個偌大的法華寺,竟然還會放這等宵小之輩上山來。”

陸媽媽應是去請方丈。

方氏則去了周文茵房裡。

動靜鬧的太大,院子裡嗡嗡一片議論聲,婆子丫頭紛紛朝周文茵房中指指點點,薛思琴和薛思琪也跑了出來,薛思琴見幼清也在,就問道:“到底出了什麼時,周表妹呢。”

“我們一起去看看吧。”幼清和薛思琴一起去了周文茵的歇腳的房裡,周文茵正蒙着臉像是死了一樣不動一動的躺在炕上,問什麼都不吭聲,方氏只好審問春嵐:“……怎麼就你一個人,半安人呢,去哪裡了?”

春嵐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擡頭飛快的看了眼幼清,回道:“小姐讓奴婢跟着方表小姐,奴婢也不知道半安去哪裡了。”便當當時在石臺邊的情況大概說了一遍。

論方氏脾氣再好也動了怒,對周長貴家的喝道:“先把她給我看管起來,再派人去把半安給我找回來。”又回頭看了眼幼清,見幼清好端端的的待在這裡,沒有半點事她不由鬆了一口氣。

“表姐。”薛思琪勸着周文茵,“那些人沒一個好東西,索性您也沒什麼事,就當被狗咬了一口好了。”

周文茵依舊是不動也不哭鬧,薛思琪急了,和方氏道:“娘,上次是三哥被他害的受了傷,這一次他還欺負表姐,這個事兒我們一定不能善罷干休。”

“不要胡說。”方氏皺着眉頭,憂心忡忡的看着周文茵,她也不知道怎麼辦纔好,周文茵方纔由薛明揹着一路進來,後院不知多少僧人看見了,不用等幾天,周文茵被蔡彰調戲欺負的事情就會傳遍京城。

到時候……她的名聲可怎麼辦。

這種事情吃虧的都是姑娘家,明明是受害者,可是還不能鬧出去,一旦鬧大了,到時候周文茵就真的完了。

她揉着額頭,也在炕邊坐了下來,對薛思琴道:“你先陪你周妹妹回家去。”什麼事回家再說,總留在這裡也是丟人現眼,更何況薛明趕過去的時候那蔡彰人已經走了,就算是派人打過去,也找不着人。

薛思琴沉默的點點頭吩咐婆子備車。

周文茵紋絲不動的躺在炕上。

“太太。”周長貴家的進來,“半安找到了,她和綠珠在山下頭採菌菇,不小心崴了腳滑下去,幸好綠珠揹着她爬上來,這會兒人正在外面。”

方氏氣的不行,怒道:“先送回去。”周文茵房裡的人一個都不能放出去。

周長貴家的應是。

過了一會兒那邊的車馬備好了,薛思琴和衆人將周文茵扶上馬車,薛思琪回頭冷冷的盯着幼清,問道:“你和表姐一起出去,爲什麼最後她會一個人在石碑那邊,你是不是做了什麼?”

幼清微微挑眉,道:“我們走散了,至於怎麼走散的,二表姐不凡去問問周姐姐好了。”說完拂袖轉身而去。

採芩和綠珠迎了過來,主僕三人重新進了歇腳的客房。

“你沒事吧。”一進門,幼清就拉着採芩上下打量,“我真怕你跑的太慢被他們追到。”

採芩笑着搖頭:“小姐說的沒錯,他們不會追我,就跟貓盯着老鼠似的在後面不緊不慢的跟着,奴婢一路將他們引導石碑那邊就躲起來了。”又紅着臉道,“不過那蔡五爺真的好下流,竟然還抱着周表小姐……”

幼清冷冷的笑了笑,不知道周文茵這會兒心裡作何感想。

方氏那邊和廟裡的方丈交涉了一遍,主持方丈左右保證三緘其口,若是但凡廟中有人傳揚出去,法華寺所有僧人任由薛府處置。

方氏當然不會真的處置他們,這件事法華寺雖脫不了責任,可重點還是在他們,好好的一個小姐出去逛後山,竟然身邊一個丫頭婆子都不帶,她想不通平日謹慎規矩的周文茵,怎麼會做出這麼輕浮大意的事情來。

她氣的頭疼,和方丈告辭,讓大家各自收拾東西立刻起身回府。

事情到底怎麼處置,她要回去和薛鎮揚商量,還有那蔡彰真是欺人太甚!

不過半個時辰,大家手腳麻利的將帶來的東西收拾齊整,來時一個個興致高昂,走的時候卻垂頭喪氣……

周文茵無力的靠在薛思琴身上,薛思琴也不知道怎麼勸她,更不好去細問她當時的情景,只得說一些別的事情打岔,周文茵木頭人一樣聽着……

她會想剛剛的事情,她下去之後就聽到上頭薛明的說話聲,她心頭大定就不想再多待在這裡,免得一會兒鬧起來她惹人非議,她只要在外頭待半個時辰,然後再回去告訴舅母,就說方幼清不見了,讓舅母帶着人來找就成了。

她聽了幾句,就不想再聽,她記得小沙彌說過,廟裡的石碑是在西面,她就一個人順着小徑去找石碑,果然不過一刻就到了。

徐子仲的書法不如他的詩詞,但是也不差,勁道利落頗有風韻,她一時間看的癡迷,卻怎麼也沒有想到那些人沒有去找方幼清,竟然跟着她到石碑這裡來了。

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蔡彰的到來到底是無意還有意?

周文茵心裡亂糟糟的,理不清楚。

以後她怎麼辦,蔡彰名聲那麼惡劣,就算被千人唾罵他也無所謂,可是她呢,她的名聲怎麼辦?!

大表哥還不會娶她?!

難道要將就就錯將她逼着蔡彰娶她,只有這樣才能保全她的名聲。

不行,那麼猥瑣噁心的人,她只要嫁過去,這輩子就等於毀了。

她就是死也不能嫁給蔡彰!

周文茵抱着頭,想不通到底哪裡出了錯,明明應該是方幼清的,怎麼情景顛倒過來了,怎麼會這樣!

薛思琴見她情緒不穩,就拍着她的後背輕哄着道:“別怕,別怕,我們都在呢,他不會把你怎麼樣的,到時候一定要讓父親好好彈劾他,還要請聖上做主,判他個死罪。”彈劾也好,請聖上做主都是不可能,薛思琴這麼說也不過想讓周文茵出口氣罷了。

“不要!”周文茵終於哭了起來,抱着薛思琴,“不要。”只要傳出去,她以後還怎麼做人!

薛思琴嘆氣,馬車已經進了薛府,薛老太太得了信人已經在二門口等着了,見周文茵下了車她頓時趕了過去,一把抱住周文茵:“我的茵姐兒!”

“外祖母。”周文茵靠在薛老太太懷裡,再使不出力氣來,虛脫的軟了下去,薛老太太忙呼喝着讓人來扶周文茵,大家七手八腳的將周文茵扶去煙雲閣。

等回到房裡,薛老太太將所有人都趕了出去,低聲問周文茵:“你不要瞞着祖母,到底是怎麼回事?!”

現在她能靠的就只有薛老太太,周文茵哭着將事情的經過告訴了薛老太太,薛老太太聽着大怒,咬牙切齒的問道:“你說你先下去,那方幼清呢,她人呢?!”

“我也不知道。”周文茵嚶嚶的哭着,“外祖母我沒臉見人了,您就讓我死了吧。”

薛老太太臉色極其的難看,這件事很棘手,若是沒有傳出去,家裡人裝傻也就過去,可若是傳出去……以後她怎麼辦。

難道將周文茵嫁給蔡彰,以蔡彰的人品,她這一生可就真的毀了。

可是季行,他剛點了庶吉士,若是讓人知道周文茵曾經的遭遇,他還有什麼臉面在朝堂走動。

薛老太太越想越氣,忍不住朝着周文茵就扇了一巴掌:“你這個糊塗孩子,好好的去什麼後山,真是蠢到家了。”

周文茵看的很清楚,薛老太太臉上方纔那一瞬間的掙扎和變化……

周文茵捂臉大哭起來。

看來,這件事若想要大事化小,還是隻能走薛靄那條路,只要他點頭,這個家裡沒有人能阻止他娶自己。

想到這裡,周文茵哭的越發淒厲。

薛老太太實在是煩躁,她聽不得哭聲,可又不知道怎麼辦,吩咐陶媽媽:“方氏呢,還沒有回來?”又道,“去,把致遠給我找回來。”

陶媽媽應是而去。

薛老太太看了眼周文茵,暴躁的出來房門在正廳裡來回的走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方氏匆匆趕了回來,薛老太太一看見她上去就是一巴掌:“你這個蠢婦,好好的去什麼廟裡,去就去吧,也不管好那些個孩子,如今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就是立刻去死,也換不會茵姐兒的清白了。”

方氏被打也不敢還嘴,頓時在地上跪了下來。

“致遠呢,怎麼還沒有回來。”薛老太太說完,就看到薛靄也進了門,她臉色微變喝道,“你來做什麼,還不快回去看書去。”不知道是先掩飾,還是想讓薛靄和周文茵保持距離……

薛靄也不說話,進門就將方氏扶了起來,對薛老太太道:“祖母,這件事誰能預料得到,您質問母親又什麼用。”

“你!”薛老太太見長孫爲了自己的母親和自己頂嘴,氣的眼前一黑跌倒在椅子上,半天說不出話來。

方氏垂着眼淚:“娘,還是先審審她身邊的幾個丫頭吧。”方氏說完,讓人將半安和春嵐帶了進來。

薛老太太一看到兩個丫頭,就恨不得上去將兩個人徒手撕了才解氣,她指着半安:“你今天是死了還是被鬼上了身,小姐身邊不受着,你去哪裡廝混去了。”

半安早就嚇的魂飛魄散,可她卻不敢說這一切都是周文茵安排好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最後受害者由方幼清變成了周文茵了。

“老太太……”半安和春嵐兩人把各自的情況說了一遍,薛老太太聽的氣不打一處來,“來人,把這兩個丫頭給我拖出去打死!”她話剛落,薛鎮揚穿着官袍匆匆趕了過來,一進門就質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

方氏就將法華寺的前前後後她所知道的悉數說了一遍。

薛鎮揚扶着椅子慢慢坐下,喃喃自語的道:“難怪那蔡彰在路上碰見我,說明日會請媒人來提親!”

薛鎮揚的話一說完,薛老太太臉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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