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又見

過了立秋節氣,路邊的銀杏葉子已經開始漸漸發黃,還記得春天看見它們的時候,新芽才萌發的樣子,不得不讓人感嘆時間過得可真快呀,目光隨意掃過隔道馬路,另一端的街心公園,水池裡的荷花還有開着的,或水粉或新紅,依舊在秋光下亭亭玉立。

長滿綠葉的高大的欒樹上開始結出了一串串細細碎碎黃色的如豆莢一樣的花蕊,隨着天氣漸涼,秋意漸濃,黃色的花蕊悄悄長開來後又開始轉紅,欒樹果子暗絳紅色夾雜着果綠黃,在深綠色的葉子襯托下,有了別樣的風情,增添了些許趣意,頗具畫面感,就好像天爲畫框,地作畫布,大自然的筆墨,畫出了屬於這個季節的絢麗多彩的一角。

餘安安一回到江城,明顯的感覺到秋聲越來越近了。

房東太太看見安安娘倆旅行回來了,如見親人,與其說她很好奇娘倆究竟玩得怎麼樣,不如說她其實更加好奇那三四天總來這裡等安安的男人究竟是什麼回事。

“安安,我告訴你喲,一開始我是堅決不同意你那個男朋友和自稱你爸爸的男人進屋的,我知道你不待見那個男朋友,送的花你不都沒要嘛。”

房東太太頓了頓,更加小心的看了一眼安安,接着說道:“可是我擱不住你爸爸天天來等姑娘的架勢哦,哎呦,都是爲人父母的,也能理解,所以後來就讓他們進你的屋坐了坐,你放心,我是全程都看着的,你這屋裡一針一線他們都沒能拿得走的。”

餘安安驚訝的看着房東太太,她什麼話也不想說了。

見安安神色淡淡的,房東太太心裡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訕訕的退出了門外。

餘安安關了門,輕手輕腳的把屋裡檢查了一遍,很好,電腦旁的相框裡一張照片沒有了,是誰拿的不言而喻,安安的眉頭皺了皺,無語了。

是換鑰匙還是換房子,安安有點糾結。她轉頭看躺在牀上還呼呼大睡的小傢伙,有了他,搬家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電話響了起來,她看都沒看號碼,因爲心裡有火,所以接通了電話就劈頭蓋臉的罵了過去:“你無聊不無聊,這樣做有意思麼……”

電腦那端的聲音有點熟悉,可卻不是餘安安要罵的人,她愣住了,只聽見裡面傳來的聲音裡帶着笑意問道:“呵呵,看來玩了一趟回來,還沒修身養性好呀,真是一隻牙尖嘴利的小野貓。”

語氣裡包含的寵溺意味真是瞎子都能聞得出味道來了,餘安安的雞皮疙瘩瞬間都給激出來了,她很尷尬的提醒道:“對不住,我剛剛認錯了人,不過您電話好像也打錯了地方。”

“怎麼,要兒子,就不要兒子他爸爸了?”裡面的男人饒有興味的追問道:“聽說,你都要跟一個二婚男人快結婚了,居然玩了一趟就把這個未婚夫給忘記的一乾二淨了,嗯?”

餘安安剛剛激動之下並沒留心人前面說的話,但對方剛纔說的話,她聽的很清楚,電光火石之餘,餘安安被自己的想法給嚇到了,她不確定的驚疑反問道:“你是樂樂的爸爸?”

電話那頭一聲“嗯”算是對她的疑問作了回答。

安安想起了曾經抄寫的那張紙條,便低頭去看手機,屏幕上赫然顯示着先前備註的名字:壞蛋。

瞬間,安安有點慌神了,她也不知道爲什麼要心慌慌的不行,就連這個男人怎麼有自己的號碼都沒想起來問。

就在她還恍恍惚惚的時候,電話那端又來了一句鏗鏘有力的“收拾好,等着,我晚上來”話,便掛斷了電話。

啊,哈,什麼,餘安安頓時風中凌亂,整個人都感覺不好了。

不管安安怎樣想,天還是一點一點的黑了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父子之間有心靈感應,往常天黑就睡的小樂樂今兒個就特別的興奮,咿咿呀呀的同他安安媽媽火星語對地球話,聊得不亦樂乎。

“小傢伙,快點兒睡吧,以後要乖乖聽話,好好吃飯,好好睡覺,長大了以後好好的讀書,你那個壞蛋爸爸看上去挺壞,但對你還是很好的……啊,你不信哪,呶,你爸爸扔這裡的銀行卡,瞧瞧對你多捨得……”

旅途的疲憊不經意間悄悄襲來,娘倆嘰嘰咕咕中不知不覺的都睡着了。

當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五官六感忽然間一激靈,感覺屋裡好像有人,她騰一下子就坐了起來,旁邊的孩子還睡得香噴噴的。

“呵呵,瞧你們娘倆睡得跟兩頭小豬一樣,累慘了吧,玩得高興嗎?”黑暗中男人低沉悅耳的聲音一入安安的耳朵,卻不亞於旱田響雷。

“你怎麼進來的?”餘安安摟着樂樂香香軟軟的小身子,可還是感覺非常的不安全,她驚恐的發問道。要知道,當初敢租住這家,敢蝸居於城中村,就是因爲了解到房東夫婦倆是很謹慎的一家人,從不接收外省來的住戶,從不接收不*****的住戶,入晚就關院門,時不時還探照燈一樣打探誰家來了什麼客。

因爲沒有開燈的關係,安安不能看見男人面上一臉愉悅的神情,她的耳朵裡聽到的卻是令她很難堪的話:“如果坐在這裡的是拿走你照片的那個男人,你是半推半就的投懷送抱還是拼命的大聲叫救命?”

餘安安現在顧不得了解這人怎麼像影子一樣,她身上所有的事情似乎都知道,她更生氣男人的語氣和腔調,咬牙喝道:“滾!”

“你膽子倒不小,是因爲你身邊那個小東西嗎?就因爲我把他放心的交給你帶,你就相信我說的話,他真是我兒子了;如果說他其實是我仇人的兒子,我把他藏在這裡,其實是想敲詐更多的錢來,如果不答應,我就撕票連你一塊兒,你現在還敢有恃無恐嗎?”

餘安安聽他這麼一說,剛剛有了那麼一點壯起來的膽氣就像被細細針頭給戳破的氣球,立刻破爛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