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真長啊。夢裡不斷涌來的浩劫使得自己身心疲累,欲睜眼卻是欲罷不能。沒有一點的和煦陽光,整個天穹都是陰霾遍佈,自己,就那般神色木然地站在崖邊,看着遠處的依稀可辨的人影。很是熟悉,卻又是懵懵懂懂看不清,但是誰呢?頭疼得要命。攸然間,他睜開了雙眸,額上竟有着一層淺淺的汗。
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夜,他不想明白是誰將自己送回來的,是遙,是冥,抑或澍。躺在牀上想了許久,他翻身下地,打開臺燈。
在一圈盪開的柔和的光暈裡,千年矢羽開始寫日記,已是他多年所養成的習慣。
他的眸子深邃的無邊,折出了許多。暗影下的面容,冷漠俊逸下平添了一份孤獨,一份寂寞,一份蒼涼。
行寫間,他卻驀地皺眉,淺藍色的鋼筆在指間玩弄着,微微暈開一層冷鬱的光。他的脣邊,不知何時,已展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淺淺笑意。
林雨萱。爲什麼?你竟要如此地美麗?澍對你,也許已是愛入骨髓,想必,你也一樣。那……我呢?我又可以算是什麼?憑你的智慧,或許早已看出我對你也有着同澍一般的情,爲什麼不點破呢?這樣,我便可以正大光明地愛着你了。你不知道吧,單獨愛着一個人,竟是如此的累……但,我欲罷不能,我心甘情願。
坐久了,千年矢羽便若有所思地起身,從冰箱裡拿出兩瓶冰鎮啤酒,走到夜風凜凜的陽臺上,看着遠處不多的星火,眸色不羈地將啤酒一口喝下。夜風揚起他額前的碎髮,眉間的冷漠隱隱顯現出來。
這是一套兩居室的小型公寓,色調以冷係爲主,佈置極其簡單,卻很是乾淨。他的房間是大片大片的藍,牀單也是海洋的顏色。牀頭放着兩個相框,一張是‘花上露泫’四人的海邊留影,相片上的四人笑的陽光燦爛,溫暖純潔。另一個藍色水晶的相框卻空着,只留了一行清
秀的字:“沒有情誼的愛,不值得去接受。”
也許,他的內心,是孤獨的吧,面上的冷漠,或是無奈的舉措。輕呷一口剩下的酒,他忽地眯起了眼睛。
是他流淚了嗎?不,只是月亮動了情。
“呃……矢羽?”燈突然打開。突如其來的熾熱下,一個俊美的身影出現在千年矢羽的背後,微微睜大了眼。
身子一顫,手不由抖了抖。
千年矢羽心下疑惑着:半夜了,是誰在我家?側過身,清泠的月光映清了來人的面容。他淡定一笑,緩緩道:“原來是冥。是你送我回家的麼?”
南宮冥幾步上前,按住千年矢羽的肩,眉間有些淡淡的訝異,語氣卻是極點的平靜:“是。喝了那麼多的酒,應該是因爲心的緣故吧?其實,你的冷漠,做的太假。驚鴻掠穹的一次回眸,是掩不住的。”
說罷,獨自輕嘆了口氣,奪過他手中的酒,輕呷着,眼神有些閃爍。
明顯地一驚。他的脊背不由着僵了起來,顫聲問:“你都知道了,對麼,冥?那麼,你怎樣看我?”
“橫刀奪愛。”短短的四個字,如金石擲地,琅琅有聲。
南宮冥別過身,迎着夜風,淡淡的語氣。遮月的陰雲掩住了他異樣的神色。
“橫刀奪愛?!”輕聲地低喃着,千年矢羽眼前突地一黯,自己,在冥心中,竟是如此!!!
淡淡的言語一字不漏地傳進自己的耳朵,南宮冥的話竟是捉摸不透的意思:“你喜歡雨萱是麼?本身沒有錯,只是錯在“緣分”二字。澍和她,已有三生三世的情,你是強求不來的,放手吧!否則,受傷的,只會是你。”
語盡,仰眉看着滿天的星穹,沉思着。上一次的紅鸞星動,怕是三人之間的情劫已生。可否挽回其中一人的思情,還是一個未知數。但願,矢羽和澍都不會輸得太慘。
放手?三生三世?千年矢羽的脣角揚起一絲近乎不見的冷笑。微皺着眉,他沉聲問:“冥,你當真以爲我會信麼?三生三世?輪迴一說,只是無稽之談!或許,你是澍的說客,想勸我放手?不太可能。”
說完最後一句,卻也是冷汗涔涔,渾身就如同虛脫一般,睏乏無力的很。
聽罷,南宮冥什麼也沒說,沉默着。過了許久,他突然開口,問:“矢羽,還記得,剛出道時我們的第一首歌嗎?”既然他不肯,強求也不會有結果。不如,先讓他忘記今晚所談之事罷!
“嗯。《花劍吟》,很是悲情的一首歌呢。是澍作的曲,哀婉的很。”千年矢羽的眼角有了些晶亮的物質,輕聲低唱起來,眼裡有種憧憧的光影閃動。
聽着,南宮冥也合上了拍。
“有一種思念,是風的心絃;
有一種牽掛,是雨的彷徨;
有一種情戀,是殤的絕望。
贈予我的那把花劍,是你迷離的情;驚曉了昏然的天下。
愛上你的剎那,命運註定萬劫不復。
驚戈的鐵馬,滾滾黃塵踏土而來,殘陽下的天城,你獨持花劍傲然而立。
只是驚鴻一瞥,迷醉了整個天下。烽煙下的刀光劍影,你衣袂飄揚,揮揮灑灑,眉間笑意未曾間斷,竟是如此妖嬈。
戰爭止住的一剎那,所謂幸福已飄然遠去;
你將花鍵握緊手心,強忍欲落的淚,點點晶瑩如繁星滿天。
黃昏下的殘雲,染破了無痕的蒼穹,那是殷血漂然的紅。
攜着前世記憶落紅塵,獨飲湯酒又如何?
只待來世將你尋,無風無雨蝶翩躚;
只待來世將你尋,無風無雨蝶翩躚。
……
眼角含淚地唱了一遍又一遍。擡頭看天,竟已破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