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被他帶着到了珠寶專櫃的時候,顧詩若徹底不淡定了,拉着他的手,愣是不願意再往前一步。
傅雲墨微攏眉峰,兩個人僵持着,誰都不願意先服軟。
她率先敗下陣來,挫敗的開口說道,“傅先生,真的已經夠了,您不用再爲我破費了。”
照着這樣下去,她欠的可就越來越多了,那些衣服和鞋子的價錢,就算她去賣腎都還不起。
她就是矯情,不想欠他太多,更不想伸手找自己的母親要錢。
算算以自己現在的工資,就算工作個二十年都還不起他今天爲她花費的一個零頭,所以她不能夠在這麼袖手旁觀的看着事態發展下去了...
聞言,傅雲墨的臉色沉了沉,“我不是爲了你,而是爲了我自己。”
顧詩若訝異的睜大了眼睛看着他,男人泰然處之,低沉出聲,“你名義上還是傅太太,別一身窮酸氣的給我丟人,我不想被外界人質疑連自己的太太都養不起。”
“...”左一個傅太太,右一個傅太太,弄得好像他真的很關心自己一樣,實際上呢?他們兩個人之間什麼都沒有,不是嗎?
面對傅雲墨,一向遲鈍慢半拍的顧詩若,這一次出奇意外的反應敏捷,她不認同的看向男人,振振有詞的開口說,“傅先生,其實在江川沒有什麼人知道我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你大可以不必如此勞心破費的,不是嗎?何況傅先生自己不都說沒有未婚妻嗎?那又爲什麼要來操心我會給你丟面子?”
眸色微怔,眉峰輕輕攏起。
她聽到了?這是傅雲墨的第一反應,那天在應酬的時候,他本就沒有耐性,更不想跟那種酒囊飯袋說太多,所以就隨口答了一句。
只不過他沒有想到會那麼恰巧,顧詩若就坐在隔壁,而且將他說的話都聽進了耳裡。
他既覺得懊惱,又覺得氣憤,本身就是她要分清兩個人之間的關係,現在又露出一副譴責嘲諷的神情來指責他。
思及此,眼眸微沉,聲線低洌,“別在這跟我鬧脾氣,我沒那個耐心陪着你唱戲。”
唱戲?合着傅雲墨是把她這當成了鬧脾氣,沒事找事?
頓時覺得她和傅雲墨之間沒有什麼好需要交流下去的,掙了掙手,她說,“那行,我就不打擾傅先生了,您去忙您的,我也該去工作了。”
額角青筋跳了跳,他就沒有見過這麼麻煩又愛作的女人,一氣之下,他便鬆開了一直緊握着的手。
冷冷一笑,“你確定要跟我鬧?”
“我沒有跟你鬧,首先,很感謝傅先生的指點,不過現在已經到上班時間了,其次您作爲一名上市公司的精英領導者,您應該也不喜歡看到手底下有拿着職薪卻不幹實事,還隔三差五就遲到早退的員工。”她一番話說的乾脆利落。
這頂高帽子戴的,他怎麼樣都不舒坦,微眯起狹長鳳眸,眼前的小女人軟硬不吃,很明顯是鑽進了死衚衕裡出不來,所以才明裡暗裡的輕嘲着他。
有時候他真覺得顧詩若這愛鑽牛角尖的性子會氣的人跳腳,更加詭異的是,內心深處又隱隱有着雀躍,好像她這個樣子也不錯...
他一反常態,沒有大動肝火更沒有轉身離開,而是靜靜站在她面前,微眯着眼眸,看了她許久。
“啊”顧詩若驚呼,失聲尖叫,引得商場其他人紛紛側目而視。
怨不得她會失態,而是傅雲墨不打招呼的就將她扛了起來,腹部抵着男人寬厚的肩膀,隱隱有些難受反胃,想要吐。
整個人被迫倒掛着,她微扭了扭,雙腿在半空中胡亂蹬着,憋紅了臉,“傅雲墨!你放我下來!”
對她吵吵嚷嚷的話,男人充耳不聞,只是她扭來扭去掙扎的幅度略微有些大,引得傅雲墨蹙起劍眉,不耐煩了,用力拍了她屁股一下,聲線低沉,威脅意味十足的開口道,“安分點,否則我就這麼將你從五樓扔下去。”
“....”臉頰蹭地爆紅,暗暗罵着他變態,又不敢忤逆他,因爲傅雲墨有多瘋多狠,她是見識過的。
老實了下來,就被他這麼跟扛麻布袋一樣的扛着,胃部被抵着直反胃,大腦也有些缺氧了。
珠寶店裡的人都驚訝的瞪大了眼睛,看着以這麼奇特的方式進來店裡的客人。
傅雲墨倒是怡然自得,全然無視其他人怪異的眼光,最想挖個洞將自己埋掉的人是顧詩若。
他不要臉了,她還要呢!
被放下來的時候,顧詩若因爲大腦氧氣極度匱乏,人迷迷糊糊的,捂着嘴乾嘔。
傅雲墨看着她難受的樣子,眼中掠過一抹自責,好像他做的有點過火了...
大手從上至下在她後背輕捋着,抿脣不語。
處於呆滯期的導購率先回過神,看着眼前...呃,以奇特方式出場的客人,她硬是將那抹抽搐逼了下去,乾乾扯了扯嘴角,笑着說,“兩位客人歡迎光臨,請問需要點什麼呢?”
“幫她選幾套得體合適的首飾。”傅雲墨看都沒有看導購一眼。
“好的,先生,請問您能夠接受的價位大概是?”
“價錢不是問題。”他終於捨得從顧詩若身上挪開視線,極其涼薄的看了導購一眼,接着說,“儘量多挑選些出來,不要拿些瑕疵品來糊弄人。”
聞言,導購眼睛一亮,也知道這是來了大客戶,一看他們兩個人身上的衣服就知道價值不菲,不是缺錢的人。
頓時喜上眉梢,導購員笑的更加燦爛了,“好的,先生您請稍等片刻。”
傅雲墨低嗯了一聲,不消片刻,便有店裡員工送上了現磨的咖啡,顧詩若捧着杯子,心裡止不住翻白眼。
果然有錢的都是大爺,一聽是不缺錢的主,態度立馬就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了。
已知強求無果,顧詩若也明白多說無益,懶得跟他多費脣舌,任由他擺弄着,他說好她就乖乖點頭。
要知道傅雲墨這種人是從來不懼怕外人的眼光,而且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像她這種小嘍囉還需要歷練一番,才勉強能夠抗衡一二。
從來沒有覺得逛街會這麼累人,跟打了一場仗一樣,全程跟木偶一樣被擺弄着,毫無自由可言。
傅雲墨在選首飾的時候,看中了一條鏈子,中間的吊墜是一朵小雛菊,由細碎的鑽石點綴而成。
從高端的首飾物件中,他第一眼就看中了那條項鍊,並且買了下來。
顧詩若已經被折騰的沒有任何氣力說話了,剛想起身離開,就被男人按住了肩膀,他復又將顧詩若按回到椅子上。
站在她身後,將那條項鍊戴到她脖子上,輕輕抖散了柔順的青絲。
顧詩若情不自禁的擡手,細細摩挲着項鍊的邊沿,低垂下頭,看到項鍊的造型時,她很驚訝。
傅雲墨好像很喜歡雛菊,之前她還在他的手帕上看到了手工刺繡上去的雛菊,這樣的男人竟然會喜歡這種偏向於小家子氣的花?
“好了嗎?”她言語中多少有點不耐煩,而站在她身後的男人卻有些出神。
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眼前的人很像當初的那個小女孩...
半晌沒得到對方的回答,她有些坐不住了,起了身,見他正站着發呆。
顧詩若一怔,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傅雲墨在她面前走神,不禁靠近了他兩步,擡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倏忽,手被猛地攥住。
傅雲墨眼眸幽深的看着她,眼裡閃爍着難言的情緒暗芒。
不對,一定是他的錯覺,因爲顧詩若和她實在是太像了,所以纔會導致他出現這樣的幻覺..
握着她的手緊了緊,清咳了聲,說道,“好了,走吧”
“嗯...”她點了點頭,眼底是遮掩不去的疑惑。
老實說,對視的那一瞬間,她的心神彷彿被那雙深邃的眼眸吸了進去,光是那麼一瞬不瞬的跟他相視,都會令她感覺到壓抑。
坐在車上的時候,她手一直捏着那項鍊吊墜,看着車窗外飛速倒退的風景發呆。
秀眉不自覺的輕擰起,其實她很討厭雛菊,更不喜歡跟雛菊有關的東西。
有關當年的一切,她都想要遺忘,不知道爲什麼,這段時間,她又開始做那個夢了。
很真實,當初的一切感受都那麼真切,以至於在那往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她都沉浸在那種恐懼中。
手緊了緊,攥着那吊墜膈應着手心微疼。
等紅燈的時候,她透過車窗看向人行道上手牽手的一家三口,美眸暗了暗。
綠燈亮了,車子重新開動,後視鏡中那相依偎的一家三口的身影也越來越遠,直到縮成了一個小黑點。
顧詩若輕抿紅脣,側着頭,視線始終看着車窗外,她說,“傅雲墨,我想跟你好好談談。”
這樣不幹不脆的關係算什麼?她要的可不是這個,如果真的不願意給她未來,那就不要再來接近她好了。
她想要認真的,推心置腹的跟傅雲墨好好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