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人是什麼
外面的路上，兩名行人交談着，朝茶樓走來，卻在抵達門口的時候同時調轉腳步，不約而同的轉身離開。
沒有原因，甚至他們自己都沒有察覺，只是下意識的選擇了遠離——哪怕他們原本的目標就是茶樓。
這是來自意識深處，連自己都無法察覺的恐懼感，下意識的帶着他們遠離危險。
茶樓內，看似平靜，但只有精神力達到一定程度的，纔會察覺到，整個茶樓內的空間彷彿凝滯了一般。
清歡坐在桌旁，看似風輕雲淡的喝着茶，無視對面黑髮男子凝視的目光，只是對金髮男子道：“有道是上門便是客，對着客人喊打喊殺，不太好吧？”
金髮男子神情沉穩，也不說話。
當然，他還是有所偏頗，雖然明着是分開二人，但氣勢卻隱隱壓向清歡。
黑髮男子有些氣急，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最後破罐子破摔，道：“就算像你說的，我就是想要魂環魂骨，那又如何？”
我也並非在替誰說話，只是陳述這個觀點而已！ 就算是人類之中，也有行事跟大衆人類理念相悖的，被冠以“善惡”區分的存在，何況化形魂獸呢？
黑髮男子一愣，連忙道：“我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小子，真以爲僅憑几句話，就能救那隻魂獸了？”
黑髮男子的魂力強過清歡，而清歡的精神力遠強於對方，二者迭加下的最終結果，清歡的氣勢明顯更勝一籌。
說着，金髮男子自己語窒，說不下去了，皺着眉思索着。
對面兩名男子眉頭死死皺起，不得不說，他們隱約有些被說服了，但內心依然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反倒是黑髮男子煩躁的道：“嘰嘰歪歪說這麼多，反正我就知道，她跟魂獸一樣，殺了就會有魂環魂骨！”
黑髮男子明顯怒了，站起身，氣勢如深，背後一頭黃金巨鱷的虛影若隱若現，威勢全開！
金髮男子擡頭，終於開口了，道：“小小年紀，鋒芒畢露，這樣不好。”
金髮男子眼神古怪的看着清歡，道：“那你覺得，人是什麼？”
眉心的印記逐漸淡去，清歡笑了笑，道：“老先生剛纔說我鋒芒畢露……我一向與人爲善，不喜歡爭端，能用言語解決的，就犯不上動手，一些無關輕重的小事我也不放在心上。
清歡自然毫不退縮，眉心印記再現，道：“一般人說的話，你自然可以選擇無視，但當我手裡拿着劍跟你說話，你最好給我好好聽着！”
撇開這些人爲賦予的不同劃分概念，人跟魂獸，到底還有什麼區別？
在我看來，只是“自我認知”有所不同罷了！人，自認爲人，所以纔會去做符合“人”的事。
正常來說，意識是無法直接干涉物質的，但是若有一個介質作爲中轉，結果就不一樣了。
清歡可沒那麼死要面子，背後一顆巨樹虛像一閃而逝，抵消了二人的氣勢，整個人往後飄退。
清歡攤手，道：“看，這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血河至寶啊，哪個魂師不想要？很正常，老先生，我理解的。”
以桌子爲起點，蔓延出去的裂縫，沿着茶樓兩側的牆壁攀巖而上，最後波及了樓頂，整道裂縫，幾乎將茶樓一分爲二。
清歡眼神眯了眯，眉心印記若隱若現，轉頭看向黑髮男子，沉聲道：“就算是小老鼠，那也是客人帶着的。半截身子都入土的老傢伙，就別擅自替別人做主了！”
有時候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沒有年輕人該有的銳氣……所以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評價我。
金髮男子沉默不語。
清歡眉心的印記上瑩光流轉，道：“老爺子總算覺得，我有資格跟你說話了？”
黑髮男子微不可查的悶哼了一聲，眼神震驚的盯着清歡。
金髮男子有些不解，但還是思索着道：“人自然是……”
清華哈哈大笑，道：“你看，伱們連“人”是什麼都說不清楚，還讓我不要忘了自己是“人”？”
清歡搖頭，道：“老先生，請記好“自我認知”這四個字！不化形的魂獸，自我認知中，就沒把自己當做“人”！
但化形爲人的十萬年魂獸，卻已經開始“自我認知”爲人了，這兩者是不一樣的！
金髮男子跟黑髮男子面面相覷，想要反駁，深思之下卻又覺得這句話有一定的道理。
兩人的精神力以魂力爲介質對外釋放，形成的氣勢彼此對峙，已經形成了實質性的破壞。
金髮男子狠狠瞪了黑髮男子一眼，搞得他莫名其妙，一頭霧水的問：“大哥，怎麼了？我這麼說，有什麼不對嗎？你看，連這小子都贊同了。”
語氣滿滿的嘲諷。
清歡隨意晃了晃手中的茶杯，道：“能說出“對方不是人”這種話的，就是人。”
黑髮男子脫口道：“人當然是人，兩隻手，兩隻腳……呃……不對，判斷一個人不能光看外形，要看內在，靈魂……”
清歡笑了，又問黑髮男子，道：“那你覺得，人是什麼？”
你大哥覺得你這樣明着說出來，太丟臉了。”
“咔嚓！”
肉眼可見的，黑髮男子身形已經慢慢向後傾倒，卻死撐着不肯退步。
黑髮男子道：“咱們家裡只招待客人，不小心進了只小老鼠，隨手打殺了又能如何？”
就好像人的意識，能通過“氣”爲介質，來操控身體一樣。
覺得因爲自己的私慾，說出來不好聽，所以冠上了“人類”這層大義的皮，來自我滿足？
要不要我教你們一個更高大，更正義凜然的詞……“替天行道”，你們覺得如何？”
“好了！”金髮男子開口打破了僵局，身後一片光明，如海水倒灌的氣勢直接插入二人之間……
清歡放下茶杯，正色道：“人跟魂獸之間，種族或許不一樣，但人類內部不也在按照血脈，勢力，家族，生活習慣，社會結構等等方面，去劃分彼此不同嗎？
清歡頓時放聲大笑，拍着桌子，道：“所以啊，你們要獵殺十萬年魂獸的化形，只是自身的貪慾作祟，想要十萬年魂環魂骨而已。
別的化形魂獸行事如何，我不知道，但這隻兔子，雖然調皮了些，但勉強還算個“善”。”
說着說着，也說不下去了。
“自我認知，很重要！”
當十萬年魂獸化形爲人，開始“自我認知”爲人，就相當於一個人類嬰兒正在成長……扼殺嬰兒，你們覺得很自豪？”
老先生讓我不要忘記自己是“人”，那老先生覺得，“人”是什麼？”
好一會之後，金髮男子才道：“你這是在替魂獸說話？”
金髮男子嘆了口氣，搖頭。
金髮男子嘆了口氣，道：“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成就，堪稱前無古人，可惜不要忘了自己的出身，要記得自己是人！”
清歡好心的替他解釋，道：“你們武魂殿邀請了大陸各大學院前來做客，然後看上了某個學員的寶貝，打算殺人奪寶……
金髮男子皺着眉，一言不發。
退到門口後才笑着道：“多謝二位老先生請的茶，小子這便告辭了！”
說着，頭也不回的出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