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金山十四子

“知道了,我這就過去。”

李閻心念一動,水君宮在他面前張開一道閃電狀的裂縫,撼江三叉戟從當中飛了出來,落在李閻手裡。

冥冥當中,李閻覺得水君宮和三叉戟之間有了些許聯繫,但也說不上來具體是什麼。

三叉戟上的撼江紋路有三分之一已經被抹去,這說明有一江之水,在水君宮這次擴張過程中被用掉了,不過這自然是值得的。

一方面,水君宮溝通海眼之後,已經有一條江水的儲量。這代表日後李閻即便身處乾涸的沙漠,泉浪海鬼也能發揮出至少三成以上的威能。

二來也解決了豬婆龍食物的問題,海眼會遠遠不斷地把抽取新的海水和生物進來,隨時保證水君宮的活力。

李閻甚至準備把水君宮當中豬婆龍的數量擴充到一千以上。再多意義也不大,畢竟李閻日後還會抓不少的屬種到水君宮裡,豬婆龍食量大,天敵少,繁衍又快,收納太多可能影響水君宮當中的平衡。

操縱水流把衣服上的汗漬污垢帶走之後,李閻走出房間,才發覺來叫自己的居然是陳躍武的小女兒陳嬌。

“薛都監人在哪?”

“我爹爹正在招待他,鎮撫大人跟我來。”

陳嬌在前面帶路,李閻跟着他,沒走幾步,陳嬌的神色變得有些忸怩起來,她猶豫了一會,還是裝作若無其事地問道:“對了鎮撫大人,那個姓曹的小子呢,這幾天我在船上也沒瞧見他。”

李閻看了陳嬌一眼:“前幾日的火屠之案,你聽說了麼?”

陳嬌點了點頭:“查先生平日和和氣氣地,真看不出有這樣的本領和豪氣。”

李閻刻意把臉一拉,陳嬌自知失言,連忙向李閻道歉:“我不是那個意思,鎮撫大人別見怪。”

“不會。”李閻道:“曹小子是火屠的侄子,火屠案發,他自然跟他叔叔走了。”

“他就這麼走了?”陳嬌有些愕然:“那他?”

“火屠的事我不想再說了,以後你也別再問我。”

李閻生硬地道。聽他這麼一說,陳嬌也不敢再問,只得低下軟軟的頸子,應了一聲。

“不過,曹小子是南通餘西人。人總有歸鄉的時候,他若得罪了你,以後得空,你可以江蘇找他。”

陳嬌聽了,小臉一紅,吞吞吐吐地說:“我,我找他幹什麼,我就隨口一問。”

李閻心裡一哂,不再開口。

封舟上有會客的大艙,薛聲皁正和陳躍武熱情地攀談着。

誰也沒想到,在豬婆龍災和火屠案爆發之後,陳柯二氏被連根拔起,李查不得不表面上劃清界限,浙江官員雞飛狗跳,既丟面子又丟裡子,誰也沒落多大好。可從頭到尾沒有半點存在感,只是把李查兩個災星送到浙江的陳躍武,卻迎來了晚年最大的機遇!

陳柯兩家,多年來操持着浙江沿海的海運生意,黨羽遍佈東南。這次倒臺,凡是與陳柯有干係的人,總督衛撫海下令一概不用。

可如此以來,浙江便找不出一個能吃得下這些生意,威望和能力又足夠的人。

那麼陳躍武,自然走入了浙江大員們的眼睛。

早在火屠案的第二天,浙江總督衙門就差了人來,試探陳躍武的意思。

如果陳躍武有意願,能力也過得去,他完全可以吞沒陳柯兩家的生意,加上本來他在山東海事局的人脈,江浙海道上又沒了豬婆龍,陳躍武的生意貫通南北,可謂魚躍龍門,成爲官府和南北大士紳都依仗的紅人。

“李鎮撫,我恭候多時了。”

薛聲皁和陳躍武站起來,衝進門的李閻拱手。

陳躍武一招手,把主座讓了出來:“鎮撫大人請。”

“薛都監折煞我了,我縱容下屬犯下火屠大案,哪還敢居功啊。”

李閻笑笑,卻只站在原地,並沒有落座。而是衝陳躍武道:“陳老你坐便是,我無可無不可的。”

薛聲皁也不在意李閻的態度:“總督大人奉上諭,讓李鎮撫即刻出發,把手中的龍虎旗牌送歸天師道,隨後在江西待命,從旨意上看,火屠之事,朝廷不打算追究您的責任。”

“查刀子是我帶到浙江的,陛下當真不追究?”

李閻一挑眉,心中卻凜然起來,他並不覺神皇帝和內閣閣老會多麼高看自己一個五品鎮撫,唯一有動機爲自己開脫的只有龍虎山天師道,畢竟眼下貌似只有自己有把龍虎旗牌送到天師道的能力。

可天師道當真就如此被動?甚至不惜說動神皇帝,也要開脫自己護送旗牌?

若真是如此緊急,如今大量龍虎旗牌流入民間,那位張義初天師豈不是要吞符自殺?

薛聲皁聽了李閻的疑問,慢條斯理地道:“陛下的確震怒,不過太乙閣上書陳明厲害,保下了鎮撫您。啊,閣裡的諸位高功發話,只要鎮撫您把龍虎旗牌安穩地送到龍虎山上,守邪高功的名頭,太乙閣會讓陛下親自頒旨。屆時,李鎮撫便是我龍虎山的一品高功法師,天師大人的得意門生。列守字輩,封龍虎緹騎指揮同知。那時候,我還要稱呼李鎮撫一聲師叔祖嘞。”

“……”

李閻頓了頓,看了陳躍武一眼。

薛聲皁擺手:“陳老先生是自己人,不必見外。”

李閻聽了,沒流露出多驚訝的神色,只是點頭道:“我想問一問薛都監,閣裡的諸位高功,是哪幾位高功,剛纔的承諾,是當今天師張義初的承諾麼?”

“這個嘛。”

薛聲皁有些猶豫。

“看來這不是張天師的意思啊。”

薛聲皁低着頭,開口說道:“太乙閣由神皇帝指派組成,可調遣天師道及龍虎衙門一切人力物力。天師大人五年前卸任了太乙閣首席高功,不再理事。可天師道的事,太乙閣還是能做主的。”

李閻嘆了口氣:“那好吧,不知道太乙閣還有沒有別的吩咐?”

薛聲皁笑了笑:“額,太乙閣的旨意是沒了,不過首席高功易羽法師,啊,這也是李鎮撫的舊相識了,他有個不請之求,想拜託李鎮撫。”

“不會是叫我參與追捕火屠吧?”

李閻似笑非笑:“我可是聽說刑部和大理寺派遣了不少好手,連龍虎緹騎也出動,誓要把火屠捉拿歸案呢。”

“那倒不是。”薛聲皁否認,頓了頓又道:“說起這事,李鎮撫引火屠查刀子作屬官這事,大寧衛沒有軍籍記錄啊,官府詢問李總兵,總兵大人也表示並不知情。”

“啊,這個啊。我是因爲……”

李閻早就打好了腹稿。

“易大人已經堵住了刑部的嘴,京師提督府有幾個人想借題發揮,也叫易大人打發了。至於其中緣由,李鎮撫不必多說,易大人說,信得過你。”

李閻眼光閃爍了一會,才道:“易師兄如此通情達理,實在叫我慚愧。他有煩心的事拜託我,我怎麼會推辭呢。薛都監但講無妨。”

薛聲皁臉色一肅:“李鎮撫可知道金山老祖?”

李閻不動聲色:“略知一二。”

薛聲皁一拍大腿:“索性全與李鎮撫說了罷!那青火天妖勾結我天師道內徒,盜走《太平洞極經》的事……”

陳躍武在一旁本就有些膽戰心驚,自己知道得越多,越難下船,如今終於忍不住咳嗽一聲:“我還是去催催茶水,二位大人慢聊。”

薛聲皁饒有興趣地看了他一眼:“既然如此,陳老先生快些回來。”

陳躍武點頭離開,心裡卻暗罵鬼才快些回來。

薛聲皁笑呵呵的,易羽之前囑咐過他,陳躍武是個值得拉攏的對象,這次的事不必避諱他,他若想脫身,也不必管,來日方長。

李閻目送陳躍武離開,才道:“薛都監剛纔要說什麼,現在可以說了。”

“李鎮撫可還記得你在朝鮮時,拉攏了一些野神來作戰,其中有兩隻異種被天師看重,列入門牆,誰知道其中一隻蘇都鳥妖喪心病狂,她勾結外人盜竊我天師道鎮山之寶,天師大人一時不察才中了招,否則以我龍虎山千年底蘊,又豈會被一隻天妖攪得雞犬不寧?”

李閻不動聲色:“那天妖……”

“這蘇都鳥被天妖送走,轉身便認了我龍虎山的死對頭金山老祖做義父,金山老祖過些日子要擺宴,昭告天下他新收了個義女,這不是打我們的臉嘛。”

李閻耐心聽着。

“而且緹騎早受到消息,金山老祖在贛州大肆攔截護旗隊伍,有不少龍虎旗牌的丟失,背地裡都和金山老祖有關係,李鎮撫此去,也勢必會受到金山老祖的阻撓。”

李閻道:“那,易師兄的意思是。”

薛聲皁不好意思地笑笑:“李鎮撫這一路上不是做得挺好的麼?易師兄的意思是,乾脆翻了他的乾光洞,把龍虎旗牌拿回來,啊,鎮撫放心,此事易大人籌劃良久,絕不是叫鎮撫大人單打獨鬥。”

李閻哦了一聲。心裡來回轉了幾個年頭,卻兀自陰沉了幾分。

“薛都監,有句話,我不知道該講不該講。”

李閻道。

“但說無妨。”

“朝廷這次護送旗牌的旨意,是不是太唐突了些。我見那龍虎旗牌所到之處,天師道符籙近皆無用,這等重器豈可輕動,如今大量旗牌落外道之手,那豈不授柄於敵麼?”

薛聲皁聽罷臉色也不太好看,半天才道:“天師英明一世,只是這次嘛,唉。”

張義初……

李閻心中暗念。

說着,薛聲皁搖了搖頭:“誰知道官府的所謂精兵強將這麼不頂用。啊李鎮撫我不是說你。”

李閻報以微笑。

薛聲皁似乎早有怨言,他恨恨嘀咕:“當朝二十四將,都是天生的異人,多正平亂戍邊,不可輕動。可還是有六人護送旗牌,這裡頭失蹤四人,被害兩人,不提也罷。”

————————————————

江西贛州伏龍山,乾光洞。

昏黃瀑布奔騰而下,水泊枯竭,滿山血紅楓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

雲霧鼓動之間,一裘黃袍徐徐落下。

“何人擅闖我伏龍山?”

兩卷藤蔓纏繞瘋長,撿起草堆裡的長槍和藤牌來,化出四肢五官,倒有幾分人樣。

這黃袍臉色蒼白,雙眼深陷,從雲端下來咳嗽聲就沒有停過,他見到眼前景象,只拱了拱手:“在下胡三,是受了老祖的請帖,來吃酒席的。”

說罷,他袖子飛出一道金光,到了藤妖手中。

“唔,果真不假,小妖白藤葫蘆(葫蘆白藤)見過胡三先生,哈哈,去遼東送信的牛三喜一去不回,我還以爲他叫天師道給收拾了呢。”

胡三嘆息一聲:“咳咳咳~我正要說這事,牛三喜弟兄,咳咳~是被官府的人害死了。”

“胡三先生先進府來,再敘也不遲。”

白藤葫蘆說道。

“有勞二位。”

胡三眼中精光一閃。

“好說。”

葫蘆白藤接口,這二妖放下槍盾,伸手一抓,卻見那昏黃瀑布,滿山血紅楓葉,都像一張破碎的畫卷一般被撕開,一座貴氣堂皇,高十六丈,寬十丈的巍峨門戶陡然而起。

左右有對聯,一寫天門日、梅嶺霞、武功雪、巫峽雲、洞庭月、彭蠡姻、瀟湘雨、武夷峰、廬山瀑布,合宇宙奇觀,繪吾齋壁;一寫少陵詩、摩詰畫、左傳文、馬遷史、薛濤箋、右軍帖、南華經、相如賦、屈子離騷,收古今絕藝,置我山窗。

“胡三先生,請。”

白藤葫蘆話音剛落,門戶大開,胡三剛要邁步,卻見到兩道長尾雉翎從門中透出,這不由站住腳步。

這人身穿亮銀鱗甲,睚眥獸吞臂鎧,頭頂紅簇沾長白山雪雉翎子,面如翡翠,生有三眼,宛如二郎降世。

“十三大王,您怎麼出來了。”

兩隻藤妖連忙躬身。

此人名喚敖昂,天生龍種,金山老祖的第十三義子,驍勇善戰,生性好鬥。

“無它,我聽說浙江出了一位火屠,連地方大員,國戚侯爵也殺得,倒讓我吃驚。本來我出關,是要找那個鬥殺了覆海大聖的左司鎮撫的麻煩,但既然火屠鬥敗了鎮撫,便去找那火屠也一樣。”

白藤葫蘆一歪頭:“可是老祖宗分明說,火屠殺了天師道的都監,便是自己人,要差人去送他請柬啊。”

敖昂一擡手,一抹金紙片夾在他的兩根手指之間:“這便是了,我討了義父的請柬,若那火屠真是自己人,我會請他來。若不是,我便摘了他的腦袋,拿三道旗牌回來也一樣。”

說到這兒,他才注意到胡三:“咦,你是何人?”

胡三剛要張嘴,這敖昂一擺手:“罷了,我沒興趣聽,讓開一旁。”

胡三眉頭跳了跳,強壓怒氣,他咳嗽兩聲,讓了一步纔開口:“這位便是……”

敖昂駕雲而起,並不理會胡三,冷冷道:“我跟喪家之犬可沒話說。”。

胡三眯了眯眼,反而收斂了怒氣,只是眼中不時流露一絲寒光來。

“胡三先生勿怪,我家十三大王脾氣古怪,不,不太會說話。”

兩隻藤妖也結結巴巴的,兩邊它倆都惹不起。

胡三笑呵呵地:“唯大英雄方本色,是真名士自風流。十三大王快人快語,我怎麼會生氣呢?火屠之事我略知一二,那不過是個沽名釣譽之人。十三大王若真有興致,還是要去見一見那位鬥敗了支祁連的左司鎮撫啊。”

頓了頓,他又道:“且世上高人輩出,也有名聲不顯的英豪,我這次從山東膠州港來,便和一位城隍野神交談甚歡,此人乃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中的秦叔寶香火所化,一身業藝無比驚人,十三大王不妨去拜訪一番,提我的名字,這位城隍一定不吝賜教。”

敖昂一仰頭:“都跑不了。”

說罷,便架雲去了。

胡三目送敖昂離開,臉上的笑意一如既往。

“胡三先生,請,請。”

兩隻藤妖送了口氣,把胡三送進了乾光洞裡。

第四十一章 終焉(上)第十七章 打更詭聞第四章 出人意表的魔動科技第四十五章 邪神五婆仔(上)第二十九章 潰敗落實第四十三章 大鬧活魚谷(上)第四十五章 變革年代第七十三章 水淹定海第三十三章 跟我走第六章 神庭與鉅款第四十八章 孰忠孰奸第三十四章 出海第二十五章 無底之淵(下)第二十二章 最後一首第八章 攝山女(上)(本章大修!)第四十一章 蔡牽第十四章 血源劍骨第二十七章 十六天魔舞第三十九章 不愉快的插曲第二章 天命雅克第四章 龍虎旗牌深夜還有一章,以及單章求月票。第六十六章 牟尼的盛宴(下)第八十六章 洪流下的雜音第四十章 消失的燕都第五十章 時間問題?第五章 鼓與課第四十二章 餘束的蹤跡第一章 予取予求第四十五章 變革年代第五十八章 秦城隍(中)第十一章 蝴蝶風暴第九十二章 棧小妖風大(完)第十三章 斡旋第十六章 無人落淚的葬禮 (四)第三十六章 暗流洶涌!第二十九章 潰敗落實第三十八章 搏命之爭第四十五章 大鬧活魚谷(下)第三十章 超感雅克第三十五章 巨人伊米爾第四十四章 起航第七十八章 李蔡交探第七章 圍殲第四十二章 故人第一章 大地震第五十四章 山雨欲來第三十八章 假癡不癲(上)第四十章 消失的燕都第五十九章 血肉苦弱(四)第五十二章 驚變第四十一章 換馬記(完)第九十三章 太平文疏!第五十七章 這是一本奶爸流第八章 歡迎來到巨人湖第四十三章 深重第二十六章 牀頭的架第六十四章 牟尼的盛宴(上)第四十二章 故人第二十一章 對峙公堂第十三章 水婆子屍(中)第三十五章 且採山木棉(下)第八章 歡迎來到巨人湖九龍城寨卷總結及感謝第二十四章 破封(完)第四十七章 突襲第四章 安身第二十八章 聲色犬馬第九十七章 槍劍七大行第四十八章 赤佛第十章 烹國第四十五章 變革年代第六章 青烏序第五十五章 一半緣由!第七章 槍指虎門第四章 龍虎旗牌第四十八章 孰忠孰奸第三十三章 跟我走第二十四章 傳承進化第六章 青烏序第八十九章 嫉妒的秘密第二十七章 怒鬥開鑼第三十六章 抽刃向誰?第二十七章 忍土第十六章 天保仔之死(中)第七章 追!第四十八章 赤佛第九章 攝山女(下)第四章 太陰秘典第五十一章 鼠疫第十六章 e i co!第五十二章 罪魁禍首!第五十八章 秦城隍(中)第十八章 平息第一百一十章 火燒乾光洞(完)第二十六章 短暫落幕第二十三章 萬物都有代價第二十七章 山河蠹第十四章 水婆子屍(下)第八十一章 大盜梟聲(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