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詩茹髮絲飛揚,雙腳離地半尺,眼球結起大片的血絲,瞳仁更是變成耀眼的赤金色。腳下的金色羅盤飛速流轉,即便是個粗通風水的蹩腳相師,只要手持羅盤,也能發現整個殯儀館的元氣磁場已經是天翻地覆,兇吉方位全在葉詩茹的一念之間。
這便是天乙貴人的厲害之處。
眼見李閻不支吐血,葉詩茹心裡纔有些許重石落地般的鬆快感覺,如果連“搬風水”這一招都傷不到他,她真要懷疑,李閻的筋骨是不是銅熬鐵打的。
可只這一閃神的功夫,方纔還吐血的李閻居然衝了過來,等葉詩茹回過神,一隻碩大的拳頭已經在她面前不斷放大。
葉詩茹充血的眼球閃過一絲忌憚,她整個身體以李閻爲圓心不可思議地畫了小半道圓弧,從羅盤的“坤”位,瞬移到了“艮位”。正巧擦過李閻的拳頭,隨後化掌爲刀砍向對方咽喉,被李閻手肘格擋住的瞬間擡腳踢襠,一連串的動作簡潔而狠辣,完全跟上了李閻的速度和力道,不似剛纔完全沒有還手之力。
可惜的是,葉詩茹的腳掌還沒有完全擡起,就被李閻搶先踢中頸骨。葉詩茹吃痛下只能凌空飛退,身姿宛如輕盈的羽毛。
只論械鬥技擊,李閻的天分可未必比“天乙貴人”要差,加上經年累月的苦練和血戰,即便葉詩茹有風水術的加持,那點格鬥技巧在李閻眼裡也同樣不值一提。
但是“天乙護體”也叫李閻投鼠忌器,一身傳承手段七八成都發揮不出來。更邪門的是,也不知道是天乙貴人的門道,還是薛文海轉嫁的風水煞氣厲害,打從剛纔被葉詩茹轉嫁來的煞氣正面擊中以後,李閻就發覺自己的身體沉重了很多,舉手投足都要多花上幾倍的力氣,呼吸也變得有些艱澀。而且越靠近葉詩茹,這種莫名的阻力就越發明顯。
忽然,錢五的聲音在李閻腦海中迴盪:“怎麼樣?你還撐得住麼?”
“這話要我問你啊。五叔,你撐不撐得住啊?”
“所謂的搬風水有快千年的歷史,西遊記裡寫銀角大王搬來三座大山壓住孫悟空,原型就是相師行裡這一招,銀角搬來的當然不是真的大山,而是把三座大山的風水煞氣匯聚到自己身上,壓倒了孫猴子。我已經下定決心和薛文海決一死戰。天乙唯有三奇可破。現在就是見真章的時候!待會兒我同樣會在風水界裡找到煞氣異像,轉嫁到你身上!介時受煞氣刺激,你的命格也會顯露出來,但是如果你承受不住,可能有性命之虞,開弓沒有回頭箭,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我聽你的就是了。”
李閻活動了活動手指,胸口的熱辣刺痛已經消減了許多。
夜空下,紅色大蟒舒展身體,張開血盆大口嘶吼出聲:“他頂得住一道騎龍入海,我再找其他風水局就是,那個大陸仔終究是肉體凡胎,他能頂到什麼時候?”
靈龜不再答話,反而昂起頭顱,龜蛇再次纏鬥在一起。
只是須臾功夫,靈龜居然張嘴把紅蟒身下的蓮臺咬下一塊蓮瓣來,三口兩口就吞進肚子。
紅蟒先是一愣,隨即恍然大悟:“替天改命?”
靈龜不答話,任憑紅蟒撕咬撲打,只按着“五煞血蓮臺”吞吃,沒一會兒,五道煞命統統都進了靈龜肚子。
萬會人元固然了得,但是替天改命除了能給自己更改命格,更霸道的地方在於能掠奪別人的命格。只是錢五平常不肯輕易動用。上次在蒲港道冷櫃,眼看屍體中凶煞崩解,也是錢五出手,用“替天改命”先把這些凶煞都收到自己身上,之後逐個化解超度,纔沒有釀成瘟疫。
吞吃了五煞血蓮臺,靈龜才飛身朝地上一棟地標建築的宏偉高樓衝去,紅蟒不肯放過,緊緊追趕,可沒有五煞血蓮臺,一時間居然追不上了。
龜蛇一跳一追,直至珠江口岸,江水從維多利亞港口流經觀塘,再到東龍州,這一片江水和普通海水涇渭分明,在風水界中呈現出黃金一般的濃厚色澤,這黃金海一般的異像,其名“九曲來水”,也是有名的風水局。
靈龜張口一吸,把涓流的金色江水吸到嘴裡。
錢五睜開眼睛,掐了個訣往虛空一指。
李閻腳下綻放出乳白色的光芒,身後沒有浮現出羅盤,反而浮現出一隻白羽紅眉,身生雙翅的半身少女。
葉詩茹見了也是一愣。她見慣了四柱神煞中的種種吉神凶煞,卻沒見過這個東西。
錢五神色焦急起來,靈龜再吸了一口黃金江水,錢五拿手再指,李閻腳下乳白色的光芒更加熾烈,良久才浮現出一隻青皮白毛,電眼紅牙的碩大猿猴。
錢五哀嘆一聲,吸了一大口江水,沖虛空連點兩下。
李閻身上的乳白色光芒晃的人睜不開眼睛,終於,一團朦朧的雲團浮現出來,當中高冠博帶若隱若現,宛如神人。
緊跟着是一把莊嚴寶劍,七色神光外露,氣勢逼人,不可直視。
“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你的命格呢!”
靈龜喃喃自語。
薛文海化身的紅色大蟒目睹了一切,在夜空下笑得樂不可支:“哈哈哈哈~師弟,你這是什麼招數?我怎麼從來沒見師傅教過,莫非是什麼前無古人的秘法,真是佩服!佩服!”
然則他話音剛落,葉詩茹腳下,天乙貴人的羅盤突然停止了流轉,與此同時,李閻腳下一道羅盤網格驟然浮現出來!網格當中空空如也,居然半個文字也沒有。
一金一白,一道空空如也,一道寫滿繁雜的術數。兩道羅盤不受控制地撞在一起,同時破碎開來,葉詩茹如遭雷擊,七竅迸出血箭,當場昏死過去。
李閻也有些頭暈,只見姑獲鳥,無支祁,雲中君,三五斬邪雌劍統統飛回他的體內,他才恢復精神。
夜空下的靈龜哈哈大笑:“橫空出世,命數迥異,羅盤中空空如也,半點不可知,分毫不可測,這不正是三奇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