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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真的不會有事嗎?”我胡思亂想着,“人偶,魔術,使魔,我今晚都經歷了些什麼啊!而且,爲什麼晚上九點多還能堵車啊!”
我有些煩躁地看着前方宛如堆積的火柴盒一樣的汽車,而的士司機倒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他坐在駕駛位上,悠閒地哼着歌。聽歌詞,大概是講述着櫻花和家庭的歌。
明明是輕鬆的曲調,卻讓我感到更加煩躁。家庭,家庭,我還有什麼家庭可言嗎?我只不過是個人偶,真正的臙條巴都變成爛透了的乾屍了!
我有些粗暴地把雙手插進兜裡,打算看看窗外的景色——儘管因爲堵車,景色毫無變化。
突然,我的手指觸摸到了一張紙,並不是萬元大鈔的觸感。我把它拿出來,是月夜先生的便籤。便籤上面是一個手寫的地址,似乎離我現在所處的位置有一定距離。
“反正我也無處可去,不是嗎。”
我有些自暴自棄地嘆了一口氣,隨後叫住了司機,讓他改道去紙條上的地址。經過了將近一個小時的車程,最後我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下了車。
那個城鎮是遠離喧鬧市中心的寧靜住宅區,周邊只有兩家小小的超市,寂寞但卻熱鬧。我着了個電車站,看了看站前的地圖,接着便走了起來。
走了幾分鐘,周圍只剩下吃過晚飯又歸於寂靜的住家。路上很昏暗,路燈都透露着年久失修的感覺,用彷彿下一秒就會熄滅的光維持着自身的功能。
狹窄的路,狹窄的天橋,垃圾場裡的野狗像是流浪漢般聚在一起,看上去非常的低俗。
但我卻有種怪異的熟悉感。
我靠着打聽路人和辨識路牌,兜兜轉轉地來到了紙條上的地址。當我轉過街角時,我感到一陣眩暈。
我看到了一間房子,只有一層樓的小房子。
房子的門已經腐朽了一半以上,庭園十分荒涼,生長出的雜草已經侵蝕到房子的牆壁,油漆到處剝落,與其說是房子,還不如說是累倒而倒下的老狗。從無人居住開始到底過了多久?這已經不是房子,而只是一棟廢墟而已了。
我發不出聲音來,只能緊盯着那棟廢墟看。不知不覺間哭了出來。我明明不難過也不悔恨,但眼淚就是停不下來。我不知道這東西,也沒見過這東西。
但是,魂魄記得,臙條巴一定不會忘記的。就算長大的我捨棄了,巴還是一直記得這個地方:我……的家。
我自己在八歲前所住的地方,早已忘卻每個回憶的日子。
我對於家,只有痛苦的回憶。
無法工作後便拿我出氣的爸爸,在家裡是個暴君,而母親則是一個只會對父親連聲答是的木偶。能吃飽的食物和溫暖的衣服,我都沒有。對我來說,父母只不過是個累贅罷了,完全是可有可無的東西。
明明應該是輕如鴻毛的事情,但爲什麼——我卻哭成這樣呢?
感官麻痹,無法動彈,在看見父母屍骨時都沒有這麼難過……是的,那時更多的是震驚的衝擊感,而現在,我非常的悲傷,我似乎忘記了很重要的事。
“我忘記了……什麼?”
說着,我踏入了廢墟的庭院裡。
庭園很狹窄,對於帶小孩的一家三口來說還算剛好吧?但是現在的我已經是大人了,比起小時侯,現在覺得庭院變得狹窄多了。
我記得這個庭院。
我記得父親很幸福地笑着,用手撫摸着我的頭。
我記得溫柔的母親很幸福地微笑着,目送我離開。
令人難以置信,那種夢一般幸福的日子,我竟然也有過。那種理所當然般的幸福,我也曾擁有。
“巴。”
一個聲音響起,我回頭一看,那裡站着一位面孔很精悍的青年。
“我要拜託你保管一個很重要的東西,來這邊一下。”
小小的孩子往青年腳邊跑過去。那是個有着紅頭髮,像是女孩子一般的孩子。
“爸爸,這是什麼呀?”
“這是家裡的鑰匙,小心拿好,別弄丟了!因爲巴也是男孩子,要用那個去保護媽媽喔。”
“用鑰匙保護嗎?”
“沒錯,家庭的鑰匙是守護家族的重要物品。不但能鎖上門窗,就算爸爸媽媽不在也沒問題吧?鑰匙啊,可是家族的證據喔。”
當時還年幼的孩子,瞭解多少父親的話呢?但孩子還是緊緊握住了鑰匙,擡頭說道:“嗯,我知道了。我會好好保管。爸爸你放心,我會保護家裡的。就算一個人,我也會好好做的!”
我的腳突然使不出力來,跌坐到庭院的地上。過去的回憶鮮明刻畫在腦海,現在的肉體無法順利活動。
沒錯,對我來說,家裡的鑰匙是用來保護家族的東西,是家族的證明,有如寶物一樣的東西。
但那個家族毀壞了,以前的影子一點也不剩。我詛咒它,是因爲現今太過嚴酷,因而忘掉了過去的事。
那是以前家族還很平和時的記憶。溫柔的母親,值得誇耀的父親,把孩子成長擺在第一位的父母。那是真的,它確確實實存在過,只因爲過了一段時間而失去它的我,竟然就把它當成假的,真是太愚蠢了。
明明父母是這麼溫柔。
明明世界看來是這麼耀眼。
明明他們纔是受害者。
而遺忘這些事的我——把真的被害者當成加害者而逃了出去。
父親受到周圍的迫害,想工作也沒班可上。母親在打工處一直被說壞話,還是忍耐着繼續工作。對這兩人來說,他們的兒子巴是唯一的救贖。
我上班回來後,母親一定等待着我,雖然母親想說什麼,但我不想去聽父母的聲音,只是一直背對着他們。明明辛苦的不只是我,母親一定比我還要辛苦。
她沒有交談的物件,被父親毆打,只是靜靜工作着。她的心會壞掉當然是理所當然的,我——要是有回過頭一次,就不會發生那種事了。
我顫抖着把手伸進兜裡,拿出了那塊平平無奇的金屬片,舉到了我的眼前。冰涼的鑰匙很快就被我的體溫溫暖了,但那一瞬的涼意卻分外刺骨。
“……我……真愚蠢……”
眼淚無法停止,我掩面而泣。
月夜先生,這就是你們目的嗎?
我眼前又出現了那張溫柔笑着的臉。哈……明明是個男人,爲什麼在體察感情這方面比女人還細膩。
“月夜,你這一身黑是給誰穿的?”
我腦海中又出現了臨出發前蒼崎小姐提出的問題。
“原來,是給我穿的呀……沒錯……過去的臙條巴已經被埋葬了……”
我勉強站了起來。雖然我很懷疑我現在這腿還能不能跑起來,但現在我非跑不可,是時候行動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耳邊似乎又出現了父母的聲音:
“跑起來!巴!好樣的,不愧是我的兒子!”
“兒子跑得真快呀。媽媽以你爲榮,巴。”
懶散許久的心臟似乎再次兇猛地泵動了起來,宛如一臺全速運轉的發動機。我似乎回到了小時候的狀態——
小時候,父母曾帶我去牧場看馬。看着那匹連名字也不知道的馬,我哭了起來,那不顧一切奔馳的身影令我的淚水止不住地溢出眼眶。如果人真的有前世,我大概是一匹馬吧。
我奔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