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緣

震驚王都的重臣謀反案還沒有過去, 卻傳出了另一件讓百姓津津樂道的事情——陸家大小姐和謝三公子要成親了。

陸家和謝家本就是姻親,亦是先皇倚重的左膀右臂, 當年謝大小姐與陸院首的婚禮恰逢桃花爛漫之時, 場面盛大而又唯美,轟動一時, 現在下一代也要共結鴛盟了, 亦是這芳菲四月天,巧合得令人欣喜。

兩位主角在百姓眼中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一個是舉世無雙的女太醫,一個是驍勇善戰的大將軍, 單單只是並肩而立就讓人打心眼裡覺得相襯。

在百姓眼中尚且如此, 更別提兩邊的家長了, 謝芸身爲姑母,一直都偏疼兄長家中的幼子,所以二話不說就答應了這門婚事, 而謝邈也非常喜歡這個外甥女,對她那一手出神入化的醫術更是讚不絕口, 如今能親上加親他自然樂見其成,於是在雙方的配合下,短短一個月就做好了所有的準備。

四月初八這一天, 大紅花轎搖搖晃晃地停在了謝府門口。

街道兩旁早已圍滿了前來觀禮的百姓,本是喧鬧不堪,可在轎子落地之後都屏住了呼吸,踮起腳尖等着看新娘子出來, 微風吹來,懸掛在頂蓋邊緣的金鈴鐺兀自搖得歡快,裡面卻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只能瞧見一抹淡淡的剪影,玲瓏雲鬢,飄搖風袖,美得猶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薔薇。

謝懷遠剛邁出大門就聞到了那股若有似無的香氣。

他亦是一身盛裝,御賜的赤紅色百福衣,繡金線的麒麟靴,頂冠上還有一顆碩大的東珠,看起來充滿了喜氣,而他的神色也溫和至極,嘴角始終噙着一絲笑,與那個縱橫沙場的大將軍已經判若兩人。

今天他只爲她而來。

“拿箭來。”

他站在空地的正中央,周圍有些空曠,這三個字精準地傳到了陸明蕊的耳朵裡,她驀然掀開了蓋頭,眨也不眨地盯着轎門,金色的冠簾隨之晃動了好幾下,撞出細碎的響聲,旁人都未察覺,謝懷遠卻聽得分明,面上笑意愈發濃了起來。

“蕊蕊,彆着急。”

他用密語傳聲,別人聽不到,坐在裡頭的陸明蕊卻有種火燒屁股的感覺。

這人到底在磨蹭什麼?就不能快點?

她的心思剛冒了個頭,外頭立刻傳來幾聲悶響,三支紅翎箭完完好好地插在轎門上,伴隨而來的是人們的歡呼聲。

新郎要背新娘子去拜堂了。

謝懷遠在衆人的注視下拉開了轎門,還沒向陸明蕊伸手,誰知她突然探出身子並撲到了他懷裡,他微微一愣,然後抱着她笑開了。

“這麼迫不及待?”

輕沉的嗓音猶如一罈醇酒,還未入喉就已經令陸明蕊臉紅心跳,醉入春風之中,可最後一絲理智尚存,她掙扎着離開了他的懷抱,輕聲道:“你、你牽我進去吧……”

她還是擔心他的腿。

謝懷遠沒聽,又把她捲進了臂彎之中,道:“我揹你。”

“不要。”

陸明蕊下意識地拒絕了,爾後又覺得自己有些強硬,便主動握住了謝懷遠的手,暖陽之下,碎金流蘇閃出耀眼的光芒,卻遮不住芙蓉花腮和淺淺梨渦,那一抹嫣紅更像是融盡了春光,令他怦然心動。

平時她臉皮那麼薄,今天卻敢在大庭廣衆之下牽他的手,那點小心思他怎會不明白?

謝懷遠不願糟蹋了陸明蕊的一番好意,更不捨得鬆開那隻柔弱無骨的小手,向她投去一個順從的眼神之後就任由她拉着向前走去,跨進大門,穿過長廊,在蜿蜒的紅綢和花球之中來到了喜堂,謝家二老遠遠地看着這一幕,都笑彎了眼。

蕊蕊果真是個會心疼人的。

接下來那些冗長的禮儀自然省去了大半,小兩口拜了堂敬了茶就送入洞房了,誰知謝懷遠還是有點累到了,一進門就挨着雕花橡木牀坐下了,見狀,陸明蕊立刻摘下鳳冠霞帔丟到一旁,然後跪坐在他面前的地毯上。

“腿是不是又疼了?”

謝懷遠沒說話。

陸明蕊也沒在意,直接把軟綢褲腳捲到了他的膝蓋上,又仔細地按壓着舊傷口周圍的骨骼,一邊檢查一邊囑咐道:“如果按到疼的地方要告訴我。”

她說這話的時候微微偏着頭,透窗而入的陽光恰好映在白皙的小臉上,清晰得可以看到上面細小的絨毛,呼吸之間就像微風拂過柳絮一般,輕輕軟軟的,亦如她對待他的方式。

“蕊蕊。”

謝懷遠忽然伸出雙臂把她抱到了腿上,整個動作一氣呵成,驚得她連聲斥道:“你做什麼?莫要胡亂使力!快放我下來!”

他不由分說地把她按住。

“我只是瘸了一條腿,不是不能揹你,不能抱你。”

“不許你這麼說!”陸明蕊聽到那個字臉色就變了,似乎比他還敏感,“我們已經成親了,以後會有很多時間在一起,我肯定能治好你的腿。”

“那不重要,蕊蕊。”謝懷遠將她摟緊了一些,嗓音溫潤卻又略帶深沉,“你只需知道,一個夫君該履行的事情我都不會落下。”

陸明蕊忽然不爭氣地紅了臉。

昨天晚上她娘專登跑來她的房間,既沒理會她緊不緊張,也沒任何嫁女兒該有的感傷,只是拐彎抹角地告訴她嬤嬤教的東西是死的,自己要活泛些,她懵了半天,硬是沒想明白自個兒親孃這話是什麼意思,誰知失眠到半夜,腦子就像被天邊的流星劃亮了一樣,突然醒悟了。

她娘是讓她在牀笫之間主動些,別讓謝懷遠受累!

當時她氣得不行,都想撂挑子走人了,可轉頭又想到自從訂親以來謝懷遠拖着傷腿忙裡忙外,人都瘦了一圈,她便於心不忍了。

陸明蕊悠悠地嘆了口氣,到現在也沒明白自己怎麼就半推半就地從了這門婚事,更奇怪的是,她竟然一點都不牴觸謝懷遠的感情,甚至想爲他這些年的付出做一點補償,這種感覺在看到他行動不便的時候會更加強烈。

大概是前半輩子坑他太多,後半輩子要來還債了吧……

思及此,她滑下謝懷遠的膝蓋,從茶几上端來了那對泛着清冽香氣的白玉盞,遞予他一隻,然後坐到了他身旁。

“你身體不好,這酒就沾一點做做樣子吧,剩下的都給我喝。”

說完,纖纖素手繞過了他的胳膊,果斷將合巹酒送入了口中,水袖上的描金雲紋尚在晃盪,兩杯已經見底,紅脣上掛着一滴餘液,薰然之中,酒和胭脂的香氣絲絲縷縷地纏繞成一團,幽然潛入他的心田。

“好,我沾一點。”

謝懷遠勾住她的腰,然後俯身吮去了那一滴酒,舌尖輕掃而過之時陸明蕊不由自主地顫了一下,雙頰瞬間紅透。

“表、表哥……”

“蕊蕊,我想聽你叫我夫君。”

謝懷遠凝視着陸明蕊,眼神真摯且充滿了期待,語氣也溫和得像是空中的雲絮一般,沒有半點強求之意,她看着他,心忽然就軟成了一灘水。

他們已經拜堂成親了,喚他作夫君是理所當然的事,他卻顧慮着她的想法,彷彿只要她不願意,他就會立刻打消這個念頭。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無一例外。

虧她還以爲是他這個當哥哥的疼愛自己,於是撒嬌賣癡耍潑輪着來,百無禁忌,現在想來竟是莫名的心酸。

在她仰望那抹白月光的時候,他也默默地望了她好多年。

她真是個傻子。

就在陸明蕊心潮起伏之際,喜娘和幾個丫鬟捧着金玉如意秤和喜帕魚貫而入,想必是長輩刻意囑咐過,所以等了一會兒纔來伺候他們行完最後的儀式,誰知進來就看見鳳冠霞帔丟了一地,白玉盞也已經空了,幾人頓時都愣在了當場。

雖說三少爺抱恙不必去宴客,可這兩人也太着急了吧……

陸明蕊知道她們誤會了,羞得都快哭出來了,謝懷遠將她壓到懷裡,一個淡淡的眼風掃過去,幾人立刻都反應過來了。

“恭祝少爺和少夫人喜結良緣,百年好合!”

謝懷遠微微頷首:“退下罷。”

聞言,喜娘領着丫鬟將手中托盤一一放下,然後就匆匆告退了,陸明蕊擡起頭來,一眼就看到了中間那塊閃閃發亮的雪緞,腦子裡頓時嗡地一聲炸了。

謝懷遠見狀,伸出大掌揉了揉她的軟軟的髮絲,道:“沒關係,我們慢慢來。”

言罷,他從匣子裡取出了剪刀,正要劃破手指把血滴在上面,陸明蕊卻搶上前攔住了他,他轉過身來,俊容浮現幾絲錯愕之色。

“蕊蕊?”

“我準備好了,你躺在這裡不要動。”

陸明蕊粗手粗腳地把他按在牀上,然後就開始解他的腰帶,縱然雙頰如同火燒,手裡的動作卻是一刻未停。

她不想再讓他退而求全。

“蕊蕊,你不必——”

謝懷遠試圖阻止,卻擋不住她那股豁出去的勢頭,於是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中單和裡衣飛到了牀下,露出略顯消瘦的身體,陸明蕊直直地盯了片刻,然後用手摸了摸他的腹部,半天沒有出聲。

“怎麼了?”謝懷遠擡手抹去她眼角懸而未落的淚珠,故意打趣道,“我雖然沒有以前那麼健壯了,但那方面還是可以的,你現在就哭未免太早。”

被他這麼一攪和,陸明蕊心裡那股難受的勁兒一下子就過去了,隨後梗着脖子兇道:“你不行也沒事,我會扎到你行。”

謝懷遠忍俊不禁:“是我冒犯了,陸太醫見諒。”

陸明蕊咬了咬脣,放棄跟他鬥嘴,轉手就朝那個明顯突出的器官進攻,當它直挺挺地暴露在空氣中的一剎那,謝懷遠終於收起了玩笑的樣子。

“蕊蕊,莫要胡來,當心傷着自己。”

他欲翻身坐起,誰知陸明蕊小腿一跨就坐到了他身上,將他壓得動彈不得。

“我是太醫,這些事情我比你清楚,你別亂動纔是。”

說完,她紅着臉把手伸到裙裳內側,只輕輕一扯,褻褲的絲帶就散開了,帶着體溫的綢布落在他身上的那一瞬間纖腰亦往下沉了幾分,跟着便僵住了。

怎麼會這麼疼?

幾顆碩大的淚珠砸在謝懷遠胸口,燙得心都疼了,他一邊伸手扶着她一邊托住了臀部,讓她不再繼續深入。

“你簡直胡鬧!”

陸明蕊也不敢亂動了,就由他卡在花、徑入口,僵着身子哭得梨花帶雨:“醫書騙我——”

謝懷遠好氣又好笑,一時竟不知該說她什麼好,只能把手伸到下方,輕輕揉捏着她的敏感部位,好讓裡面能潤滑一些,片刻之後,她無法控制地嬌、喘起來。

“表哥……”

“嗯?”

他的聲音已不像平時那麼淡然,似乎含有濃烈的欲、念,僅僅一個上揚的單音就令她渾身發麻,神魂不覆。

“蕊蕊,叫聲夫君好不好?”

謝懷遠一邊撫弄一邊誘導,陸明蕊未經人事,壓根受不住這樣的刺激,當即就軟軟地趴回了他胸前,輕喘道:“夫……夫君……”

“好乖。”

謝懷遠彎脣而笑,擡手摟住了她嬌軟的身子,然後接過了主動權。

芙蓉帳暖,旖旎春宵,燭花漸瘦情絲卻漸長,纏繞着兩人墜入了翻騰的紅霧之中,浮浮沉沉,徹夜不止。

作者有話要說:  兮兮和蕊蕊,兩個執着於從書上學習cheji的瓜娃子(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