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濁氣。”
“煞氣。”
“異種內力。”
“對我而言，大差不差。”
“《紫霞神功》是消除體內異種氣息的一把好手，如今我又有與之一脈相承但更爲玄妙的《先天功》傍身，又有《易筋經》輔助，又有《一陽指》配合，煉化區區煞氣，自是不在話下。”
亥字號擂臺，閻闖跌坐，運功煉化——
“天下武功，以練氣爲正。浩然正氣，原爲天授，惟常人不善養之，反以性伐氣。武夫之患，在性暴、性驕、性酷、性賊。暴則神擾而氣亂，驕則真離而氣浮，酷則喪仁而氣失，賊則心狠而氣促。此四事者，皆是截氣之刀鋸。舍爾四性，返諸柔善，制汝暴酷，養汝正氣，鳴天鼓，飲玉漿，蕩華池，叩金樑，據而行之，當有小成。”
“所吸者，天地之正氣自外而入。根源牢固，元氣不損，呼吸之間，可以奪天地之正氣。以氣練氣，散滿四大，清者營而濁者衛，悉皆流通。縱者經而橫者絡，盡得舒暢。”
……
閻闖運起《先天功》，迅速煉化煞氣。
初時較慢。
越往後——
《紫霞神功》、《易筋經》以及《一陽指》全都被調動起來，煉化速度越來越快。
尤其是《先天功》與《一陽指》，堪稱絕配，體內煞氣遭遇，頓如春風化雨，全都消解，不但不成害，反而更促進閻闖自身修行，氣血、內力、內勁連同筋骨皮肉都在提升，在丹田氣海的帶動下，閻闖又一次突飛猛進，修爲直逼六重、六品的關隘。
煞氣一起，都在煉化。
有人內功超絕、功力渾厚，就更能抵禦煞氣的侵襲，並不影響攻擂。
有人無所畏懼、心志堅固，無視煞氣硬扛着煞氣的侵蝕，仍要攻擂。
論劍第二十九日。
五七第一日。
第二輪考驗，不打招呼的，突兀開始。
……
“閻師傅！”
“又見面了！”
馬紅娘躍上擂臺，兩眼炯炯有神，看向擂臺上盤坐一排的五人——
閻闖！
王正一！
陳澤！
傅雲展！
王格！
這麼一看，一眼掃過，馬紅娘不禁感慨。
在論劍剛開始的時候，這一支戰隊明面上實力最強的閻闖也只排在《潛龍榜》第八十一位。
可誰能想到，伴隨着論劍的進行，這才短短二十八九天，一支戰隊，四人蛻變，華麗轉身成就巔峰強者——
閻闖，身法！
王正一，神力！
陳澤，雙手劍！
傅雲展，快劍！
四人在各自領域都堪稱絕，只因修爲低劣才被歸爲第二檔，只能算作巔峰戰力。
“可他們！”
“終究不是巔峰！”
馬紅娘看過四人，心底其實也替四人叫屈。
四七時，第一輪考驗，‘禁異寶、絕奇兵’，這就將閻闖的‘重力領域’、將王正一的‘免戰牌’這兩樁分明能挺進決賽的至寶給廢了，又將‘雙手劍’陳澤直逼稱絕的超強戰力給抹掉。
那一輪，閻闖戰隊實力大損，戰隊實力史詩級削弱，最終還是僥倖靠着傅雲展臨陣突破才得以艱難守住。
可誰想，這一輪的規則與考驗又進一步針對閻闖戰隊——
“這‘煞氣’最考驗人的內功修爲，內力、內勁、氣血越渾厚，就越能抵禦。筋骨皮肉越強健，就越能堅持。”
在這一輪，無疑是後天巔峰、破限巔峰更佔優勢。
而閻闖戰隊——
閻闖，後天五重，破限五品！
王正一，後天七重，破限七品！
陳澤，後天四重，破限四品！
傅雲展，後天九重，破限四品！
王格忽略不計。
閻闖戰隊原本就在修爲上有劣勢，現在，這一劣勢在這一輪將更加凸顯。
以他們的修爲，如何能敵得過一衆巔峰天驕？
煞氣入侵！
多倚仗內功修爲來抗，閻闖他們的劣勢太大！
反倒是馬紅娘，她感應自身，一具泛着淡淡金光的白骨在體內，瘋狂吸收與煉化無邊煞氣，不但自身實力不受任何影響，反而在煞氣的作用下，這淡金色白骨居然比平日裡更快十倍百倍的速度在融合，原本只是後天‘十重’、‘練骨八品’的馬紅娘，這時修爲節節攀升，內力、練骨、練筋、練皮、練肉，都在迅速往着巔峰逼近——
“這一輪！”
“我無敵！”
……
“馬紅娘。”
閻闖睜開眼，看到馬紅娘一臉自信。
他有些遲疑。
這人雖名列《雛鳳榜》第八十一位，但在這一次的蒼山論劍中，真正揚名的卻是手中三階異寶‘白骨幡’。
可是自上一輪四七考驗開始之後，異寶被禁，馬紅娘也就泯然衆人，表現不再亮眼。
以至於，閻闖的視野中許久沒有出現這人，差點將她忘記。
沒想到五七第一日，第一個攻擂的居然是她！
“馬仙子，這一戰，我來！”
王正一在前兩日已經休養妥當，這時即使在煞氣侵蝕之下仍舊神采奕奕，見馬紅娘攻來，王正一率先起身——
噼裡啪啦！
伸了一個懶腰，周身筋骨齊鳴，如同虎豹雷音，說不出的震撼。
“王兄！”
“請！”
馬紅娘修行《白骨觀》，善使《拂柳劍》，此時沒有劍在手，‘白骨幡’也無法動用，但她一身修爲遠超王正一，哪怕只動手動腳，內力鋪天蓋地同樣不容小覷。
王正一與她剛剛交手，就發覺馬紅娘的內勁的穿透性強的可怕，拳腳碰撞時，破開他的筋骨皮肉，鑽着進入體內，一陣生疼。
拳打腳踢更只覺打在鋼板上踢在鐵樁上，拳腳陣陣生疼，實在難捱，實在痛苦。
王正一痛苦。
馬紅娘也不好受。
她雖然骨骼強健遠超同儕，又將‘骨勁’修煉到極強層次，此時在這樣的特殊環境下更有超常發揮，可在跟王正一交手時，只覺面對一座大山，隨隨便便就是排山倒海一般的氣力砸下來。
這王正一倚仗一身神力，絲毫不吝嗇氣力，猛地沒邊，生砸硬捶。
轟轟轟！
馬紅娘分明內力磅礴，卻被王正一砸的兩腿發軟，捶的節節敗退。
一個忍着疼痛。
一個受不住力。
二人糾纏。
難分難解。
轟轟轟！
拳腳對轟！
呼呼呼！
勁風席捲！
臺下一衆選手也全都盤坐，或抵禦煞氣，或煉化煞氣，總之儘量抗衡，降低煞氣對自身的影響，小心翼翼。
但再看臺上——
王正一！馬紅娘！
這兩人根本不管不顧，全都全力出手，氣力、內力瘋狂輸出，戰力爆棚，甚至隱隱超出巔峰範疇——
“不要命了？！”
古世友瞪大雙眼。
在五七這一輪，煞氣侵蝕之下，他不斷運功都難抵擋煞氣不斷入侵，一旦動了拳腳、勁力，這些無處不在的煞氣只會以更快的速度與強度侵蝕，只會使得自己越來越沉重，自身實力受到的影響越來越多。
總而言之！
在這一輪，儘量不要動武，即使動武也儘量不要出全力，最好留一些餘地用以抵禦煞氣的侵襲。
這纔是正確策略。
即使是巔峰修爲也不例外。
再比如亥字號擂臺上的閻闖、傅雲展、陳澤、王格，他們四人只讓王正一單獨出戰，自己卻仍盤坐，仍在抵禦跟煉化煞氣，並未參與圍攻馬紅娘。
能不動武就不動武。
四人深入貫徹這一思想。
但王正一！
但馬紅娘！
他們不是！
這兩人不但動武，而且全力，毫無保留。
一拳一腳碰撞的勁風激盪，驚心動魄。
“照這個打法，別說打滿一場，就是半個時辰下來，毫不防備的情況下，體內煞氣也該積攢到了極限，肉身沉重，氣血滯澀，十成實力未必能發揮出三成，論劍之後更不知需要再下幾月還是幾年的苦功才能將這些煞氣完全煉化徹底驅逐。”
“他們不要命了？”
“只爲了一場勝負，這麼打？”
談都也不理解。
他自己最瘋狂，這種事情他能做出來。
王正一爲了守擂，爲了最終第一檔的‘擂主獎’，爲了那一座已經在望的‘王城’，他拼命也能理解。
可馬紅娘——
“她拼什麼？”
……
“她憑什麼？”
大半個時辰後，鹿玉如也在震驚。
最開始，衆人不知道馬紅娘爲什麼要‘拼命’。
但是如今，大半個時辰過去，只見那擂臺上，馬紅娘仍然生龍活虎，輾轉騰挪絲毫不見遲滯，似乎壓根沒有受到煞氣侵蝕的影響。
這不應該！
就照着馬紅娘那個打法，鹿玉如捫心自問，她自身實力、修爲都超出馬紅娘，卻也難做到馬紅娘這個地步，很難在高強度的交手大半個時辰之後實力絲毫不見下降。
非但不下降，反而越戰越勇。
轟！
一聲轟鳴。
馬紅娘氣勢一震，居然在酣戰大半個時辰之後，實力更進一步——
“練骨九品！”
“練筋四品！”
“練皮四品！”
“練肉四品！”
筋骨皮肉全都提升一品，馬紅娘實力躍進，已然逼近真正破限巔峰。
鹿玉如看的瞪眼，內心疾呼‘她憑什麼’！
不止鹿玉如。
四周一衆選手、觀衆全都被馬紅娘不退反進的這一波表現給亮瞎眼，全都驚呼，不可思議。
然而。
不可思議不可理喻的還不止馬紅娘一人。
她的對手，這一輪同樣酣戰大半個時辰的王正一，看着馬紅娘突破，似乎不服氣，於是也不甘示弱——
“啊啊啊！”
“破破破！”
王正一怒吼一聲，重重關隘應聲而破——
後天八重！
練筋八品！
這殺才！
居然才前不久剛剛頓悟突破之後，又一次進步。
再看他——
生龍活虎！
紅光滿面！
哪裡有半點被煞氣侵蝕的模樣？
……
“這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馬紅娘看着王正一氣息暴漲，氣勢與進步絲毫都不比她遜色，一時難以接受。她是在得到‘白骨幡’的同時另有奇遇，又正巧趕上這一輪得天獨厚的環境，這才越戰越勇、突飛猛進。
可王正一呢？
他憑什麼？
馬紅娘心底震驚，不願服氣。
殊不知在這一邊，王正一心底有震驚不已——
“我越戰越勇！”
“我突飛猛進！”
“那是因爲我有分身，第五次蛻變時，不但修爲突飛猛進，本體與分身的聯繫也更加緊密，衍生‘靈魂通道’，可以傳輸異寶、靈草，也能將我體內的煞氣傳輸過去積蓄在分身體內反成了分身成長與蛻變的資糧。”
“於是我不受影響，甚至更進一步。”
但馬紅娘呢？
她憑什麼？
“難道她也有分身不成？”
……
論劍五七第一日，子時第一場，王正一與馬紅娘當真好一場惡鬥。
旗鼓相當，驚世駭俗。
在四七‘禁異寶、絕兵刃’的規則之下，五七這一輪又多出‘煞氣’這一考驗。
“四七限制的是奇兵異寶。”
“五七針對的則是內功修爲。”
兩輪考驗對閻闖戰隊而言都可謂大不利。
但是，看王正一全力輸出一個時辰，精力絲毫不減，修爲反而大進，這一輪的考驗分明是對他這樣的修爲較低者的大削弱，可偏偏王正一居然不受影響！
實難理解。
……
天上雲端。
宗師俯瞰。
鎮武司司正鄧坤倫皺起眉頭，他也看不懂王正一跟馬紅娘這是什麼名堂：“煞氣難纏，即使是我等先天遭遇也要小心萬分。下方煞氣雖說不算濃郁，可對於這些小輩而言也是劫難。但這兩人如何不受影響？”
考古司司正萬鬆齡猜測道：“興許是修煉的什麼奇功，又或是因人體質不同。”
萬鬆齡掌管考古司，見多識廣，對種種奇聞異事的接受度極強，冷不丁看到兩個小輩似乎可以無視煞氣，這在他過往考古中的諸多發現當中算不得什麼稀奇。
山海司司正同樣見多識廣，他同樣對此沒太多震驚，只是，看着下方亥字號擂臺上王正一越戰越勇，看他生龍活虎、精力充沛的模樣，心下一個念頭便不可遏制的生髮出來。
但是還沒等他張口。
在一旁，黑鷹教四大法王之一‘白眉鷹王’楊望就故意挑事：“本以爲上一輪禁了異寶之後，閻闖戰隊就該下臺，沒想到卻硬生生挺過來。這一輪，煞氣侵蝕，修爲第一，閻闖戰隊原本又是大劣勢，合該早早下臺。可誰成想，王正一似乎又要力挽狂瀾，照他這個勁頭，絲毫不受煞氣影響，隨着時間推移，他的精力體力固然下降，可其他人被煞氣侵蝕，實力只會越來越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