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的手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只粘了塊醫用膠布,但許墨白還是什麼事都不讓她做的,茱莉帶着明明來的那個傍晚,許墨白派黑三帶人去接,茱莉走進許公館的時候,許墨白與林琅坐在沙發上拼着拼圖,許奶奶在一邊,笑呵呵的縫着什麼,不時看一看許墨白與林琅,老太太臉上的皺紋都好像笑開了一樣。
就是這樣的一幕,茱莉看到了,心疼了,她站在門廳那裡發呆,卻聽到身側兒子的一聲歡呼,她一下子沒有抓牢,兒子飛一樣的竄過去了。
過了這一年,明明就六歲了,比夏天來的時候,明顯的長高了,也不那樣的胖了,他笑着撲到了許奶奶的懷裡,老太太心肝寶貝的叫了一通,明明歪過頭來,看到林琅,笑道:“林琅姐姐爲什麼在這裡啊?”
這時茱莉才走了過來,許墨白已經站了起來,迎了過來:“還以爲你們還要等一會兒,好了,來了就開飯吧,已經準備好了,周管家……”
接下來的話,他就是與周管家去吩咐了。茱莉看着林琅站起來,還有些拘謹的,向着自己微微笑。
她們在LZ的時候,是上下級的關係,林琅對茱莉一直是欽佩有加的,一直視她爲偶像的,在她的面前總有些不自在,就像是學生見了老師一樣。
吃飯的時候,就是明明,也已經看明白了一些事情,許墨白雖然也給明明,給奶奶夾菜,但是,他坐在林琅的身邊,就算是林琅的手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卻處處細微的照顧,連明明都有些嫉妒起來了。
“爸爸,我也要……”明明眼看着許墨白往林琅的碗裡夾了東西,就張口說道,然後又說道:“爸爸,你也給媽媽夾一個?”眼睛裡帶着期盼的。
茱莉心裡一酸,孩子雖小,但卻已經看出一些苗頭了,她手撫過兒子的頭,笑着向許墨白說:“別聽他的,我自己來就好!”
明明扁扁嘴,委屈的看了媽媽一眼,爸爸這回是不要媽媽了,是吧,上一次,他知道許墨白不是自己的親爸爸之後,那種失望,過了好久,才終於平息了,可是,現在,如果爸爸有了林琅姐姐,那麼,他就真的不要媽媽了……
想到這裡,他看了看林琅。
明明心裡好委屈,他也喜歡林琅姐姐,可是爲什麼,搶走爸爸的人就是她呢,這讓他對着林琅又愛又恨着,小孩子是不會掩飾,不會說謊的,再怎麼看林琅,明明都是帶着怨懟的神情的。
晚上,林琅卻提出要
回家去住,林琅的理由是馬上過年了,她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不想讓弟弟一個人在家裡擔心。
許墨白送走了林琅,回來的時候,明明竟還沒有睡,在等着他,一見到他回來,就叫他到他的房間裡去:“爸爸,你今天給我講故事吧,我不讓媽媽講,媽媽講的都是書上的,沒意思,爸爸,你還給我講你小時候的故事吧?”
看着明明期待的眼神,許墨白不忍心拂他的意,就抱起明明,把他放到了牀上,茱莉已經換了睡衣,這時看到這情景,就笑着向許墨白說:“你總是太慣着他了,那你哄他吧,我去奶奶那裡說說話……”
茱莉走了後,許墨白就上了牀,偎在明明一邊,給他隨意的講起自己小時候的一些事情,不過是爬樹,打架,掏鳥窩之類的,但聽在大都市裡成長的明明的耳朵裡,無異於是一本冒險史一樣的,男孩子聽男人的故事,聽得特別的開心。
許墨白講了半天,終於見明明泛上了睡意,他拍拍明明的肩:“好了,爸爸再講一個,你就睡吧……”
明明打了個哈欠,點點頭,然後說道:“爸爸,你是不是要和林琅姐姐在一起,你們會結婚嗎?”
許墨白愣了下,沒想到明明會這樣的問,他點頭笑道:“是啊,爸爸結婚,請你做花童好不好?”
明明的眼睛裡涌着淚水,卻忍着不落出來,爸爸剛剛還跟他講的,男兒有淚不輕彈,小時候的爸爸摔得膝蓋都是血,都沒有吭一聲,他也不要哭,但是他好難過,也替着媽媽難過着。
“爸爸,你和林琅姐姐結婚了,那媽媽怎麼辦?我怎麼辦?”
許墨白心懷愧疚,對於茱莉,永遠的愧疚的,但愛就是愛,不等同於懷舊或是憐憫,哪一種都不是,他現在,不能再糊弄自己的心,更不能辜負了林琅,也不想害了茱莉……
愛就是愛了,不愛就是不愛,沒點含糊,對於茱莉,只有抱歉了,他摟過明明的肩:“明明,你還小,你不懂得大人的感情的,爸爸愛林琅姐姐,想和她永遠在一起,但是,爸爸也會永遠的愛着你的,明明永遠是爸爸最好的兒子,好不好?”
明明聽到這裡,他不明白,爲什麼,大人們的感情好複雜,他知道媽媽還愛着爸爸的,媽媽雖然一直不說,但每次來這裡,媽媽都很高興,連對他都不像一直的那樣的嚴厲的,可是,爲什麼,爸爸不再喜歡他們了,都是因爲林琅姐姐,可是,他又對林琅姐姐恨不起來啊,林琅姐
姐也好可憐啊,她聽不到,是應該有個好男人來保護她,來愛她,可是,爲什麼是爸爸呢?
他們在這裡說話的時候,都不知道茱莉在外面也聽得呆住了,她同許奶奶說了一會兒,剛剛走出來,想看看許墨白把兒子哄睡了沒有,剛好就聽到明明與許墨白的對話。
一切都塵埃落定,這其實……,茱莉輕笑了下,嘴角有些澀澀的,她好久沒有哭過了,感覺這味道都是陌生的,她轉過臉去,這其實是她一直求來的,不是嗎?她自認爲自己與許墨白已經錯過了,沒有了以後,那麼,他總會有一個心愛的女人,終是會愛上別人的。
正如人們常說的,哪有什麼矢志不渝,人們永遠會爲自己的感情找到藉口的,什麼對的時間,對的人,錯的時間,錯的人,不過都是自欺欺人的藉口罷了。
茱莉在這裡發呆,將兒子與許墨白的話,在心裡過了無數遍,心上生生的疼,都是因爲許墨白的那一句:爸爸愛林琅姐姐……
十七歲的時候,許墨白就說過我愛你,茱莉,可是,十餘年過去,他對她的愛,早已經消彌在了歲月裡……
爲了那句愛,她爲他付出了一切,但是,卻抵不住世事的變遷。
就在這時,聽到裡面的腳步聲,許墨白下了牀,並慢慢的向着門邊這裡走來,茱莉忙着擦了下臉,她向後退了幾步,門開了,她裝作剛走過來的樣子,笑着問許墨白:“睡着了?”
許墨白點點頭,就在兩個擦肩而過時,許墨白卻伸出手來,拉住了茱莉:“茱莉,陪我說說話,好嗎?”
茱莉怔了下,回頭,許墨白看着她,這些年來,她一直不捨得拒絕他的,任何時間,任何事,她點點頭……
他們兩個人走到小吧檯那裡,許墨白也不需要徵求茱莉的意見,就倒了一點酒給她,茱莉也不推拖,直接接過來,抿了一口,“味道真不錯……”
他們剛開始學喝酒的時候,都是喝的那種很辣很嗆的酒,廉價的酒精勾兌而成的酒,那時的他們都沒有想到過,有一天,他們會穿了真絲的睡袍,在一幢豪華的別墅裡,坐在精緻的吧檯裡,舉着光潔的紅酒杯,這樣的日子,他們連做夢都夢不到的,可是,這就是現在,他們的生活啊。
不過,那時,他們喝酒的時候,是勾肩搭背,是頭抵着頭,甚至在醉後是嘴對着嘴的,而現在,他們喝得越多越清醒,魂靈是孤單的,他們對坐在吧檯兩邊,相敬如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