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21章

就在我好得快差不多出院的時候,老媽又一次提出了要我和她一起去美國的事,我也是在老媽的意料之中那般拒絕了。

老媽說,我這一鬧,學校、家,兩邊都鬧的天翻地覆。老爸自然是不再逼迫我轉學的事,對於我對謹的感情,老爸也不再幹涉。出院了以後,就勢必要回學校了,可是怎麼去面對學校的一切,成了老媽最頭疼的問題。她也不止一次的和老爸商量,最後兩人都決定不了,還是想聽聽我的意見。

我對老媽說我不想上學,我想清靜一下。我不想去美國,也不想留在這個城市,我想出去散散心。

老媽自然是對我的要求滿口答應,想着讓我散散心回來哪怕是留級再念躲躲風頭也是好的。老媽錯了,我不是要躲風頭,也不會留級,我只是想清淨一下,讓我好好的思考一下我以後的路要怎麼走。

突然想到了一個地方,一個我在電視裡看到的地方,浙江,桐鄉,烏鎮!

拆線以後老媽就去買了去杭州的機票,陪着我一起去烏鎮。

這真的是個美麗的地方,自幼在關外長大,我從沒見過這種婉約風格的江南小鎮,古樸而又安靜,只可惜隨着電視劇的拍攝,這裡已經開始開發,白天會有一點嘈雜。

老媽訂了兩個房間,因爲我說我想安靜的一個人想一些事情。老媽給我選了間臨河的,晚上坐在牀邊,看着夜幕下的古鎮,聽着潺潺的流水,所有的瘋狂都化在了這一片的靜謐裡。

傍晚吃過晚飯,我和老媽說我要出去走走,老媽也沒有多問,只是囑咐了些注意安全的話。

坐在觀音橋上,看着橋下的流水,偶爾經過的烏篷船,兩兩三三的遊客,突然好想念一個人。

拿出手機,撥下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喂!”

“怎麼了?”她沒有問我是誰,沒有多餘的問候,只是輕聲細語地詢問着。

“我出院了!”從那一次見過之後,她沒有再來過,而我也一直沒有找她。我需要調整,不能任由自己瘋狂,肆意地用愛去傷害。

“我知道!”

“我現在在烏鎮。”

“我也知道!”

爲什麼她什麼都知道,是誰告訴的她?老爸嗎?有可能,好像除了家人沒有人知道我去哪裡了。

“我喜歡這裡。”

“這個,我不久前也知道了。”謹笑了,笑聲中夾雜了很多的無奈。

“我想你了!”終於說出了自己想說的話。

“好好散散心,回來就見到我了。”

謹的語調很淡,很平靜,我以爲我會激動,卻沒想到我也很平靜。經歷了生死,會讓一個人成長,變得波瀾不驚,把一切都看透,即使是萬般的愛戀,也會處理得平淡。

這一刻,我突然發現,我變了。

“我想回去了。”是啊,離開家大概有一個多星期了,突然很想回去,我還能不能回到我過去的生活呢?

“想回就回來,要來學校之前告訴我一聲,我去接你!”謹的話說得很果斷,我卻想了更多。這次事件一定在學校裡有了影響,人多嘴雜,事實被傳成了什麼樣子,我是完全沒有辦法預料得到的。謹在學校會承受着多少的壓力?接我……還是不要了吧,我和她應該儘量少在人羣中接觸不是嗎?

“接我?我找得到學校的,再說……”我想了片刻。“死我都不怕,還怕什麼呢?學校的那些人,或者那些廢話,我面對得了的。你在流言蜚語裡過了這麼多天,剩下的讓我來承擔吧!”

電話那邊的謹沉默了。

“等我回去。”我知道她在等,我已經讓她等了許久了,是該馬上回去了。

“嗯。”

“好了,不說了,我漫遊着呢,有話,回去再對你說。”

“好,那掛了,再見。”

掛了電話,在觀音橋上坐了許久,直到夜色深了,才慢慢地走回到了我們住的民宿!

回來的時候老媽正在我經常坐的窗邊的椅子上想着什麼,看到我回來了,老媽一笑,問我跑去哪裡了。出來了這麼多天,老媽除了到處弄好吃的給我吃,帶我到處逛逛,剩下的時間都不會來打擾我。她知道我需要時間去整理好自己的思緒。

“媽,我想回去了。”

“回去?”老媽有點猶豫,有些欲言又止。我想,老媽是拿捏不好和我說話的尺度吧,畢竟遇到了個我這樣容易衝動的孩子,有些分寸是有些不好掌握的。

“媽,你想說點什麼吧。”

“呵呵,是啊,你這孩子還真是能看穿人的心思。媽覺得應該跟你談談,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談談?談什麼呢?”我這話多少有點明知故問。

“談談她!”老媽沒有說明白,但是我們都清楚這個她是誰。

“她?呵呵,好啊,媽你想知道些什麼呢?”

“你爸說,你們是……你是……是真的嗎?”

“是!是真的!”我盯着老媽,事已至此,我還需要什麼藉口去欺騙我自己的親生母親呢?這是事實,我的愛是真的,我不想對我的親人再有任何的隱瞞。既然死都死不了,那麼,就讓我把所有的東西都慢慢化解吧。

“哦,真的是這樣啊。”老媽若有所思。

“是,我是同性戀,我又是師生戀,媽,你會覺得不恥嗎?”我很想知道老媽的態度,又有點擔心她會不會像老爸一樣反映那麼大……說這番話的時候,我微微笑着,在衆人眼裡我算是什麼這已經不在乎了,我的內心很平靜,或者,坦然……

“那倒沒有,你媽我在國外呆了十幾年,什麼都見過了,這在美國是很平常的事,沒什麼大驚小怪的……只是……”老媽看着我,目光裡充滿了一個母親對孩子的牽掛“媽很擔心你們的未來啊,畢竟這是中國,你們要怎麼樣在這個社會立足呢?你爸的反映可能代表了大部分人的反應。孩子啊,你既然決定了,你就一定要堅強啊!”

看着老媽淚眼婆娑的樣子,聽着老媽的話。這是第一次有人肯定了我的感情,第一次有人理解和關心我們的未來,覺得好感動。

媽,知女莫若母,謝謝你!

“銘兒啊!你真的不和媽去美國?”

“嗯,媽,對不起,我知道你會很擔心我。但是,我真的不想去。我已經高二了,還有一年就畢業了,可能我在她身邊這樣朝夕相處的時間也不多了,至於未來,都是不確定的,我真的捨不得。”我想把心裡的話都告訴媽媽,我也想讓媽媽告訴我應該怎麼辦。

“媽懂,可是,你真的要回學校去上學,媽有點擔心,你這一鬧,估計學校已經是滿城風雨了,也難爲杜謹了,這各種各樣的輿論,相信她的壓力也不小了!”

老媽說的事情剛好是我擔心的事情,很怕事情真的會這樣。謹,我好想知道,你現在過的好嗎?

“銘兒,既然你決定了,媽不反對。可是,你該長大了,要學會保護自己,也保護你喜歡的人。一個女人,不管多麼堅強,她的內心總是希望有一份依靠的。既然你想給別人這樣一分依靠,你就必須自己把自己的一切都承擔起來,讓自己更加的強大,明白嗎?”

“嗯,我懂了。媽,謝謝你!”我是真心的很感激老媽。

“孩子啊,你給自己選了一條太難的路走了。以後,不管發生什麼,只要你委屈了,難過了,一定要告訴媽媽,不管什麼時候,媽媽都不會離棄你。”

我已經感動得說不出話來,好想打電話給謹,把這一切告訴謹。想想算了,不要再給她惹下更多的愁思,現在開始,我是一個大人了,我要爲我們承擔起這一切。

第二天,我們就收拾好了行李,從桐鄉回到了杭州,在杭州住了一夜,老媽和我乘飛機回到了家。

老媽提前給爺爺奶奶打了電話,說了我要回去的時間,所以當我到家的時候,全家都在等着我。看到我平安的回來了,奶奶在一旁直抹淚,拉着我不鬆手。

幾日不見,爺爺蒼老了很多,一定是日夜爲我擔心的吧!我真的很不孝順,總是在傷害那些愛我的人。

“爺,我沒事了。”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安慰下這從小看着我長大的祖父母,除了這一句,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好。孩子啊,以後可不許這樣了。我們都是你的親人,你有什麼話,可以對我們說。我們老了,有的時候不能理解你,你也不能這樣啊,慢慢來吧,好嗎?”

爺爺一向是個倔強的人,看來是我給他的驚嚇太大了,把爺爺變得謹慎。不對,是爺爺在每次遇到我的問題的時候,一直都很謹慎,一個刀風劍雨中破爬滾打了幾十年的老戰士,在面對自己寵愛的孫女的時候,所有的脾氣都消失了,只剩下了萬般的寵溺。

我沒見到老爸,奶奶說,怕我心情不好,見到老爸再激動。而且老媽又在,見到老爸也許會尷尬吧!

老爸,其實老爸也沒有錯,錯的是我,是我不懂事,沒有處理好各方面的關心,是我太任性,是我的錯!

“銘啊,你媽說,你要去上學?”爺爺小心地問我。

“嗯,爺,我這一休就休了將近一個月,該上學了。”

“那……是回到你原來的班還是降級啊!”爺爺沒再提轉學的事,看來,這事算是過去了。

“回原來的班,爺,你孫女的成績你就放心吧。別看我落了一個月的課,我名次不會落的!”對於這,我一直都很自信。

“這個我相信,可是……”爺爺欲言又止。

“爺,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你放心吧,從現在開始,沒有任何事情能夠打垮我!”

“嗯,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經歷了這樣一個事也好,你也終於長大了!”

“好什麼好,還好!”一直沉默的奶奶發話了。“看着大疤瘌,這一輩子都不帶消的!”奶奶摸着我手腕那道深深的傷疤,吵着。

“沒事,等以後我帶她去美國做個祛疤的手術,保證看不出來!”老媽在一邊發話了,家裡的氣氛好了很多,很久沒有這樣過了。

“就是就是!”嘴上是這樣說,我心裡卻不是這樣想。

看着深深的疤痕,我纔不要去弄掉它。這是我一輩子的印記,我要永遠帶着,就像,我永遠心裡都要有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