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慶生,我們的女兒

日本京都

粉色的櫻花如雲似霞,微寒的輕風拂過每一寸大地,日式庭院裡到處都是一派禪意的別緻景色。

位於御所後的一個神社周圍,分別站滿了黑衣護衛,幾個身穿和服的男女在神社前,正在進行“手水舍”洗禮,逐一進行參拜。

幾人參拜完,年長的北冥武走到難得嚴肅一次的小公主面前,溫和的對她說道,“櫻櫻,今年還有什麼願望要留下來的?”

“有。”櫻櫻重重的點頭,然後就邁開腳步往祈願板那裡走去了,穿着一襲華美京友禪和服的她,及肩長的秀髮都梳了起來盤成了一個丸子頭,還插上了一朵美麗的櫻花裝飾。

那小小的身子,就像是一個小精靈般,出落的可愛又迷人。

月見取下一個祈願木板給她,幾人都看着她低頭仔細的寫着木板的身影,眼裡都含着溫柔寵溺的笑意。

“月見叔叔,寫好了。”櫻櫻擡頭,將手裡的木板遞給他,又補充道,“不許偷看哦。”

月見笑了笑,“當然不偷看。”

櫻櫻見他掛好了木板,才重新回到沐伊人的身邊,沐伊人摸着她的頭頂,欣慰的笑道,“櫻櫻又長大了一歲了,可要更加乖乖的才行。”

今天的櫻櫻五歲的生日,因爲櫻櫻當年早產,加上身體又一直不是很好,所以按照御所裡一貫的習俗,北冥武都會帶領着他們來這裡參拜,祈求櫻櫻可以健康平安、順利長大。

就在幾人正要折返御所的時候,一個護衛突然從不遠處跑了過來,在月見的耳邊輕聲說了些什麼。

月見皺了皺眉,走到北冥瀾面前,又將剛纔護衛說的話湊到他耳邊轉告給他,北冥瀾聞言臉色變了變,下意識的看了沐伊人和櫻櫻一眼,卻是沒有說什麼。

北冥武領着他們往神社外走去,沐伊人一點都不知道月見剛纔跟北冥瀾說的事情,拉着櫻櫻的小手,笑的宛若櫻花的絢爛。

出了神社,北冥瀾下意識的往四周掃視了一遍,在看到不遠處櫻花紛飛的樹下,那一抹熟悉翩然的純白身影時,鳳眸凝起點點風雲。

他故意擋在伊人的前面,牽起櫻櫻的另一隻手,護着她們走上了等候在路邊的車子。

車裡,櫻櫻依舊沉浸在一片喜悅當中,跟沐伊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旁邊的北冥瀾一直沉默不語,若有所思的坐在車窗邊。

當車子緩緩開出的時候,櫻櫻的眸光一轉,忽然就被窗外一抹純白的身影給吸引住了。

不遠處櫻樹下的人彷彿對上了她的目光,在她晶亮的視線裡,擡手朝她揮了揮。

櫻櫻立即就反應了過來,小臉化開一抹燦爛的笑容,驚喜的叫道,“papa!”

沐伊人聞言,整個身子一震,順着櫻櫻的視線往窗外看出去,在看到櫻樹下那個一動不動的男人時,杏眸猛地睜大了。

“papa,媽咪,是papa,papa來給櫻櫻慶祝生日是不是?”櫻櫻興奮的叫着,對駕駛座上的司機說道,“停車停車!”

車子緩緩停下,而在開在前方的北冥武的車子發現後面的車子沒有跟上來,也急忙停下一看究竟。

這邊,櫻櫻已經不顧還在愣怔中的沐伊人,打開了車門,想要下車。

“櫻櫻,小心點。”眼看女兒小小的身子就要擠過自己下車,沐伊人連忙垮下了車子,將櫻櫻抱了下來。

“papa——”一到地面,櫻櫻就朝不遠處的那抹身影直直的奔了過去。

沐伊人看着那個露出了笑容的妖魅男人,消停了好幾天的心痛,忽然又在這一刻復甦了。

北冥瀾在後面,一臉陰翳的看着櫻櫻撲進了那個男人的懷裡,微微側目,發現沐伊人微紅的眼眶,心也十分的難受。

“papa,你終於來看櫻櫻了。”櫻櫻撲在夜牧璃的懷裡,紅通通的小臉就像是一顆熟透的蘋果一樣。

“櫻櫻想papa嗎?”夜牧璃在她臉上親了親,桃花眸中盡是溫柔祥和的神情。

“想!”櫻櫻將這一個字說的鄭重有力,又清又亮,就連沐伊人她們都聽的一清二楚。

夜牧璃抱着她,墨眸微微揚起,點點光濯如魅生的花兒般燦爛,柔聲笑道,“櫻櫻,生日快樂。”

“禮物呢?”櫻櫻擡起小小的臉蛋,晶亮的大眼睛直直的望着他,見到夜牧璃微愣的表情,又直接的補充道,“papa把所有厲害的東西都教櫻櫻,讓櫻櫻變的更厲害好不好?

夜牧璃樂的差一點就大笑出來了,“女孩子不要太強。”

“爲什麼?”櫻櫻不解的看着他。

“你以後就懂了,跟媽咪一樣做個溫柔的女孩子更好。”夜牧璃也沒打算跟她解釋,他知道她這爭強好勝的性子是遺傳了誰,儘管讓自己很欣慰,不過畢竟身爲女孩子,他倒還是希望櫻櫻可以和她那樣,不要太過強,保持一個女子應有的天真和快樂就好了。

只不過,櫻櫻從小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裡,雖然北冥瀾並無意接管山口組的地下天皇的位子,但畢竟是這裡出來的人,無論如何,總會影響到櫻櫻的性格。

夜牧璃抱着櫻櫻往沐伊人走過去,沐伊人的目光微微閃爍,見到他已經是不知該說什麼,而北冥瀾也一副不太友善的樣子,似乎並不歡迎他來到這裡。

“媽咪,papa來了。”

櫻櫻提醒沐伊人,沐伊人對她笑了笑,卻是沒說什麼。

另一邊的月見朝幾人走了過來,對着北冥瀾說道,“少主,主上大人請這個貴賓一起回去御所一聚。”

北冥瀾嗤笑一聲,沒有說什麼,就徑自打開車門上了車。

沐伊人從夜牧璃的懷裡抱過了櫻櫻,眸光帶着無盡的言語,在這種特殊的場面,她實在不適合說什麼,而且老爺子會這麼吩咐,一定也是知道了他就是櫻櫻的親生父親。

抿着脣,她抱着櫻櫻上了車,而夜牧璃,被請到了另一部車子,與他們一起回到了天皇御所。

回到御所後的情況卻不像是沐伊人想的那麼糟糕,北冥武將夜牧璃當作是親人一般的招待,說話也沒有一點的嚴肅和沉重,一直都沒有提到夜牧璃和沐伊人之間的事情,而夜牧璃也沒有一點的生疏感,行爲舉止都優雅得體,讓人找不到一點不好的地方。

反而是一直在旁邊喝悶酒的北冥瀾,成了衆人皺眉的對象。

本來櫻櫻的生日,好好的一個家庭宴,是不應該有外人在的,但是夜牧璃身爲櫻櫻的親生父親,還得到櫻櫻這麼大的“厚愛”,縱然很多事情沒有說開,但是卻也已經感覺到了北冥瀾爲何悶悶不樂的心情。

一種危機感,在逐漸的靠近他。

當夜空沉落的越加深沉的時候,夜牧璃終於開口說要離去了。

北冥武也沒有留他的意思,看到櫻櫻正在桌上逗着喝的微醺的北冥瀾,便讓沐伊人去送他。

沐伊人呆了一下,回頭看到夜牧璃那染笑的桃花眸,咬着嘴脣,徑自走出了正御殿,沿着長廊往大門走去。

夜牧璃跟在身後,兩人一前一後的走着,彼此都不說話,只聽得見夜風輕拂的聲音。

長廊掛着一排和式燈籠,不同的顏色不同的花紋,透出各種精美而多彩的光芒,爲這朦朧微醺的夜晚,添了點點不尋常的美。

眼見大門就要到了,兩人還是一直沒有說過一句話,沐伊人在前面似乎也有些憋屈,實在是難明身後的男人到底在搞什麼。

難道大老遠的從鳳城飛過來,只是爲了給櫻櫻說句生日快樂嗎?

沐伊人想到這,忽然就停住了腳步,沒有再繼續走下去。

轉過身,她擡眸看向一襲純白的男人,接着皎潔的月光,他那妖嬈醉人的墨眸凝着一絲輕媚絕豔的光彩,瀲灩薄脣微微彎起,似乎對她的動作感到很是愉悅。

沐伊人咬着脣瓣,不知該怎麼開口。

兩人又沉默了一會,呼吸聲輕輕淺淺的起伏着,風中夾雜着櫻花飄落的粉色花瓣,那清淡的香味在兩人中飄散,在這寂靜的夜空中顯得分外曖昧又迷離。

夜牧璃忽然微擡了手掌,接住風中飄來的一朵櫻花瓣,微涼的柔嫩觸感,讓他的妖嬈的眉眼微動,覆上一絲淺柔的流豔,聲音飄渺的說道,“你的生日也快到了”。

沐伊人輕輕的抽氣,看着他手中的花瓣,記憶忽然就翻滾了起來。

鳳城櫻花初開的日子,她擁着他在櫻樹下一夜纏綿,種下了兩人的感情種子,然後在互相糾纏之中生根發芽、開花,卻一直沒能結出一個好果子……

而在今日這個日子,是五年前京都櫻花初開的日子,更是他們女兒的生日。

在現在能如此真實的看到他,真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

沐伊人看着他溫柔的表情良久,才艱澀的開口問道,“你爲什麼來這裡?”

聽到她的問話,夜牧璃微微凝眸,深凝她眼中的掙扎,墨眸漾開灼熱的光亮,淺聲答道,“來看我們的女兒。”

沐伊人的心猛地一震,略微驚訝的睜大了眼眸。

雖然她早知道他懷疑櫻櫻是他的女兒更多於櫻櫻是瀾的女兒,但之前他都沒有說的那麼直白,甚至還跟她說無論櫻櫻是誰的女兒,他都視如己出,她以爲他並不會確定這件事,也不會再提起……

這一回聽到他那麼肯定的說出這句話,沐伊人還是無法抑制自己心裡的猛烈鼓搗。

“伊人,我之前之所以沒有跟你說櫻櫻必定是我的女兒,是因爲我也不想讓你困擾,你說的沒錯,櫻櫻也是北冥瀾的女兒,至少他救了你們母女,將櫻櫻當成親生女兒一樣疼愛着,他對你們有恩,就是對我有恩,我也不想非要爭執清楚櫻櫻是誰的女兒,但血緣的關係是不會變的,我無法阻止自己想要過來陪櫻櫻過生日的衝動,所以,請原諒我今天那麼冒昧的出現在你們面前。”

沐伊人聽到他一番真摯的話,眼眶頓時有些發熱,說道,“我沒有怪你什麼,櫻櫻開心就好。”

“他們對你和櫻櫻是真的很好,這樣我就放心了。”夜牧璃若有所思的看着夜色中飄揚的櫻花,眼神有些虛幻。

沐伊人的喉嚨一酸,頓時又想哭了。

夜牧璃轉頭看到她溼潤的眼圈,禁不住內心的心疼,伸手撫去她眼角的溼意,語氣含着無盡的疼寵,“都是做媽媽的人了,怎麼還是那麼的愛哭?”

“再重新遇到你之前,我已經很多年不哭了……”沐伊人聲音柔柔的答道。

而夜牧璃,卻像是被這句話震住,一下子就擊中了他柔軟的內心,心底的疼痛更是如潮水般密集的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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