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開羅酒店33樓豪華套房
兩百餘坪的豪華空間，溫暖如春，，夜牧璃褪去了長款男士雙排扣西裝大衣，只着白色絲質復古襯衫，胸前是繁複的褶皺裝飾，閃耀的手工鑽扣一排而下，乾淨而耀眼，略顯清瘦的倒三角身材懶慵地坐進用厚厚的皮毛鋪滿的真皮沙發內，身子優雅的靠在沙發背上，一手輕輕地搭在沙發把手上，一手則隨意的放在腿上，妖孽絕美的傾城容顏平靜不已，彷彿一副中世紀的貴族油畫，祥和而美好。
沐伊人站在離他五米開外的地方，一直低垂着頭。
歌綰桑看到沐伊人站的那麼遠，忍不住過去拖着她的手，把她帶到了夜牧璃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夜牧璃淡漠的目光輕輕地掃過夜洛玠，再掃到沐伊人身上。
從頭到尾，她就沒有擡起頭來看過他一眼。
涼薄的脣微微抿緊，夜牧璃淡淡的開口，“這一刻開始，我點到誰回答我的問題，就誰回答，沒有點到的，請保持安靜，我不喜歡有人打擾我說話。”
對面沙發的三個人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夜牧璃疏離的眸光定在一直低着頭的沐伊人身上，清清冷冷的聲音從脣邊流瀉而出，“沐秘書。”
沐伊人聽到自己被點，睫毛微顫，卻依舊沒有反應。
看到她一動不動，讓夜牧璃眼色微沉。
“擡起頭，看着我，回答。”夜牧璃語音淡柔，氣音清冽，簡短的話語卻是有着不容他人抗拒的威凜，任誰都聽得出那是三句命令。
沐伊人知道不能再這麼沉默下去，便小心翼翼地擡起了蒼白的小臉。
乍看到那多日未見的容顏，夜牧璃淡漠的眸光瞬間閃過一絲訝異和暗沉。
她瘦了，臉色也不如之前在鳳城那般紅暈。
沐伊人眼神恍惚地看進妖魅男人的疏離眸底，語氣輕柔地喚道，“總裁。”
夜牧璃聽到她有氣無力的聲音，心裡微微一緊。
但是，天生的淡漠卻讓他及時找回理智，眼神冷冽的射向她，“沐秘書，聽說你打了瑞士信貸銀行的代表一掌？”
沐伊人杏眸微動，卻是無法反駁他的話。
“總裁……”旁邊突然插入一個溫和焦急的聲音。
夜牧璃凜冽的目光瞥向對方，“副總，我沒讓你回答。”
冰冷的聲音讓夜洛玠合上嘴，只能擔憂的看着沐伊人。
被問到話的沐伊人沉默了一會，才輕輕地點了點頭。
“說話。”夜牧璃清冷的聲音不由的加重聲調。
沐伊人咬咬脣，蒼白的櫻脣動了動，卻沒有發出什麼聲音。
“沐秘書，你啞了？”夜牧璃嘴角浮起一絲嘲弄，緊緊地擭住她。
胸腔的心以弱小的節奏輕輕地跳伏着，面對散發着無形的低氣壓的妖魅男人，沐伊人這一刻，難堪的想要逃避。
雙脣顫抖了一下，她終於再次開口說出聲音，“是的。”
“誰給了你這個膽的？”夜牧璃冷冽的聲音不斷地在空蕩的房間內響起。
“總裁，對方一直在給伊人灌酒，他明明……”
“副總，我說了，我沒有問到你！”夜牧璃眼底的凜冽更甚，身子因爲隱忍的怒氣，而緊繃着。
伊人？
哼，叫他還是總裁，叫那個女人卻是名字叫的如此的親密？
沐伊人，是不是因爲有這個男人，所以就給你長膽了？
夜牧璃的目光，變的更加寒冷刺骨。
沐伊人搖搖頭，聲線中帶着一絲的堅定，“我自己。”
夜牧璃好看的墨眸，突然就涌起了黑夜般的深沉暗鬱，瀲灩的薄脣緊緊的抿着，似乎在忍耐着什麼一樣。
然而這暗沉過後，他的墨眸卻是恢復了一片的疏離的清透，猶如雨後的天空，涼涼的，淡淡的。
許久，他才輕啓薄脣。
“你？憑什麼？”
退去了冷冽的聲音變的淡柔如水，緩緩地淌過。
然而這一句淡柔的反問，卻是澆滅了沐伊人心中的小小火焰。
剛纔因見到這個男人而產生的莫名悸動，被硬生生的扼殺掉。
明明他的聲音沒有了剛纔的冰涼如雪，但是他的漠然反問，更加像是將她推入了冰天雪地之中，身心一同受着刺骨寒冷的煎熬。
他竟然可以這麼的冷漠，反問她憑什麼。
她憑什麼？
憑他對她偶爾的曖昧，偶爾的溫柔，偶爾的親熱？
所以她就開始肆無忌憚的，敢不顧夜帝集團的利益，去反抗自己不喜歡的事情？
但是……
那明明就是侮辱，就是不堪，她爲什麼不能捍衛自己的貞潔，爲什麼不能反抗？
“簽約喝酒是必須的事情，你憑什麼反抗？身爲一個員工，你連最基本的應酬都做不來，那留你在夜帝集團，又有何用？”
沐伊人的杏眸有着一絲的愕然，靜靜地看了男人一會，又低了下頭。
是嗎？如果真的是隻是喝酒，我怎麼會反抗？如果真是隻是喝了酒就能拿到合約，我怎麼會反抗？
如果我說，他是想要非禮我想要我陪他一夜，才能拿到合約，你會怎樣？
你會不會收起你的淡漠你的冷冽，不要這麼的傷人？
但是，你從來都不給人解釋的機會，你認爲是怎樣，那就是怎樣，你就是天，你就是神，不容許任何人說一個不字，是不是？
既然如此，我還能說什麼？
解釋再多，也只是被你認爲是藉口，是多餘的理由。
那我還能說什麼？
沐伊人的心，彷彿在那一刻死去。
顫抖着脣，她無力地開口，“對不起……”
眼眶微微發熱，沐伊人無力的委屈蔓延全身，這一瞬間，她不知該說些什麼纔好，好像說什麼都會被這個男人認爲是藉口，是辯解，除了這三個字，她似乎沒有什麼再可以說……
對不起，也是真的，都是因爲她得罪了對方，才導致簽約失敗，讓夜帝集團失去了一大筆利益……
“事到如今，你說這句話，有意義嗎？”夜牧璃淡淡的反問。
沐伊人揪緊了身上的衣服，就像是她此刻的心，也緊緊地揪住了一般。
“對不起……”
像是機械一般，她只能不斷地重複。
“對不起……”
夜牧璃的墨眸閃過一地波瀾。
歌綰桑憂傷的看着不知所措的沐伊人，心裡替她難過不已。
面對阿璃的追問，她就像是個無助的小孩，脆弱的令人擔心。
她很想出聲讓阿璃不要再這麼針對她問問題，不要把所有的錯都攬到伊人的身上，但是她卻始終的都無法開口。
她知道，這是工作上的事情，工作上，她只是他的下屬，而不是一個可以打鬧的朋友。
她不能多管閒事，畢竟，這樁合約案的流失，也的確是因爲伊人出手打了對方代表才失去了機會的。
“總裁，請你聽我說。”夜洛玠終於忍不住站了起來，無法再忍受自己心愛的女人被如此毫不留情的責罵。
受不了了？
夜牧璃微揚的嘴角彎起一個諷刺的弧度，沒有再製止夜洛玠保持沉默。
但是，他隨即說出的話，卻是更加的嚴厲。
“副總裁，你也不例外，連同秘書一同打人，這是一個有素養的上司該做的事情嗎？”
夜洛玠閉了閉眼，溫潤的聲音透着一抹無奈，“是，我承認，我也動手了，但是，那是對方做的不對！”
想到他進門那時候，看到約翰狠狠地甩了伊人一巴掌，還想剝除她的衣服的時候，他就氣的緊握雙拳。
如果再有一次機會讓他選，他還是不會後悔自己的作爲。
“副總，就算對方做的再不對，你都不應該動手！這是一個商人禁忌的行爲！如果被爆了出去，別人會怎麼說我們夜帝集團？！”
修長的手指在沙發把手上敲了敲，夜牧璃薄脣輕抿。
“我無法接受，自己的秘書被對方代表藉由簽約一事，非禮侮辱，甚至還動粗。”夜洛玠的目光沉沉，“如果夜帝集團是靠犧牲秘書的貞潔去換來一紙簽約，被爆了出去，豈不是更加被人唾罵？”
夜牧璃聽到這話時，冶豔的墨眸微微眯起，掩去瞬間升起的過於強烈的絕殺冷意。
轉頭看了看一旁身子微微顫抖的沐伊人，他彷彿看到了她臉上的驚怕。
她竟然……
“總裁……”夜洛玠還想說什麼，卻是被旁邊突然想起的聲音打斷了。
“嘭——”
衆人的目光順着突兀發出的聲音望去——
沐伊人嬌小脆弱的身子，已經毫無意識的攤在了墜下了沙發，倒在了鋪了一層繁複花紋的厚地毯中。
“伊人！”
“伊人……”
夜洛玠和歌綰桑的驚叫聲同時響起。
看到那突然暈厥過去的女人，夜牧璃墨色的瞳孔突然像是被針刺中，強烈的收縮了一下，優雅交疊在一起的腿不由地動了動，下意識的想要起身，奔向那緊緊地閉上了眼眸的女人……
但是，一個高大的身影，卻是比他更快的，閃到了沐伊人身邊，快速地抱起了她。
身子頓時僵住，夜牧璃受了刺激的瞳孔，瞬間風雲暗涌。
“綰桑，快打電話叫救護車！”夜洛玠再也不顧其他，抱起癱軟了身子的沐伊人，往門口衝去。
“好的！”歌綰桑急急忙忙的尋找電話，撥通了蘇黎世公立醫院的電話，便也要跟着夜洛玠出去。
突然間想到還有一個沒有反應的男人在這，歌綰桑頓住往外走的腳步，轉過身，美麗的眸子寫滿了失望和擔憂。
傾國傾城的妖魅男人薄脣緊閉，目光微沉，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好一會兒，歌綰桑才嘆了一口氣，緩緩地開口，“阿璃，你是有點過分了。”
夜牧璃微沉的目光躍動了幾分，一絲愧意，不由地閃過他絕美的臉。
但是，已經轉身離去的歌綰桑沒有看到。
隨着房門關閉的聲音，豪華的套房內，又恢復了一片寂靜。
靜的只有他微小的呼吸聲。
良久，他淺淺的命令才響了起來。
“夜鶴，找出那個代表，我要去會會他。”
“是。”
夜鶴轉身走了出去，留下夜牧璃。
他純白的身子背對着窗子的大片光亮，逆光之中，他的背後，彷彿張開一對黑色的翅膀，詭異而危險。
這一刻，他是惡魔附體，體內潛藏的危險因子，全被激發出來。
連他自己都能以預測，接下來，他會做出什麼不受控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