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屈原三人將私通敵國的大臣名單上報楚王,結果楚王卻沒有立即回覆的消息便在郢都中傳播開來。
對於這種情況,郢都中的楚人全都鬆了一口氣。
“看來此事也出乎大王的預料,大王並沒有清洗國中貴族的意思,完全是屈原擅自捅破此事,才讓所有人爲難。否則,大王不僅不會不限制封君的行動,而且還會在此事上拖拖拉拉,猶豫不決。”
羕陵君得知此事後,獨自在房間中長吁短嘆。
“接下來,只要公子子蘭被秦國保護起來,或者逃亡他國,沒有被鹹尹帶回郢都,那麼大王心中便不會紮下一根刺,時常難受。不久的將來,這件事,就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感嘆着,羕陵君臉上又浮現出一絲冷意。
“屈原以及屈氏,這件事過後,我倒要看看,你們如何在楚國立足,老夫在黃泉路上等着你們。”
次日一大早,羕陵君天還未亮,便稍稍洗漱了一番,然後早膳也未吃,便離開賓館,前往楚宮。
到了楚宮外,正直宮門大開。
羕陵君見此,沒有進入宮中,而是直接在宮門外長拜,然後對守門的侍衛道:“勞煩稟報大王,就說臣羕陵君前來請罪,請大王賜罪。”
說完,便深伏於地,一副長跪不起的模樣。
宮中。
熊槐得到消息後,沉吟了一下,然後吩咐道:“司宮,讓羕陵君先回去吧,寡人心煩意亂,想獨自一人靜靜。
另外,吩咐下去,今日寡人不見任何人。襄陽守廷理司敗三人入宮後,讓他們也回去吧,寡人今日不見他人。
告訴司敗,讓所有寫信給子蘭的縣尹,全都回郢都來,寡人要親自審問。”
“唯!”
李秋離開後,熊槐沉默了一下,才緩緩開口道:“羕陵君這個老滑頭,若是寡人這個時候見了你,那寡人是放了你們呢,還是不放呢。
想要見寡人,等着吧!”
不多時,李秋去而復返:“大王,臣已經將大王的意思告訴了羕陵君,但是羕陵君不願離去,只求大王能見他一面,讓他當面向大王請罪。”
“知道了。”熊槐聞言沒有半點意外之色。
此時,李秋接着道:“大王,方纔南君與竟陵君也到了宮門外,正與羕陵君跪在一起,一同求見大王。”
熊槐聞言,語氣不善的道:“告訴他們,讓他們回去,若是不願走,那就隨他們的便,讓他們跪着好了。”
李秋遲疑了一下,然後低下頭,不敢看楚王,壓低了聲音道:“大王,王后在殿外求見。”
熊槐一怔,然後轉身揮了揮衣袖,冷漠道:“你們都退下吧,寡人想一個人靜一靜。”
宮外。
當太陽高升的時候,宮門外已經跪下了一片人,大多數都是地方封君,凡是寫過信並且還滯留郢都的,全都跪在這裡了。
當然,那幾個朝中大臣,也不例外,正夾雜在封君之中。
接着,過往的人羣,很快便發現了這千古難遇的奇景。
平常高高在上的貴族,此刻竟在宮門外跪了一大片。
只是看熱鬧歸看熱鬧,此刻也無一人敢在宮門外停留。
陰曆七月,正是一年最熱的時候,隨着太陽的逐漸升起,火熱的陽光灑向大地。
辰時(早上七到九點)還未過去,宮門外長跪不起的勳貴,便已汗流浹背,酷熱難耐。
就在大家見楚王毫無反應,心裡已經涼透之際,一輛馬車從南面疾馳而來,然後在楚宮數百步外停下,然後中君從馬車上下來。
中君看着宮外跪倒的人羣,眼神冰冷刺骨,臉色極爲冷漠,全身更是散發出陣陣寒意。
昨日他們散朝歸來,本已達成默契,各自返回封地,堅守封地,並且聯絡朝中大臣,以向楚王施加壓力。
但是,萬萬沒想到,昨日離開郢都的只是少數幾個人。
若是不是他在南面久等南君不得,突然驚醒過來,並連夜返回郢都。
就憑眼前的一幕,他全族都被坑死了。
想到這,中君看了楚宮一眼,慶幸不已,還好他趕回及時,大王還沒有接受羣臣的請罪,不然,他就完了。
想着,中君便帶着無窮的恨意,然後默不作聲地來到羣臣最後面,最後悄無聲息的跪了下去。
中君的到來,並沒有驚起半點波瀾。
接着,又一個封君迷途知返,同樣也沒有人關心。
隨着時間的推移,很快,便到了日中。接着,日月運行不止,很快,太陽便過來正南,開始漸漸西移。
直到太陽落山,羣臣也沒有等到楚王召見。
入夜,宵禁之後,羣臣這才返回住所。
當然,不少人是被擡回去的。
第三日一大早。
宮門再次打開後,門外已經跪滿了大臣。
對於羣臣的動靜,熊槐沒有任何理會。
若是叛國之罪,就是跪上一天,便可以原諒的,那也太便宜了。
就在熊槐用過早膳後沒多久,李秋滿頭大汗的跑了進來,急道:“大王,不好了,羕陵君方纔在宮外猝死了。”
“羕陵君死了?”熊槐一怔,詫異的問道:“怎麼回事,羕陵君不是在宮外跪着嗎,怎麼會突然猝死呢?”
李秋應道:“大王,據說,前日羕陵君因子奇之事,羞憤交加,吐出一口心血,而元氣大傷。接着,昨日在宮外跪了一日,已經熱毒入體,被人擡了回去。今日再次在宮外跪了一個多時辰,結果就突然猝死了。”
“唉!”熊槐聞言沉默良久,然後長嘆道:“罷了,雖然他們私通敵國,其罪當誅,但自有國法處置。現在,讓他們在酷暑之中跪在宮外,倒是顯得寡人刻薄寡恩了。
傳詔,寡人慾再次召開朝議,請羣臣前來議事。”
“唯!”
半個時辰後,羣臣再次聚集宮中。
大殿中。
熊槐看着羣臣,語氣冰冷的道:“剛剛羕陵君猝死了,他不是死在戰場上,也不是死在自己的家中,而是死在寡人的宮外。”
說着,熊槐勃然大怒,突然提高了聲音,大吼道:“就死在寡人的宮外,還有那些跟羕陵君一起跪在宮外的人,你們想幹什麼?
先前私通敵國,是爲不忠,現在以死相逼,陷寡人於不仁。
你們究竟想幹什麼?
你們就是這樣做寡人的臣子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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