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祝福（廿二）
果然是一場嚴峻的考驗！
這兩場戲都是哭戲。對於我這個根本沒有學過表演的人來說，要拍哭戲真的是一個很嚴峻的考驗。
狀況意料之中的發生了！
“咔、咔、咔！小豪你的眼淚呢？”
蔡導幾乎有些抓狂的喊道。我已經記不清楚這是蔡導第幾次喊“咔”了。我也知道全組的攝製人員都在等着我，當然還包括那些靠在牆角曬太陽的羣衆演員。
蔡導給我講了好幾遍戲，試着引導我的情緒。可是，我無論如何也哭不出來！沈婷也沒有這方面的表演經驗。誰都幫不了我！
心裡很亂。腦海中總是反覆迴盪着陳嵐在車上說的那句話。
“因爲你就是他的孩子！”
這是真的嗎？
如果我真的是乾爹的親生兒子，那我就應該姓宋而不是姓張。難道我父母離婚就是因爲這件事嗎？
可是我現在又能向誰去求證這件事呢？去問母親嗎？
不可呢！不要說她現在神智不清，就算是母親沒有精神分裂症，我也不可能去問她。
去問乾爹？至少從他這些天對待我的態度來看，他早已將我當成了他的兒子。所以這個答案已經不重要了。
既然答案已經不重要了，那我還在煩惱什麼？
這是我第一次拍戲，第一支廣告。這次機會對我來說很重要！
可是……現在我到底在幹什麼啊？
我痛苦的拍打着自己的腦袋。這時沈婷走過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她什麼都沒說，只是將鼓勵的目光投向了我。
沈婷用她那雙會說話的大眼睛凝視着我，彷彿在對我說：“我相信你！你一定行的！”
“導演，實在不行就點眼藥水吧！”
化妝老大於姐向蔡導建議到。
“導演，能給我五分鐘時間靜一靜嗎？”
蔡導望了望我，衝着我點了點頭：“OK，沒問題！”
然後繼續嚼着他的口香糖，看剛纔拍攝的鏡頭回放。
我一個人閉上眼睛，努力想着那些被我扔進了記憶垃圾箱裡的悲慘往事。雖然我一直不願意去回憶這些事，可是去沒想到這些灰色的記憶，居然真的有***的效果。
在沉寂了片刻之後，我向蔡導做了一個OK的手勢。
小崔隨即大喊一聲：“各部門準備！”
由於這個鏡頭是我一個人的大特寫，所以全部的工作人員都在圍繞着我運轉。
“倒數六秒！五、四、三、二、Camera（攝像機）！”
我想起了母親當初在夏日瓢潑大雨中，一個人吃力的推着黃魚車。想起了五年前那個血淋淋的下午。想起了在精神病院裡被病魔折磨的扭曲變形的母親。眼淚果然在眼眶裡轉了幾圈之後，再也止不住它下墜的腳步，從眼眶中一躍而下，順着臉頰緩緩的淌了下來……
監視器前的蔡導看着畫面情不自己的輕聲喊道：“好！好！就是這種感覺，要得就是這種效果！”
然後他朝攝影師胖哥使了個眼色說道：“趁演員的情緒還在，我們再來一條！”
胖哥不愧爲蔡導多年的老搭檔，立刻會意。將機器一扭，換到了另外一個角度，又拍了一段。
“Perfect！”
蔡導激動的從導演椅上跳了起來。
化妝於姐趕緊遞上紙巾給我擦眼淚。
攝影師胖哥將機器甩給攝影大助小高，走上前來用他那隻熊掌拍着我的肩膀笑着說道：“小豪，不簡單啊！要不是對你知根知底，我還以爲是碰上老戲骨了呢！”
“胖哥，您過獎了！”我緊忙謙虛了一句。
“小胖沒說錯！小豪你剛纔的表現真的很不錯！年輕人前途無量，前途無量啊！”
蔡導也忍不住誇獎了我幾句。
拍完這個鏡頭後，劇組放飯了。劇組管定餐的小丁陪着笑臉走到我跟前說道：“豪哥，您跟我們大夥一起吃嗎？”
“呃，當然跟大家一起吃了！你們吃什麼，我就吃什麼。”
“那……您有沒有什麼忌口的東西？”
“只要不是羅卜湯，其他什麼東西我都吃。”
不一會兒場務小孟顛顛的給我和沈婷捧來了兩盒盒飯。
沈婷打開飯盒一看；耗油牛肉，番茄炒蛋，炒西蘭花還有青椒土豆絲。
“伙食不錯啊！挺清爽的，看上去比我們學校的食堂強多了。”
可是我心裡一直想着陳嵐對我說的那句話，根本就沒有心思吃東西。說實話，此刻即便是將譚氏的招牌菜——黃燜魚翅送到我嘴裡，嚼起來也是索然無味。
我隨手扒拉了幾口飯菜，便將盒飯蓋好放在了一遍。沈婷雖然吃相很斯文，可是吃得卻很乾淨，飯盒裡連一個米粒也沒有浪費。她吃完之後看我飯盒裡的飯菜還剩了大半，於是問道：“怎麼，沒食慾？”
“可能是早餐吃得太飽了吧！”
我笑了笑回答道。
“胡說！你現在真是越來越不學好了，瞪着眼睛說瞎話。明明是有心事。是不是剛纔陳嵐對你說的那件事影響你食慾了？”
“也許是吧！”
“你下車之後就一直魂不守舍的。”
“是嗎？我怎麼不覺得。”
“你自己當然不覺得嘍！可是上午這一場戲你知道你自己NG了多少遍嗎？二十五遍唉！”
“有那麼多嗎？”
“我看要不是因爲宋叔叔是投資人的話，劇組的工作人員早就想衝上去把你給殺了！”沈婷壞壞的笑着說道。
“沒那麼嚴重吧！”
“誰讓你拖累大家，害得大家都沒辦法吃飯吶！”
“呃……這個……其實……我也不想連累大家啊！可是眼淚就是掉不下來，你叫我怎麼辦？”
“不過，嘉豪你也不用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沈婷握着我的手安慰我到。
“你指的是哪一件事？”我顯然沒有聽出她這句一語雙關話的真正意思。
沈婷壞壞的一笑，颳了一下我的鼻子說道：“好了不要再裝深沉了，我的憂鬱小生。不如今天晚上我們約上小芸一起去慶祝一下吧！”
“慶祝什麼？”
“傻瓜，當然是慶祝你邁出人生成功的第一步嘍！”
“也好，我也想去好好散散心。最近實在是太壓抑了。”
午餐過後，剩下的那場哭戲很快就拍完了。唐磊原本打算用他們卡邁拉公司的車送我回市區的，可是突然接到我乾爹打來的電話，說是他已經在高速公路上了，一會兒就到片場。
果然沒過多長時間，乾爹就坐着他的寶馬760到了。
“小豪，你的戲分已經拍完了？”
“嗯，已經拍完了！不過今天沒有昨天拍的順利，NG了好多次。”
“沒關係，畢竟這是你第一次拍廣告嘛！”
乾爹拍着我的肩膀鼓勵我到。
隨後他又跟蔡導和唐磊寒暄了幾句。然後對司機戴師傅說道：“老戴，去把車裡的拷克箱拿來。”
老戴會意，轉身打開車門取出一個黑色的拷克箱來。
乾爹衝着唐磊和蔡導神秘的笑了笑，然後對戴師傅說道：
“打開！”
老戴轉了兩圈密碼，“咔嗒”一聲箱子打開了。
滿滿的一箱子錢！
我第一次見到這麼多錢！
唐磊跟蔡導也一下子愣住了。
“宋先生，您……您這是什麼意思？”
蔡導滿臉疑惑的問道。
“啊，一點小意思而已。這兩天大家都辛苦了。所以我就帶了點零錢來提前給大家把帳給結了。如果各位覺得跟我宋某人合作還算愉快的話，那就把下一支廣告拍得更漂亮一點。”
唐磊面露難色，湊到乾爹跟前小聲嘀咕了一句：“宋董，這……這不太合圈裡的規矩吧？”
“放心，你們公司的那一份我一分錢都不會少給你們。”
乾爹立刻給唐胖子吃了一顆定心丸。
於是，片場的拍攝工作臨時停了下來。所有工作人員全都在化妝間門口拍着隊等着領薪水。當然這裡面也有我的那一份，兩天8000塊錢。乾爹告訴我這是稅後的報酬，是我應得的。
我眉開眼笑的收下了這人生的第一筆片酬。
劇組的人拿到錢之後一個個都樂得眉開眼笑的。但是也有人很不理解乾爹的所作所爲。場務小孟就是其中一個。
“這麼傻的老闆還是頭一回碰見，他就不怕我們拿完錢之後，立馬拍屁股走人嗎？”
在他身旁的燈光組老大，東北漢子老虎一邊數着自己的工錢，一邊問小孟：“臭小子，我就是借你個膽，你現在敢立馬撂挑子嗎？”
小孟撓着後腦勺“嘿嘿”一笑道：“不敢！我還要在圈裡混飯吃呢！”
“那不就得了！好好幹活吧，小子！”老虎拍着小孟的笑着說道。
不一會兒乾爹帶來的一百五十萬現金就發了一個乾乾淨淨。發完錢之後，乾爹看上去還有些意猶未盡。似乎仍然沉浸在當聖誕老人派發聖誕禮物的快樂中。
“乾爹，晚上我想跟朋友一塊兒出去散散心。”
宋建國慈祥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叮囑道：“去吧！別玩的太瘋。今天晚上我會去老房子陪你媽的。”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