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智做了三道菜，兩個人已經足夠，沐曉開了一瓶紅酒，兩個人邊吃邊聊，因爲太熟悉，所以氣氛很恬淡，就像是認識了幾十年的老友，推心置腹，沒有拘束。
沐曉喝了兩杯，面頰騰出兩抹紅霞，喬智阻止她繼續喝，沐曉笑謔，“怎麼？擔心我喝醉了，做不理性的事情嗎？”
喬智搖頭，“你的身體還沒有徹底康復，酒只能淺嘗則止。”
沐曉眸光流轉，“算你會說話，好了，我不喝了。”
喬智如釋重負，若是沐曉喝醉了，真的撲過來，自己該如何辦呢？
看着沐曉那雙亮若星辰的眼眸，喬智不知不覺有些迷惘。
按照以前的自己，絕對不可能讓自己跟沐曉孤男寡女，在一個房間裡談笑風生，因爲這實在太危險了。
唉，倒不是對自己沒信心，而是擔心對方把控不住。
沐曉放下酒杯，託着雪腮，凝視着喬智，“你爲什麼不早幾年出現我的面前？”
喬智笑了笑，“感情在某個特定時段產生的漣漪是有定數的。比如說，我如果早幾年認識你，那又如何？你即使遇到我，也會像路人一樣，把我忽略。而我呢，也會敬而遠之。任何事情都是有因果，有必然的聯繫。如果你遇到了二十歲的我，肯定會特別失望。”
“不！”沐曉很堅定地說道，“即使你才二十歲，還是個學生，並且一無所有，我絕對不會忽視你。如果給我一次機會，我絕對不會讓你從我眼皮子底下溜走。我有這個自信！”
喬智對沐曉的話語有些無奈，也有些感動。
他知道沐曉的意思，是想說明她對自己的感情刻進了骨子裡。
女人的邏輯經常是混亂的，尤其是感情混亂了理性的時候，她說話時可不會管什麼因果和辯證。
喬智笑道：“別說那麼沉重的話題，咱們聊聊開心的事情吧，娛樂圈八卦那麼多，你是資深人士，要不說幾個來給我聽聽？”
“好啊，好啊！”沐曉說了一個導演的名字，“還記得我那部獲得格萊美獲獎電影《水鄉女兒》嗎？那部電影拍出來之後，當時的導演也獲得了最佳導演的提名，頒獎當天，他坐在租來的林肯車內，握住他妻子的手掌，動情地說道，從今天開始我們就不是普通人了。然後過了一年，那個導演和妻子離婚的事情，搞得人盡皆知。”
喬智道：“這個導演還真是不負責任！”
沐曉道：“男人有了地位和財富之後，就會想要追求更刺激的東西。不過，你好像是個例外，有時候很好奇，你的腦袋是什麼製造的，榆木還是鋼鐵？”
喬智道：“榆木遇到火焰，會燃燒，鋼鐵受熱觸碰到熔點，會融化。”
沐曉偷偷地又開了一瓶酒，將玻璃杯放到眼前，通過紅色的液體，輕聲問道：“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說你也會被打動嗎？”
喬智笑了笑，“我是說你啊！”
“我？”沐曉沉思。
對別人而言，好像自己的確是鐵板一塊，自己的追求者，不乏有錢的，英俊的，有權勢的，自己從來沒有給過他們機會。
沐曉站起身，在原地打了個轉，“我們跳舞吧！”
“這麼晚跳舞，會不會擾民，這裡可是朝陽區。”
沐曉微笑：“選個舒緩的音樂，不要那種激烈的舞蹈。”
喬智坐在桌前不動身，假裝沒有領會沐曉的意思，沐曉將手機和音箱連通，選了一首悠揚的舞曲，眼含不滿地看着喬智，“真的不給面子嗎？”
喬智腦子短路了幾秒鐘，終於還是起身。
沐曉靠近喬智，喬智將手虛搭在她的肩膀上方，沐曉哭笑不得，主動將喬智的掌心摁在了自己的肩上。
兩人伴隨着旋律，在不大的客廳裡飄了起來，喬智的鼻子裡充滿了沐曉身上傳來的香味。
她身上的香味很特別，宛如晨曦出現，深吸一口，滿滿的露水和芳草氣息。
跳完了一支曲子，兩人站在客廳中央，喬智只覺得剎那間，一股暖流從頭頂流淌全身。
沐曉深情款款地看着喬智，她只覺得這一刻，全世界都安靜了，只剩下自己和眼前的男人。
終究還是喬智輕輕地推開了沐曉。
喬智推開沐曉的時候，稍微有些遲滯，但對沐曉而言，已經是莫大的鼓勵。
眼前的男人，至少在心靈上有那麼一瞬間爲自己心動了吧。
喬智和沐曉重新坐在餐桌上，喬智將清炒百合拿起，“菜涼了，我去熱一下！”
沐曉微微頷首，目視喬智的背影，覺得自己還真容易滿足。
喬智索性將所有的菜都熱了一遍，沐曉嚐了兩口，驚訝道：“怎麼熱過的菜，更好吃？”
喬智道：“回鍋菜也不一定都好吃，還是要看技巧，像清炒百合就要快一點，不然會炒得太熟，失去百合清脆的口感。像這道梅菜扣肉，要繼續用蒸鍋，不然肉會變得散碎……”
沐曉埋頭吃了一陣，將幾道菜吃得很乾淨，撫摸着肚子，抱怨，“完蛋，這下吃撐了，明天還要過磅呢！”
喬智哈哈大笑，“過磅？感覺跟給豬稱重一樣。”
沐曉哼了一聲，“我最近一直在恢復性健身，要將體重給減下來。平時看上去不胖，當但鏡頭面前很容易脫相，所以最好的辦法，讓自己在瘦到極致。”
“誰說你平時看上去不胖的？”見沐曉變色，喬智補充道，“我覺得有點肉適合你，看上去萌萌的，減齡不少。”
沐曉道：“算你識趣，留你一條狗命！”
喬智見沐曉躺在了沙發上，“剛纔還說減肥呢，這就躺下了？”
“沒辦法，誰讓我吃得太撐了呢？”沐曉朝裡面挪了挪，“要不給你留個邊，你也躺一會兒？”
喬智遠遠地看了一眼沙發沒動。
開什麼國際玩笑呢！
沙發那麼窄，除非上下疊羅漢，否則哪能容得下兩個人。
孤男寡女，原本在一個房間就尷尬不堪，如果再躺在一起，豈不是乾柴烈火？
喬智開始收拾碗筷，沐曉也沒再提，望着窗外皎潔的月光，眯着月牙般的眼睛，“好舒服啊！吃飽喝足，躺一躺，人間最幸福的時候，莫過於此。”
喬智洗碗了碗筷，見沐曉又喝上了，提醒道：“我聽芬姐說，你的酒量很差。”
沐曉突然跳了起來，在沙發上蹦了兩下，衝着喬智得意笑道，“胡說，誰說我酒量差了？我有時候是裝醉而已！”
“裝醉？”喬智不解。
“借點酒勁，發酒瘋啊！”沐曉揚起雪白的脖頸，輕聲嘆氣，“很多演員在演戲的時候，爲什麼入戲，不是因爲感同身受，而是藉助戲中角色，發泄自己的情感而已。很多人說一個好演員，是演什麼像什麼，其實再好的演員，也只是演自己。優秀的演員只是經歷多，感悟多，他再怎麼演，都不可能變成別人。”
沐曉赤着腳，走到陽臺上，拿着酒杯對着月光。
“你薄情寡義，忘恩負義。我從十八歲就喜歡你，爲什麼要在我二十八歲的時候告訴我，其實你對我的感情只是一場遊戲。我虛度了十年的青春，被你欺騙了最好的時光。我死了之後，一定會化作怨鬼糾纏你，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喬智望着沐曉在月光下淚流滿面的表演，忍不住有些觸動。
這是拐彎抹角地說給自己聽的嗎？
儘管知道沐曉是在念不知哪個劇本的臺詞，但喬智覺得此刻的沐曉真的美豔不可方物。
“剛纔那段臺詞，我說得怎麼樣？”沐曉一秒收回了表情，笑着問道。
“絕對是影后級的表演。”喬智回過神，如實誇獎。
沐曉突然道：“我現在突然想看海。”
喬智沒好氣道：“抽哪國的風？燕京又不是海濱城市，哪來的海？”
沐曉睜大眼睛，“北海！”
喬智道，“北海不是海。何況，都這個時間點了，你還是早點休息吧。”
沐曉哼了一聲，“這點小要求都不滿足，那我自己去了哦。”
喬智恐嚇道：“你這麼晚去北海附近，小心碰到了圖謀不軌的色狼，將你先殺後奸！”
沐曉忍俊不已，“爲什麼不是先奸後殺？”
喬智道：“先奸後殺太常見，先殺後奸更能嚇住你。”
沐曉咬着嘴脣，嘴角浮出笑容，“既然我出去會被人侮辱，要不讓你先佔點便宜？”
喬智拿起手機，“我給芬姐打電話了！”
沐曉哈哈大笑，“你跟芬姐怎麼說！”
喬智道：“你的藝人，邀請我佔她的便宜！”
沐曉笑彎了腰，“芬姐是我的經紀人，管我的工作，難道還管我的私生活？”
她感覺赤腳在陽臺上挺冷，鑽入屋內，穿上了拖鞋，“時間不早了，給你兩個選擇，睡在左邊一間房，或者右邊一間房？”
喬智拿起了外套和包，“我還有第三個選擇，那就是回酒店！”
沐曉道：“我跟你一起去酒店吧！”
喬智詫異地望着沐曉。
這女人要跟自己開房？
沐曉也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笑着解釋，“這邊我不常住，感覺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