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茹雪走入自己的辦公室，李東嶽早就心中有數，佯作露出意外之色。
走到窗口，將窗簾給拉了下來，又將門給輕輕帶上。
外面的員工們開始傳話，猜測辦公室裡究竟會發生什麼。
“實在太刺激了。東嶽老師將江萊的位置和陶茹雪的位置進行調整，我早就知道會爆發戰爭。”
“喜新厭舊，沒想到東嶽老師也是這種人。”
“你搞錯了。據我所知，茹雪和李東嶽的關係其實很清白。之前有人故意在製造、傳播謠言。”
“現在他這麼做，是不是爲了撇清關係？又或者，見引誘陶茹雪不成，改變目標了？”
“老大，沒那麼渣吧？”
私下裡，大家甚至還拉了一個八卦吃瓜羣，分析整個事件的前因後果。
關於陶茹雪和李東嶽究竟有沒有複雜關係，進行投票。
一共二十四人，結果有十八人都認爲，陶茹雪跟李東嶽並沒有傳言中的男女私情。
因爲沒有任何人抓到真憑實據，甚至連陶茹雪跟李東嶽手挽手，相互依偎的親密照片都沒有出現過。
而且此次前往燕京參加活動的同事也證明，陶茹雪跟李東嶽故意保持距離，甚至連升頭等艙都進行拒絕。
李東嶽扒開百葉窗，給陶茹雪倒了一杯溫水，“你覺得外面的那些人會說什麼？”
陶茹雪接過了水杯，皺眉道：“師父，我很難理解你的行爲。你讓江萊坐在我的位置上，事先是否應該通知我一下？”
李東嶽淡淡笑道：“你提前從燕京改簽機票返回，不也沒有通知我嗎？”
“如果你因此而生氣，我向你鄭重道歉。但明顯這是兩碼事。”陶茹雪放下了水杯，沉聲說道，“你是否在暗示我辭職、離開？如果你覺得不需要我，我完全可以遞交辭呈，你沒必要用這麼委婉的方式。”
李東嶽笑了笑，宛如往常一樣無二。
“茹雪，你不覺得因爲外界的傳言，我們之間的距離變得疏遠了嗎？”
“或許以前便是錯的，我們應該保持距離，否則也不會生出謠言碎語。”
“在我的眼裡，你一直很優秀。你稱我是師父，其實我一直將你當成夥伴或者知己。我們合作超過三百天，我的一個表情，你能瞬間明白是什麼意思；而你的一個細小動作，我也會猜到接下來你會怎麼解讀一條新聞。我們之間超越了很多感情，類似於戰場的戰友，所以無論情況怎麼糟糕，我都不會傷害你。”
“你說的這些話，太過複雜。我只想知道，爲什麼要調整位置。”陶茹雪沒想到李東嶽會如此煽情。
人心都是肉長的，若說跟李東嶽合作這麼久，一點感情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
但陶茹雪對李東嶽絕對只有尊重與敬仰，不摻雜兒女私情。
她希望李東嶽對自己也是如此。
很明顯，李東嶽的那段話有越線的嫌疑。
“江萊是一個新人，如果我對她格外關照，勢必會引起別人的關注。如此一來，你就會從漩渦的中心抽身而出。”李東嶽輕聲說道，“ 以後大家只會將注意力放在我和江萊的身上，而不會對你過多關注。”
陶茹雪吃驚地望着李東嶽，皺眉道：“這樣對江萊會不會太殘忍了？”
李東嶽搖頭，輕聲道：“江萊是一個新人。在省電視臺這樣複雜的環境當中，只有站對了陣營，才能夠比同期獲得更多的機會。江萊很聰明，她知道名譽或許會損失，但獲得回報也是巨大的。從她主動跟你索要位置的那一步起，她已經決定踏上這一條路了。”
陶茹雪突然腦海中想起喬智對李東嶽的評價，“僞君子！”
定位還真夠一針見血。
表面來看謙謙君子，事實上是城府很深的小人。
陶茹雪忽然打了個冷噤。
李東嶽猜出陶茹雪心中的想法，深深地嘆了口氣，“我是爲你好，不希望你因爲謠言，故意跟我拉開距離。”
所以製造一個新的謠言？
陶茹雪突然想起一件事，問道：“關於我和你的緋聞，欄目組是否有推波助瀾？”
李東嶽沉默數秒，點了點頭，“沒錯，我的確安排人刷了一點數據，效果挺不錯的雖然只上了一天的熱搜，但你的《女神說》階段收視率暴漲，得到許多粉絲的關注。”
“你讓我很失望！”陶茹雪搖頭苦笑，彷彿重新認識李東嶽。
李東嶽突然拔高聲調，“我也沒辦法，新節目就像是一個還在襁褓中的嬰兒，我不希望他過早的夭折，只有通過這種途徑才能夠提升收視率。我知道你會瞧不起我，但是結果很重要。我已經拿下了第二季的冠名商，有了足夠當資金，我可以聘請更有流量的嘉賓，第二季有了足夠的投入，絕對會比第一季的節目更加精彩。”
“我得感謝你，將真相告訴了我。”陶茹雪控制情緒，平靜地說道。
李東嶽突然伸出，試圖抓住陶茹雪的手腕。
陶茹雪早有防備，險險躲過。
李東嶽臉上露出尷尬之色，“請你不要再這樣故意躲着我，行不行？你應該明白我的心意。”
陶茹雪搖頭道：“對不起，我無法接受這種心意。我接受你現在的安排，同時建議你尋找一名新的搭檔。在新搭檔到位之前，我會堅守崗位。”
李東嶽眼睛變得通紅，聲音嘶啞道：“你真的要這麼決絕嗎？如果你現在離開我的團隊，必須要重新開始。”
“我得感謝你。過去的一年，我從你身上學習到了很多專業知識，積累了豐富的主持人經驗。無論我到了何處，這都將是我的核心競爭力。”
陶茹雪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辦公室。
李東嶽望着陶茹雪驕傲筆挺、曲線婀娜的背影，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
江萊見陶茹雪走出辦公室，挑了挑眉毛，“茹雪姐，現在可以搬東西了嗎？”
“可以。”
掃了一眼江萊，陶茹雪的眼神有些憐憫。
江萊不喜歡陶茹雪的眼神，將箱子裡的東西擺放在桌子上，也不知是否故意，箱子的邊緣碰到了瓷杯、
杯身墜落在地，咔嚓一聲四分五裂。
江萊雖然是故意的，但還是嚇了一跳，連忙道：“對不起，我沒注意到那邊有茶杯，晚點我賠你一個一模一樣的吧？”
陶茹雪搖頭，釋然笑道：“不用了，這個杯子是我親手燒製而成，獨一無二。碎了便碎了吧。”
等江萊的箱子騰出，陶茹雪拿起那個箱子，將自己的東西朝裡面輕放。
江萊望着陶茹雪使用的化妝品和小飾物，心中吃驚不已。
很多東西似乎都是在國際時尚雜誌打過廣告的奢侈品。
即使國內仿造業猖獗，有心想要抄襲、盜版，也不可能這麼迅速。
如果東西都是真的，加起來肯定上百萬。
她反應過來，陶茹雪是淮南集團董事長的千金。
忍不住酸溜溜的，明明有鉅額財產可以繼承，爲什麼還要這麼努力？
隔着百葉窗，望着陶茹雪坐在江萊的位置上，李東嶽重重地嘆了口氣。
陶茹雪比想象中要更加難以馴服啊。
陶茹雪整理好桌面，擡頭見同事望向自己，投來了同情的眼神。
她忍不住嘆了口氣，自己現在稱得上是落地鳳凰了吧？
鬱悶，失落，還有些憤怒。
陶茹雪給喬智發了一套短信，“那個賭，你贏了。”
喬智應該在忙碌，過了二十分鐘也沒有回覆消息。
陶茹雪竟然會賭氣，將手機丟到抽屜裡。
但還是忍不住每隔幾分鐘，偷偷地從縫隙瞄一眼，觀察喬智是否回了自己的短信。
今天是喬智在食堂掌勺，十點半到兩點都是高峰期，陶茹雪知道喬智只有忙完手上的事情，纔會有空回覆信息。
兩點零五分，手機屏幕閃爍，喬智回覆消息過來，“別太傷心，每個人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人。你如果現在打算辭職，我會支持你的決定。今天食堂又是滿桌，生意不錯，收益很好。所以你不用擔心，我養不起你。”
陶茹雪嘴角浮出淡淡笑容，發信息：“怎麼辦？我太生氣了，以至於午飯都沒吃，現在超級餓，胃好疼。”
喬智很快回覆信息，“每個女生都值得被‘疼’愛！”
“好想拉黑你。”陶茹雪發現沒有求生欲的喬智又上線了。
喬智再沒有迴音，陶茹雪開始研究本期的臺本。
《女神說》子欄目被江萊分擔一部分。
陶茹雪花費了半個小時便將自己的臺詞爛熟於胸。
她又開始將江萊的那部分看了兩遍。
手機振動，點開一看，是喬智的視頻電話請求。
想要掛斷，終究還是不捨。
接通之後，出現喬智那張臉。
因爲靠得太近，落在眼睛裡，有些變形。
喬智將手裡提着的綠色環保袋，在鏡頭面前晃了晃，“我在地下車庫C區526等你。”
難怪他剛纔不理自己，原來是在開車。
對於一個車技很糟糕的人，開車的時候，是絕對不會碰手機的。
陶茹雪豁然站起身，朝電梯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