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勝學懶得搭理潘慶國。
直接出了辦公室。
昨天把人送過去了，你自己不露面，今天打電話？
喜歡打，慢慢打。
要是自家醫院的某科室主任，韓勝學還照顧一下面子，可外家醫院的，雖然同屬第四軍醫大，可已經是兩個單位了。
“高大偉。”
走出值班室，韓勝學就看到高大偉。
“韓主任。”
高大偉小跑着到了韓勝學面前：“韓主任，我這幾天可沒閒着。”
“方樂呢？”
韓勝學問。
“休假了呀！”
高大偉道：“復健室那邊滿員了，牀位也緊張，方醫生幾個人今天都休假了，您忘了？”
“你瞧我！”
韓勝學一拍腦門，這個事還是他昨天安排的，可今天一高興給忘記了。
這幾天方樂幾個人也確實是瘋狂，昨天從唐都回來，方樂又做了兩臺手術，韓勝學不敢讓做了，給方樂放了兩天假。
方樂這會兒正開着車回老家呢。
方樂自己其實沒多累，不過看着李希文幾個人確實累慘了，方樂也不好自己堅持，自己是主刀都不休息，別人哪兒敢休息呀。
張曦月不在，在西京市方樂也沒什麼事，早上去孫清平家，孫清平不在，程載明和星星同學又在上班，還真沒什麼事可做，乾脆回家吧，看看老太太。
其實方樂對原身的母親真的沒什麼感情。
不繼承原身的記憶，原身的母親對方樂來說完全就是陌生人，而且還有母子名義，這種相處要比和程星星老媽劉紅霞相處起來還要尷尬。
陌生人，你叫阿姨沒問題，叫叔叔也沒問題，可直接叫媽......
不少人都不怎麼能叫的出口。
這種和養母都不一樣，對方樂來說，感情上沒有生育之恩，也沒有養育之恩，確實用的是人家兒子的身體，可記憶一點都沒有，很尷尬。
可這個身份卻又是逃不掉的。
所以縱然方樂見到原身的母親多少有點不自然，該照顧還是要照顧的，義務要盡，這也是方樂特意把堂嫂江秋娥敲打一番，讓照顧老太太。
有什麼說什麼，把老太太接去西京市，方樂心中是比較排斥的，而且老太太本人也不怎麼樂意，放在老家有人照顧，其實是最好的。
而且方樂是醫生，又是全科醫生，各方面都懂，雖然對老太太沒感情，可一些細節方樂其實是能掌握的，有空回去轉一轉，看望一下，免得老太太想兒子，思慮過度。
西京市距離方家坪並不遠，現在沒通高速，開車三個小時，方樂這邊有車也算方便。
方樂是從孫清平家裡回來之後出發，回到村子正好是中午十二點多。
車子進村，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這輛車方家坪的人可不陌生了，不少人以爲又有大老闆來找方樂了。
車子在家門口停穩，老太太就坐在門口曬太陽，一邊曬太陽還一邊做鞋底。
看到車子停在門口，老太太停下手中的活，看了過來，方樂開門下了車。
“小樂！”
老太太滿臉驚喜，同時有點意外。
其實這次方樂走了時間不算長，滿打滿算也才一月半，之前上學的時候，原身一走就是一學期，家裡又沒有電話，方樂才一月半就回來了，着實讓老太太驚喜。
“媽！”
方樂喊了一聲，從車上往下拿東西。
“呀，小樂回來了？”
屋子裡，堂嫂江秋娥聽到了聲音，急忙出來了，腰上還繫着圍裙。
“嫂子做飯呢？”
方樂笑着問。
“沒有，吃過飯踏點辣椒麪。”
江秋娥滿臉帶笑，同時上前幫着方樂拿東西。
“嫂子勤快多了。”
方樂笑着道。
“你這話說的，嫂子以前那也是不懂事。”
江秋娥滿臉帶笑。
現在在家裡，方樂留了生活費，而且不限制什麼，江秋娥這邊幾乎是想吃什麼吃什麼，想買什麼買什麼，只要把老太太照顧好就行，這生活，全村人都眼紅。
“怎麼還幹活了？”
方樂和江秋娥說了兩句話，又笑着問老太太。
老太太其實還不足六十歲，不過也快了，也就差一兩歲的樣子。之前方樂重生過來的時候身體不好，中年得子，落了病根，再加上養兒子，病懨懨的，看上去就像是六十多歲的樣子，年前方樂在家裡給老太太調養了一陣，身體恢復的不錯，臉色都紅潤了，看上去年輕了好幾歲。
“在家裡閒着也是閒着，總不能什麼也不幹。”
兒子回來了，劉玉芬是打心眼裡高興。
方樂自己覺的自己面對劉玉芬的時候尷尬，還有點怕劉玉芬看出什麼，其實有點多心了，自己的兒子劉玉芬還是認的出來的，性格再變，血脈總是騙不了人，容貌騙不了人。
而且原身其實對劉玉芬也沒多親，能嫌棄張曦月，就能嫌棄劉玉芬，覺的自己老孃丟人，不是個什麼好東西，也就是考上了大學，大學生的身份遮掩了很多不足罷了。
“大娘這一陣還給你和月月一人織了一件毛馬甲呢。”
邊上江秋娥笑着說道。
“在屋子裡，我去給你拿，試一試，走的時候給月月也帶上。”
劉玉芬說着已經起身進屋了：“還有之前做的hai（鞋）你們走的時候都沒來得及帶。”
說話間，劉玉芬先一步進了屋，等方樂和江秋娥把車上的東西拿進去，劉玉芬已經拿了一件毛馬甲出來了。
“我試試。”
方樂笑着接過，就在院子裡脫了外套，把馬甲套了上去。
“嗯，大小還合適。”
劉玉芬左右看着，還伸手在上面撫摸着：“我生怕不合適呢。”
“挺不錯的。”
方樂笑着道。
這種手工編織的毛衣，方樂重生前也只在電視上見到過，從來沒穿過，雖然劉玉芬織的毛馬甲很不錯，可有什麼說什麼，這種毛馬甲比起外面買的，還是有點難看了。
聽着劉玉芬一邊圍着自己看，一邊口中喃喃，方樂也只是陪着笑，這是母親對兒子的愛呀。
“還有hai（鞋）。”
劉玉芬把一雙布鞋遞給方樂，滿臉期待：“試試看，之前我做的鞋你都不怎麼穿，我也不知道你腳長了沒有。”
說話的時候方樂能看到劉玉芬眼中的淚花。
劉玉芬給原身做了不少雙布鞋了，可原身自從上了大學，幾乎是不怎麼穿的，後來劉玉芬也只是做，不拿出來。
這一次能拿出來，也是因爲劉玉芬察覺到了兒子的變化，兒子大病一場，好像不一樣了，雖然還有點生分，可不像以前那樣厭惡自己了。
“謝謝.....媽！”
方樂笑着接過，道了聲謝。
看到劉玉芬眼中的期待還有隱隱的淚花，方樂的心中也突然有點觸動。
這位老太太雖然不算是方樂的母親，可方樂在老太太眼中卻是人家的親兒子呀。
而且還是養育了二十年的親兒子，一個人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
重生以來，因爲老太太一直身體不好，和方樂接觸不多，方樂其實一直沒怎麼意識到這一點，也只是因爲牽絆，盡義務而已。
可這一刻，方樂卻有點感動了。
不管怎麼說，對面前的老太太來說，他方樂都是老太太最親的人，唯一的依靠。
這個世上或許也只有眼前的這位年近六旬的女人不會害他，對他全心全意了，甚至在某些程度來講，比張曦月還要可靠，還要無私，絕對不會變心。
哪有當媽的不疼自己的兒子的？
“挺合適。”
方樂脫了自己的皮鞋，穿着布鞋，站起身來走了兩步，笑着道：“舒服，這鞋穿上做手術，站上幾個小時都不覺的難受。”
“有沒有小？”
劉玉芬說着就那麼彎下腰去，蹲在方樂面前，伸手去撫摸。
“沒有，感覺正好，挺合適的。”
方樂笑着扶起劉玉芬，又來回走了幾步：“剛穿上有點擠，適應了之後正好。”
“那就好，那就好。”
劉玉芬臉上帶着笑，淚花已經出來了：“家裡還有好多雙，還有給月月的，你走的時候帶上，喜歡的話媽多做幾雙。”
“喜歡，喜歡。”
方樂笑着道：“不過您還是不要太勞累，我其實穿不了太多，在外面有時候穿布鞋還是不方便。”
“媽知道，媽知道。”
劉玉芬點着頭，方樂能穿，能給她這麼說，劉玉芬已經很開心了，之前的方樂，那可是連敷衍都懶得敷衍。
“來，您坐下，我先給您檢查一下。”
方樂扶着劉玉芬在邊上的凳子上坐下，給劉玉芬摸着脈。
劉玉芬的病都是一些常年慢性病，不少都是月子裡帶過來的，好多年了，再加上勞累過度，這種病是最難將養的，給劉玉芬複診也是方樂這次回來的主要目的。
“我覺的自己好多了。”
劉玉芬笑着道：“你現在在醫院實習，還是工作重要，不用管我，我在家裡挺好的，有秋娥在呢。”
“醫院那邊您不用擔心，我今天也是正好休假，開着車，回來也快。”
方樂笑着道。
“我們家小樂出息了，也懂事了。”
劉玉芬喃喃道：“要是你爸泉下有知，不知道該多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