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得到身後司空澤野跟上來，就算不用回頭，他彷彿也有股磁場在牽繫，散發出強烈的存在感。
那場飯，可想而知的難以下嚥。
白雲裳不管再強維持笑容，鄭戴彤還是看出她氣色不對：“怎麼，我做的菜很難吃？”
“沒有，很好吃。”
“那你爲什麼一直皺着眉頭，有心事？”
“沒有，在思考你爲什麼會做得這麼好吃。”
“白老師不會做菜？”
“會的。”
“那下一次吃白老師做的手藝吧，我們還可以交流心得……”
白雲裳意識恍惚說：“好。”
後面還說了什麼，她記不得太清楚了。
只記得那是個特別熱的一天，陽光特別刺眼，連在室內都可以灼穿人的眼睛一般；
覺得空間異樣的躁動和沉悶，明明有冷氣，她卻熱到全身汗水流動。
又彷彿世界末來日來臨的前夕，外面的海潮洶涌，在敲打礁石的碎裂聲中隨時會衝破別墅，將他們淹沒窒息。
耳邊傳來不斷叫囂的耳鳴之音，都是鄭戴彤的聲音。眼前不斷晃來晃去的，也是鄭戴彤微笑的臉……
白雲裳幾次精神瀕臨崩潰，她以爲她會昏倒在那裡的。
可奇怪的是，老天賦予了她神奇的力量，讓她淡定如常地到飯結束，還跟他們一起逛了沙灘……
回去後，白雲裳吐了個精光，手腳全身無力，躺在□□就開始發燒。
她好像被丟進了一個空曠白茫的世界，找不到方向，卻有一個叫鄭戴彤的怪獸逼着她：
【白老師，白老師……白老師……】
【白老師醒醒，你逃不掉了……】
而一雙冰冷湛藍的雙眸，居高臨下審視着她，如同在打量一個笑話。
口很渴，喉嚨火燒火燎的。
她如沙漠中行走的人，長時間滴水未進。
迷糊的意識知道旁邊就是牀櫃，只要一伸手，就可以夠着水杯。
沉重的身軀卻不受意識支配。
她的手擡不起來……
聽到門打開的聲音，腳步聲走進來，男人低醇的嗓音問：“她怎麼了？”
“不知道，少奶奶下午回來的，一回來就病了，睡到現在還沒醒呢。叫她去打針吃藥她也不肯……少奶奶，少奶奶，醒醒？”
“叫醫生來。”
“是。”
“再煮點粥，瘦肉的，搗碎點，記得……”
莫流原吩咐的聲音時遠時近，然後有隻手搭上她的額頭。
冰冰涼涼的觸感，彷彿能消減她體內灼熱的感覺，她的身體不自覺往他的手貼。
莫流原半扶着她的身子，喂她水喝。
6年前，從郵輪裡被打撈上去後，她就染上一種怪疾。
只要心情抑鬱或低靡，就會持續高燒，口乾咳難耐萬分。甚至也有吵架後氣血上涌發燒的狀況。
然而每次照顧她的那個人，給她那杯水的人，六年來都是他啊……
“好點了沒？”他在耳邊輕聲問。
“還渴不渴？”
又倒了半杯水喂她喝，直到她的雙脣泛出溼潤的色澤。他拿紙巾，輕輕爲她嘴邊流出來的水漬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