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反應,使得房間裡的其餘幾人全都愣住了。
在喵喵的怒目注視之下,葉雲這個罪魁禍首隻好抓抓頭,訕訕地看着雲雀兒道:“那個……雀兒啊,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呢……你看。你是個普通人,沒有什麼戰鬥力,碰上我們這樣的超能力者,說的不好聽點那就是被秒殺的份兒。國外可不是下海,那些人可不會在乎你是不是姓雲,和下海雲家有什麼關係。該動手的時候,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你若是出去旅遊那也就算了,可若是跟着我們去,那根本就是……就是添亂啊。”
“好啊!原來我雲雀兒在你眼中,就是這麼的沒用啊!我的存在就是給你添亂啊!是不是!葉雲你告訴我是不是!?”伸手指着葉雲的脖子,雲雀兒不再用那常用的“老哥……”來稱呼,反是直呼着葉雲的名字,泛紅的眼眶之中隱隱含着淚水,白皙光潔的臉蛋上,也是因爲生氣染上了兩團紅暈,乍看之下,豔若桃李。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咄咄逼人地瞪着葉雲,雲雀兒啪地拍在牀尾的欄杆上,身子前傾怒瞪着他,一字一頓地低吼着道:“普通人怎麼了!普通人就沒有戰鬥力了嗎?普通人就打不過你們這些超能力者了麼?哼!我雖然是個普通人,是個戰五渣,但葉雲你別忘了,姑娘我也是下海雲家的大小姐!老孃我手一揮,半個下海市說不上,四分之一個下海市也要抖三抖的!我要是想要誰的命,那也不過就是分分鐘的事情!有的是人替我辦事替我出力!我怎麼就託你的後腿了?”
葉雲訕訕地閉上嘴,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對方。任誰都能看得出來,眼下的雲雀兒是已經陷入憤怒狀態之中了。完全就像是一頭被激怒了的小母貓,任何膽敢阻攔她意志的人都必定會受到她毫不留情的攻擊和撕咬。最好的方法,就是任由對方發脾氣,直到氣消掉爲止。
看了一眼陷入暴怒狀態之中的喵喵,再看看一臉苦逼的葉雲,喵喵不由得抿嘴一笑,偷偷對阮卿貞兩人打了個手勢,三女不動聲色地站了起來,相繼走出了病房,並很“好心……”地將房門帶上。
這是完全拋棄葉雲的節奏。
只見雲雀兒重重地抓着牀尾欄杆搖了搖,在晃得整張病牀都差不多傾倒之後,這才放過了一臉慌神的葉雲,氣呼呼地在旁邊坐了下來,擡眸瞪了葉雲一眼,惡狠狠道:“我前二十多年一直都過的是倒黴日子。好不容易遇見一個能幫我轉運的你,也着實是過了一段真正正常人的生活:我不擔心會不會再撞死人,或者會不會又給家裡闖了什麼禍,也不擔心是否丟了錢包銀行卡,結果吃飯時候什麼都拿不出來,更不用擔心和我一起的親朋友好會不會突然遭到無妄之災……你肯定不知道這段時間我是多麼的開心,我是真的第一次覺得生活是美好的,有意義的!你要是就這麼離開了我,我豈不是又要回到從前那樣的日子裡去?”
“那個只是暫時……”葉雲開口想要分辨,然而卻被對方一拍桌子給嚇了回去:“不要說什麼暫時不暫時的!我告訴你,我回不去了!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你認爲當我嘗過了這種正常的沒有什麼黴運傍身的日子之後,還能忍受那樣倒黴的日子隨行嗎?那怎麼可能!我寧願去死也不願意再回去!”
面對雲雀兒忽如其來的憤怒和強勢,葉雲心裡也是來氣。他面無表情的看着女子,沉默着。
病房裡開始安靜了下來,因爲憤怒而宣泄出自己心中所想的女子眼眶依然是微紅的,藉着光線甚至可以看到那眼眸伸出的明亮反光。葉雲坐在對面,靠着枕頭,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只是突然就閉嘴不言,不辯解不安慰,不分辨不爭吵。
一種全無所謂的態度。
這樣若無其事的樣子讓人很難捉摸,也很難根據此做出什麼判斷。以至於滿腔怒火的雲雀兒,在葉雲這樣的態度之下,竟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就好像自己此時面對的,不是一個自己熟悉的乾哥哥葉雲,而是一個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的陌生路人一樣。
一個人走在街上,縱然心中再如何滿腔怒火,卻也不能對着一個路過的無辜人胡亂發泄的。
此時此刻,坐在那裡的葉雲,在雲雀兒的眼中,就這麼突然的變成了一個沒辦法發泄的路人。
心裡的火氣,委屈,突然間就只能被憋在肚子裡宣泄不出了。
難受至極。
就在雲雀兒要被這種鬱悶的讓人抓狂的感覺逼瘋的時候,坐在病牀上的葉雲終於開口了。
“其實老實說,你到底要怎麼做我一點也不在乎。每個人都是有自己主見的,他人的建議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你做出選擇的力度強弱,真正作出決定做出選擇的,都是你本人。所以,你完全不必跟我大吵大鬧。你是雲家大小姐,正如你說的那樣,揮一揮手整個下海市的四分之一可能都要抖上一抖。我不過就是一個沒什麼地位名氣的普通人,走了狗屎運才和你們雲家搭上關係。根本沒有資格過問甚至左右你的事情。你要怎麼樣都是你自己的事情。只需要說一句話,透漏一下你的意思,有的是人幫你安排和準備。就算真的是跟着我們去和西方超能力者戰鬥,只怕也是有一大堆人排隊爲你保駕護航的。這樣說起來,你的戰鬥力其實根本就不是五,五百五千五萬都是有可能的。”
雲雀兒聞言,有些難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你不管我?”
葉雲搖了搖頭:“不是不管你。而是……輪不上我管,我也沒資格管。你若是有心的話,多的是方法能夠跟我們同行。而我就算如何吵你都不可能讓你真的放棄這個念頭。我先前也說了,真正做出決定的都是我們每個人自己。外人的言辭在這一點上並沒有多少影響力。所以我的阻止,其實說起來是一點意義都沒有的。但是,我雖然不能阻止你跟着我們一起隨行,但我卻有權利決定一件事情,那就是……和你撇清關係。”
本來還有些欣喜的雲雀兒尚未來得及歡呼,就被葉雲這接下來的一句話驚的呆住了。她怔怔地站在那裡,看着完全不像是說笑的葉雲,半晌之後纔回過神來,張了張嘴,卻只能無力地吐出一句微弱到難以聽到的話來:“和我……撇清關係?”
“嗯。”葉雲點頭,“我不希望我們大家之間有任何關係,彼此當成陌生人好了。”
“當成……陌生人?”雲雀兒再愣,不明所以的望着葉雲。然後她回過神來,憤怒的瞪着葉雲:“你這是什麼意思!?當成陌生人!?那我憑什麼還要跟着你一起出去!?”
“這就看你自己的決定了。”葉雲攤手,面無表情的說出了自己的理由:“我說過了,這次面對的那些敵人都是西方的超能力者。沒有人會在乎你是否是下海雲家的大小姐,該殺的時候他們絕對不會手軟。我自問是有自保的手段的。但說到保護別人,卻還沒那個本事。你這樣一個普通人跟着我們一起去,不出意外的可能性低到中五百萬彩票。偏偏你有事雲家的大小姐,你說到時候如果你出了事情,而我這個你雲雀兒的‘乾哥哥’卻好端端的回來的話……你覺得雲家會放過我嗎?比如說你死了,我這個爲你轉運而存在的人還有存在的必要嗎?你家那位老爺子,說不定直接一刀就把我砍了!”
“可我不想死。更不想這樣子死。我還想活着回到下海,活着過往後半輩子。你雲雀兒如果跟着我一起出去,跟在我這個‘乾哥哥’的身邊的話,我很有可能就真的會這樣死!所以我要和你撇清關係,大家重新回到陌生人的狀態。這樣的話,你隨便怎麼樣都和我沒有什麼關係了。就算你出了事情,家裡追究起來,也絕對不會拿我葉雲開涮!”
一字一頓的,葉雲直起身子看着已經徹底呆愣住了的雲雀兒,說出來的話是那樣的無情,那樣的刺痛人心:“而這,就是我之前真正考慮着的問題。我不擔心你的安危,不擔心你的死活,我擔心的,自始至終都只是我自己而已!”
“說的這麼直白,你應該明白了吧。”
葉雲的話,一字一字的如同刀劍一般落進了雲雀兒的心裡,使得站在那裡的女子本就有些微白的臉色變的越發的蒼白了。甚至於,那紅潤豔麗的薄脣,在一瞬間都似乎是失去了紅色的鮮豔,有的只是讓人心疼的暗淡。她完全沒有想到,葉雲會說出這樣勢利且的話。這其中不含有任何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也不包含可能存在的“親情……”,有的只是彷彿商人談判一樣裸的利害關係。好像在他眼中,雲雀兒這個“乾妹妹……”根本就只是他以此借勢雲家的橋樑而已,而他這個“乾哥哥……”,也不過就是雲家爲了幫雲雀兒轉運才請來的一樣!這段時間以來的相處,竟似乎全都被他視而不見了!
“葉雲,你……你……你無情!”渾身難以抑制地顫抖着,雲雀兒猛地一抹眼睛,怒目瞪着葉雲,聲音沙啞淒厲,心傷欲絕道。
葉雲依然面無表情:“搞清楚。我們之間的關係建立,本就是因爲你需要我幫你轉運,而我也需要藉助雲家的一點點勢頭而建立的。不是血緣,不是親情,更不是其他什麼唯心方面的東西。說白了也就是一種利益上的聯繫。大家都爲自己考慮的不是嗎?那麼考慮到你跟着我一起出去所可能帶來的危險後果,我和你撇清關係又有什麼錯呢?”
“那我還跟你出去有個屁用!”
“所以我說了,一切你自己決定啊。覺得沒有用,你就不去好了。雖然可能會重新回到倒黴的日子,但至少還能活命不是?跟我這個陌生人跑出去和那些無冤無仇的西方超能力者打架,有生命危險不說,到頭來可能還什麼都得不到。何苦來哉呢?”攤手無辜地看着突然就淚流滿面的雲雀兒,葉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