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深吸口氣,忽然搖頭莫名地笑了起來:“真想不到,我們這等小平民,居然也有攀上這等大樹枝的時候……這粗大腿抱的,也太突然了吧。”
“什麼粗大腿不粗大腿的。你別忘了,你現在只是雲雀兒的乾哥哥,老校長也說了,你們這樣的關係你是從雲家得不到任何好處的……最多會幫你擺平一些因爲‘惡魔’能力而引起的奇怪事情罷了。真要抱大腿,你就應該當雲家的女婿!”女子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促狹地看着葉雲。
葉雲尷尬地搖了搖頭:“那我還是不抱好了。現在這樣就挺好的。”
“去呀,沒關係的。我不介意。”輕輕用腳踢了踢葉雲,阮卿貞努着嘴道。
“你的嘴都可以掛油瓶了,還說不介意。”葉雲失笑看着對方,伸手將阮卿貞的腳放回被子裡,幫她捏好被子角:“別亂動,你現在可是病人。”
“大熱天的,你想悶死我啊。”使勁踢了踢被子,阮卿貞使小性道。
葉雲強硬地將被子再次蓋在阮卿貞身上,一臉嚴肅的要求道:“悶點總比生病強。你失血過多,身上又有槍傷,偏偏還不能去醫院,更該小心翼翼一點。傷口惡化可不是鬧着玩的。”
“我早就好了。”嘟着嘴,阮卿貞不服氣地說道。
“好了?好了你現在爲什麼還是妖化狀態?”葉雲看着性情大異於平常的阮卿貞,直言不諱地道:“以前的你可是成熟穩重知性溫柔,就像我姐姐一樣,很會照顧人。現在的你呢……狡猾好動不說,還撒嬌賣萌耍小孩子脾氣。這樣也算好了?”
聽了葉雲的話,正撅着嘴像個小女生一樣撒嬌的阮卿貞立刻老老實實地躺在了牀上,睜着眼睛望着葉雲道:“相公……你喜歡現在的我還是平常的我?”
葉雲沒好氣地答道:“當然是平常時候的你。你自己不都說了嗎,我這人有戀母情結,喜歡成熟一點的女人,喜歡被人照顧而不是照顧別人,怎麼,轉眼就忘了嗎?”
阮卿貞微笑着點了點頭:“當然沒忘。只是我妖化之後就會性情大變,連我自己也控制不了。狐狸精嘛,勾引男人也算是本能之一。撒嬌賣萌什麼的,你只好將就將就吧。”說着,她忽然難以抑制地咳了咳,臉色有些蒼白起來。
葉雲立刻擔心地問:“怎麼樣?爲什麼還會咳嗽。”
“有一槍打中肺葉了,咳嗽很正常。”臉上的潮紅一閃即逝,阮卿貞微笑着道。
想着女子昨天替自己擋的那幾槍,葉雲心中又是一陣激盪,忍不住寒着臉責備道:“你啊,怎麼會想到用那樣的法術。如果你因爲那樣死了,你讓我於心何安啊!”
“我是妖嘛,哪有那麼容易死的。百年修人不容易,死當然也不會那麼容易就死的。而且那件事情說起來本跟你沒有關係的。你能在那時候站出來幫我,我就已經很感動了……還說什麼先死後死的話,我又怎麼可能看着你真的去送死啊。”阮卿貞也是一臉的激動,看着葉雲焦急說道。妖化之後的她和平常時候完全不一樣,很多以阮卿貞那種綿軟性子不好意思開口說的話,這時候卻都能完全說出來。葉雲聽在耳裡,便也越發感動起來。
“以後不能再做那樣的事情了。我有‘惡魔’超能力護身,尋常的災禍根本奈何不了我的。就算是子彈,也是能夠躲過去的。”葉雲看着對方,將白天在校長辦公室裡發生的事情向阮卿貞說了一遍,只不過對於最後老校長拿出手槍的那一段,被他改成了自己憑藉“惡魔……”能力躲了過去。
阮卿貞聽了,果然放下心來,點了點頭答應道:“原來能躲子彈啊。那就好了。早知道如此,我當初就不應該自作聰明的給你上什麼‘同身同心’法了。害得我現在臥牀不起。還要讓明月一個人去酒吧看門。”
“那個法叫‘同身同心’法嗎?就是可以將傷害轉移的法術?我能不能學?”葉雲感興趣地道。
“你呀……先把法的基礎學好再說吧。”嗔怒地伸手戳了戳葉雲的腦袋,女子責備道:“我都講的那樣詳細了,你卻還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懵懵懂懂的沒一點悟性。照這樣子,想學‘同身同心法’,起碼也要再等十年!”
葉雲吃了一驚:“十年?不會那麼嚴重吧?”
“怎麼不會。你現在連法是什麼都搞不清楚,等到會修煉法術,也不知道要什麼時候去。‘同身同心’法算是我比較拿手的高級法術了,十年都算是高估你了的!”
十年這個時間大大打擊了葉雲的自信心和自尊心,他有些不服氣地看着阮卿貞道:“我那時候是沒好好學,你現在好好教我,我肯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撲哧……”一笑,阮卿貞看着葉雲倔強的樣子,莞爾道:“我現在可是病號誒,帶病上課這樣的事情,你也忍心讓我做啊?”
葉雲這時候正是一心想要證明自己在“悟性……”上沒什麼問題,更何況看阮卿貞的樣子,倒也不像是虛弱不堪到不能說話的地步,便硬着頭皮要求到:“你少說一些好了,如果覺得累就停下來也沒關係,我只是想證明自己在修行法術方面沒問題。”
難得葉雲有心學習,阮卿貞自然不吝賜教,點了點頭後再一次開口從頭認真講述了起來……至於前幾周給葉雲上的那些課,就當是打水漂了吧。
明亮的燈光之下,阮卿貞的聲音低沉而緩慢的從嘴裡傳了出來:“既然你知道那些神啊仙啊在某種意義上都是妖的一種。那麼也就應該要明白,法術也是妖發明的。事實上,在很早很早的時候,‘法’指的正是一種妖……是一種與鹿和牛類似的神獸,在古代人們將它作爲斷案的工具,每當辦案時出現多個嫌疑人的時候,人們通常把它放出來,它如果用犄角頂誰,誰就是罪犯。這個時候的法所代表的就是一種制裁和規則。只要是被它頂撞的人,就會被定義爲罪犯……至於到底是不是,又有誰真的知道呢。所以,‘法’的真正含義就是……規則!只要你有力量,能夠制定出某種規則,那麼就能稱之爲法。比如我的‘同身同心’法,它的規則就是將受術者和施法者之間同身同心起來。受術者受到的一切傷害全都會轉移到我這個施法者身上。被這個規則限定下的你我,就會出現昨天那樣的情況……這就是法。法就是規則。想要釋放法,或者說想要學會法,你就要想明白怎麼製造規則。”
“只要有足夠的力量,你就可以指定法!”葉雲認真地看着阮卿貞,點頭說道。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只要你有足夠的力量,萬物皆成法。但是這個說法其實太想當然了一些。因爲世間萬物從出現開始就已經有了自己的法……水從高處往低處流,可以滲透進任何縫隙,能夠氣化甚至結冰,這便是水的法。因爲這個特性是由最初的妖也就是盤古制定的,它的力量是你我無法抵禦的,所以它制定的法就是不可違逆的真理。我們想要釋放法,就需要在這個大規則之下進行小小的改變……除非你有可以和盤古匹敵的力量,否則你根本沒有辦法讓水從低處往高處流。”
“我們要順應事物的本質,然後利用這些本質做出相應的改變。”
“你不能顛覆事物最本質的特性,不是因爲它不可改變,而是因爲你沒有足夠的力量改變。”
“天下間所有的水都遵從那樣的特性。這就是盤古力量影響下的。我們力量不夠,便只能在小範圍之內影響水,也就是小法。你的能力越強,法所能影響的範圍和事物也就越大越多。”
“釋放法,最主要的是需要一顆改變事物特性的心!你若不信,那麼就不可能造出自己的法。”
這個晚上,葉雲終究還是沒有能夠在阮卿貞面前證明自己在“修法……”上面的天賦:他始終沒有辦法讓自己相信水能倒流這樣違反自然規律的事情。因爲他打心眼裡覺得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阮卿貞講了一陣,發現他還是懵懵懂懂的樣子,便嘆了口氣,知道天份這種東西在任何領域都是存在的。而葉雲,很顯然不具備修法的天份。
“好了,就說到這裡吧,這種事情也不是着急就能辦成的,慢慢來總有可能會學會的。我有些累了呢。”伸了個懶腰,阮卿貞一邊展示着自己姣好的身段,一邊微笑着安慰葉雲道。
葉雲情緒有些低落挫敗,卻也知道這事情強求不得,便點了點頭,起身朝屋外走去。
“喂,你幹嘛去?”看着男人傻乎乎的舉動,阮卿貞好氣又好笑地問道。
“出去啊,免得妨礙你休息。”葉雲老老實實回答道。
“那你晚上睡哪兒?”女子看着他,沒好氣地問道。
葉雲指了指客廳:“沙發啊。”
“這是你家,你怎麼能睡沙發呢,睡這裡!”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女子故作強硬地命令道。
葉雲回過神來,不由得暗笑不已,聳了聳肩道:“我也想啊,可是現在家裡人這麼多,除了我們之外,還有云雀兒呢。難不成我要讓我那個乾妹妹來自己哥哥家的第一天就睡沙發嗎?”
“這有什麼,家裡就這麼大地方,她來之前就應該做好心理準備。別說沙發了,就算打地鋪也是應該的。”撇着嘴,女子不以爲然地說道。
葉雲笑着搖頭,自然是不允的。他的手剛剛握上房門門把,卻聽得那邊牀上的女子忽然幽幽地道:“你討要我麼……”
葉雲一愣,回過頭看着忽然憂傷起來的阮卿貞,哭笑不得的道:“你想哪裡去了,喜歡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會討厭。”
“那爲什麼這麼抗拒和我相處?連單獨和我呆在一起都彷彿很討厭似地。”擡起頭幽幽望着葉雲,阮卿貞輕聲說道:“是在氣我用那樣的手段欺騙喵喵嗎……覺得我是個壞女人吧,狡詐奸猾,心眼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