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蛤蟆丸

玉兔掛件本身不珍貴,可對姬十二而言,意義重大!——這是顧還卿送給他十五歲的生辰禮。

雖然彼時兩人因爲*的誤會而被迫分開,可顧還卿送給他的東西,他仍當寶貝一樣珍藏着。

原來這隻小玉兔被他貼身戴着,妥善的藏於衣領內,今早不知怎麼回事,竟從衣內跳脫而出,裂成兩半!

一半垂掛於絡子上,一半安安靜靜地躺在他的掌心。

傳說玉是有靈性的,無緣無故裂了,總讓人覺得膈應。

因着這件事,姬十二的心情非常不好,臉上陰霾叢生,看得人膽戰心驚。

早上操練完兵士,他便策馬離開,下午的操練交給他麾下的兩位副將。

茗玉閣是全京城最有名的首飾鋪子,掌櫃經營有方,手下能工巧匠衆多,所售之物深受達官貴人與豪門貴胄的喜愛。

顧還卿有幾件價值不菲的首飾就是出自茗玉閣,多是姬十二給她定製的。

陶掌櫃的得知姬十二大駕光臨,慌忙欲率衆行禮迎接,卻被冷奕酷酷的制止——姬十二微服到此,無非是想找個巧匠幫他修復玉免,並非想弄得人盡皆知。

其實可以召幾位手藝高超的玉匠到王府修繕玉兔,奈何姬十二不想讓顧還卿知道此事,索性偷偷來了茗玉閣。

瞭解了事情的原委,陶掌櫃忙召來趙連和。

趙連和乃是全大越都有名的老玉匠,他能雕出許多精美花飾的玉器,雕鏤細膩而傳神,也極擅長玉器修補和鑑別。

一些缺損斷裂的玉器,經他巧手修補,會變的比原來更精緻,修復後的玉器價值甚至不遜於原件,可謂巧奪天工。

趙連和平日醉心於雕刻,並不認識姬十二,只知道眼前這位脣紅齒白,玉面寒眸的翩翩少年郎是位豪門貴公子。

他一面感嘆這位少年俊美的不似凡人,一面恭恭敬敬的叫了聲“公子”,然後垂眸束手於一旁。

陶掌櫃急死了,又不敢主動曝出姬十二的身份,只偷偷朝趙連和使眼角。

奈何趙連和看不懂,只以爲陶掌櫃眼睛抽筋,依舊無動於衷。

“……”陶掌櫃。

姬十二既不喝茶品茗,也不多言,對趙連和攤開修長如玉的手掌,開門見山:“就是這件,可否幫我恢復如初?”

他的語氣很誠摯,沒有半點富家子弟的傲慢驕矜之氣,趙連和便多看了他手中的玉器幾眼。

這一看之下,趙連和的嘴脣連連翕了翕,幾乎脫口而出,叫對方別費這心思了——此玉件又非什麼稀罕之物,玉不是極品玉,雕功也粗糙,實在犯不着費心思修補。

與其花這銀子,不如買個新的。

不過他的歲數不是白長的,觀姬十二錦衣玉服,通身貴氣,身上隨便一件佩飾都價值連城,卻如此寶貝這玉兔。

可見此物對他的重要性。

趙連和腦中念頭一轉,便把嘴邊的話咽回肚子,默默接過裂成兩瓣的玉兔認真打量,並對姬十二道:“貴人稍等片刻。”

這一幕,恰好落入樊儀琳眼中。

樊儀琳同樣是來茗玉閣定做首飾,她在大門口下轎子的時候,恰逢姬十二匆匆下馬進了茗玉閣。

小姑娘頓時芳心亂跳,如懷揣小鹿,一張玉雪可愛的美麗小臉紅撲撲的。

原本她以爲姬十二進了茗玉閣,肯定會清場,她的首飾今日八成是做不成了,正猶豫着是打轉回府,還是留在這裡繼續等待,誰知茗玉閣一切照舊。

坦白講,那一剎那,樊儀琳簡直欣喜若狂!至於爲什麼那麼高興,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反正滿心歡喜與雀躍,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激動。

她扶着丫鬟的手,一步步踏進茗玉閣,每前進一步,便感覺自己離姬十二更進了一步,她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怦怦怦”的猶如擂鼓。

樊太師一家也是茗玉閣的貴客,夥計怕衝撞了嬌客,正欲請樊儀琳去招待女客處挑選首飾,樊儀琳的貼身丫鬟卻機靈的打發走了夥計,附在樊儀琳的耳邊小聲地道:“五小姐,軒轅王在那邊,小姐不過去打個招呼嗎?”

樊儀琳臉上的紅暈加深,她微垂螓首,白玉般的纖纖玉指輕旋着手裡團扇的扇柄,羞澀地眨着濃密捲翹的長睫毛,聲若蚊蚋地問丫鬟:“這合適嗎?”

“合適,怎麼不合適,五小姐難道不想去嗎?”丫鬟笑眯眯地道。

樊儀琳滿面嬌羞,仍裹足不前。

丫鬟抿脣一笑,眼裡滿是促狹,悄悄推了推樊儀琳的奶孃。

那奶孃柔和地笑了笑,撫着樊儀琳的手輕聲道:“小姐莫怕,我們老爺是軒轅王和軒轅王妃的大媒,且老爺與夫人跟黛宮主的情分不一般,那會軒轅王妃出嫁的時候,我們夫人還充當她的孃家人,親送她出門子呢!按理啊,這軒轅王妃也是我們老爺和夫人的幹閨女,這軒轅王喲,也是我們府中的幹姑爺。”

“既是姑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小姐上前去打個招呼也是應該的。”奶孃催促樊儀琳。

樊儀琳氣息一滯,連白嫩的耳根子都紅透了。

原來,當初姬十二與顧還卿成親的時候,軒轅黛雖然沒讓她認乾爹乾孃,給她找個可以依靠的孃家,而是仍舊讓她從顧宅出嫁。

但軒轅黛也做足了禮數,備了大禮請樊太師的夫人出山,在顧宅替顧還卿主持大局,宴請賓客,充當顧還卿的孃家人。

按民間習俗來說,這等於是替顧還卿認了一門乾親,只是沒那麼正當罷了。

所以樊儀琳的奶孃這麼說,也說得過去。更何況樊太師是姬十二跟顧還卿的大媒,兩家的關係更顯親密。

樊儀琳心裡其實很想上前去見姬十二,只是上一次在皇宮中雙方碰見,姬十二俊顏淡淡,並不怎麼理會她和姐姐。

這一次,她擔心姬十二跟上次一樣,對她不假辭色,那她豈不是自討沒趣?

她躇躊不前,雪白的貝齒咬着紅脣,一雙靈動的水眸卻透過眼簾悄悄觀察着姬十二,儼然想去不敢去的模樣。

“哎喲,五小姐,你想去便去嘛。”丫鬟給她打氣:“若你不去,人家反而怪你不知禮數,見了王爺也不知道去見禮,沒得給人家捉住你的小辮子,告你一個藐視皇族之罪。”

對,我只是盡我該盡的禮數,並不是爲了別的目的!樊儀琳這麼說服自己。

那廂,趙連和對姬十二解釋:“貴人,摔壞的東西,恢復原樣只怕沒那個可能。”

看着姬十二滿面失望的模樣,他又不落忍,遂建議:“不過公子也不必失望,老朽可幫公子作些修補,稍加改動,這玉兔看着仍跟原來一樣,甚至會比原來更加美觀。”

姬十二不要美觀,他只想跟原來一模一樣。

不過他也不是無理取鬧之人,明知不可能的事情沒有必要去爲難別人。

沒有辦法,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指着玉兔對趙連和道:“不必給我弄那些花裡胡哨和虛頭巴腦的東西,修繕的時候儘量按原樣來。”

趙連和沉吟着點頭,正要下去,一道嬌嬌糯糯的女子聲音忽然響起:“王爺,斷裂的玉,修補之後未必不再斷裂,這個玉兔既然對王爺這麼重要,王爺何不想個一勞永逸的法子,既保證這玉兔不再碎裂,又可以使它變得更加有趣和有意義?”

趙連和微怔,這才知曉眼前之人是位王爺,忙行大禮。

樊儀琳也帶着丫鬟和奶孃給姬十二行禮,所幸茗玉閣此時沒什麼客人,不然又要引起騷動。

“起來吧。”姬十二對越連和懶洋洋的一揮手,示意他起來,然後面無表情地道:“你只要替我認真修補,別的一概不必理會。”

他目不斜視,瞟都沒瞟樊儀琳一眼。

冷奕咳了咳,小聲提醒:“樊太師家的五小姐樊儀琳。”

姬十二淡淡垂下眼簾,彷彿沒有聽到。

樊儀琳還真有點下不了臺,她是家裡的老幺,平日被家人保護的很好,兼之家世又好,出身高貴,還從未碰過被人輕視到如此地步的情況。

小姑娘家家的臉皮本來就薄,此刻小臉一會兒白,一會兒紅,交迭變化,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漸漸蒙上了水汽,泫然欲泣,怪楚楚可憐的。

列御火忙打圓場,笑嘻嘻朝樊儀琳拱手,這才緩解了僵硬的氣氛。

樊儀琳不着痕跡地用帕子擦去眼角的溼意,擡起微紅的眼眶勉強朝列御火笑了笑。

場面真的很尷尬,姬十二卻視而不見。

他此刻俊面冷凝,眸若寒星,就像一尊精雕細琢的白玉雕像,不含一絲情緒,眉峰似籠着一層淡淡的煙雨,舉止擡眸間全是貴族的優雅與冷漠,生人勿近的氣息強烈。

——他的心情本就不好,此刻即是慶隆帝來了他也不願敷衍,遑論一個不熟悉的少女。

這個時候,本欲下去的趙連和忽然看了樊儀琳一眼,然後對姬十二拱手道:“王爺,草民斗膽一言,望王爺莫怪。”

姬十二擡眸看了他一眼,淡淡頜首。

於是趙連和大膽地道:“王爺,方纔樊五小姐的提議聽着極是不錯,既新穎又實用,想來樊五小姐對王爺這尊玉兔心中已有計較,王爺何不聽聽?若五小姐的法子管用,草民亦可借鑑一二。”

姬十二臉上立刻浮現不悅之色,目光幽幽沉沉地盯着趙連和,嗓音清冷地道:“你若不行,直說,本王也不是非你不可。”

“王爺恕罪!王爺恕罪!”陶掌櫃和趙連和嚇得跪倒在地,噤若寒蟬。

姬十二命冷奕收回玉兔,欲拂袖而去。

陶貴掌櫃一看這勢頭不對啊,若讓姬十二就這麼走了,他這個掌櫃也可以走人了。於是跪在姬十二面前苦苦哀求,好話都說盡了。

樊儀琳更加難堪了,她沒想到自己的一番好意,卻被姬十二當做了驢肝肺,而且因爲自己的關係,還害到陶掌櫃和茗玉閣的玉匠。

若換了以往,她早掩面淚奔,回家找娘哭訴去了。

今日不知爲什麼,她心裡反而滋生了一股亙古未有的勇氣,想要孤注一擲——姬十二越不理她,越像沒看見她,她愈要讓他看見!

“王爺,你要怪就怪小女子吧!”她“噗嗵”一聲跪到姬十二面前,言辭肯切地嬌聲道:“儀琳只是覺得王爺如此看重那玉兔,想必是王爺的心愛之物,儀琳才斗膽向王爺進言,只是希望王爺能長長久久的擁有心愛之物,以後再也不必爲此物毀壞了而煩惱。”

她的奶孃也慌忙跪下對姬十二嗑頭:“王爺息怒,我們小姐年紀小,涉世不深,不小心冒犯了王爺,望王爺看在樊賢妃,以及我們家老爺的情面上,寬恕我們小姐。”

姬十二撫着玉兔沉吟不語,清亮逼人的眸光若有若無的掃過樊儀琳,隨後又垂下眼簾,似在沉思。

他沒有立刻離去,就表示事情還有救,陶掌櫃冷汗涔涔,暗地裡狠狠剜了趙連和一眼,怪他多事。

趙連和卻低眉順眼,一聲不吭。

稍後,姬十二終於開了尊口:“都起來吧,長長久久的寓意不錯,本王喜歡。”

言外之意,樊儀琳那句“長長久久的擁有心愛之物”觸到他心坎上了。

晚膳時分,姬十二回了王府,首先便問王妃在哪,得知顧還卿在他娘那裡,立刻沐浴更衣,然後去找顧還卿。

拾念院,軒轅黛在王府的住處。

顧還卿正跟軒轅黛研究那封血書。

這封血書是誰寫的?到底要交待什麼?

懾於龍之靈,軒轅黛坐的離血書較遠,眯着眼,輕撫香腮沉思道:“會不會是龍蝶衣和龍羽飛所書?”

顧還卿搖了搖頭:“應該不是,龍蝶衣死的時候,夜玹尚未侵犯滄月,她不會知道後來發生的事,而龍羽飛,子不言父之過,同樣不會言母……”

她頓了頓,龍蝶衣被許多男人輪流姦污,做爲兒子的龍羽飛,替母親掩蓋這些恥辱尚且來不及,應該不會寫在血書上讓人知曉。

“你分析的有道理,不會是龍羽飛。”軒轅黛緩緩地道:“留下血書的人,應該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所書,可能他(她)冷眼旁觀,但又於心不忍,心裡必定是同情龍氏一族的遭遇,卻又無能爲力,只能留下血書記錄事情的經過及真相。”

顧還卿的想法跟軒轅黛不謀而合。

軒轅黛接着道:“且這封血書龍羽飛八成看過,不然他一生下來母親便死了,他又被夜玹囚禁,他是如何得知自己的身世,並一心想找夜玹報血海深仇的?”

顧還卿點點頭:“我猜測有人在暗中幫助龍羽飛,或者說幫助龍氏一族,只是不知道這個人是誰。”

龍羽飛十幾歲便從禁錮之地逃出,並趕到滄月帶走了夜玹的猛獸兵團,這才中斷了夜玹的皇圖霸業,不然以夜玹那時的瘋狂,未必會在滅了滄月之後輕易罷手,不向其他國家發難。

這其中肯定有人在幫助龍羽飛,且這個人的能力不容人小覷,竟能在夜玹的眼皮子底下做事卻不被他發現。

她心裡還有疑問:“娘,我記得您說過,龍蝶衣曾對仁帝提起,稱她家有一本人人夢寐以求的珍貴寶典,再加上另外兩寶,這才合稱龍氏三寶。但是,我娘告訴我的三寶卻與這有出入。”

龍豔光口中的三寶是:御龍令;馭龍獸;九龍軒轅弓。

“而且還有一事我覺得很奇怪。”她撫着額角,皺着眉道:“當初雲蘿那老妖婆欲奪我的御龍令,可她亦非龍氏傳人,奪了御龍令也無用,可她卻一心想奪走,這是什麼緣故?”

“這老妖婆,總搞些神神叨叨的東西。”軒轅黛目露不屑的啐了一口,冷聲道:“她的三根手指頭被十二削了,便是活着,也有好一段日子不能出來害人了,估摸現如今還躲在哪個深山老林養傷,等她一出來,我便讓人抓了她來拷問。”

“至於你說的御龍令,那老妖婆可能不知情,她自以爲誰得了御龍令都可以指揮九龍司的那些龍。”

“不過也許還有別的可能。”她猜測:“興許……御龍令跟龍家的那本寶典有關也說不定。”

“只是很奇怪,爲什麼御龍令在素瓔手中呢?而且是一塊沒有玉琉璃的御龍令?”軒轅黛也皺起了精緻的黛眉:“素瓔到底跟夜家,還有你們龍家有什麼關係?到底是她自己得到的御龍令,還是有人給她的呢?”

“這個倒可以慢慢查,我只是想知道,龍家的寶典到底寫了些什麼?或者說具體涉及到些什麼,爲什麼人人夢寐以求?”

顧還卿有些自嘲地開玩笑:“難不成那本寶典可以讓人長生不老或者飛昇,所以人人夢寐以求?”

“長生不老和能讓人成仙的,那是蛤蟆丸。”忽然,門外傳來姬十二略帶笑意的嗓音。

“……蛤蟆丸?”顧還卿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軒轅黛伸手指了指屋頂,一本正經地道:“在月亮裡拿着玉杵搗藥的那個。”

顧還卿:“……”

神話傳說中,玉兔拿着玉杵,跪地搗藥,成蛤蟆丸,服用可以長生成仙。

姬十二既然回來了,軒轅黛便吩咐擺飯。

趁着上菜的功夫,姬十二從頸子上解下修繕好的玉兔,給軒轅黛和顧還卿看。

軒轅黛眯着眼睛看了半晌,極是無語地道:“玉兔搗藥這意境不錯,可爲什麼這玉兔搗的不是藥,而是一顆大蘿蔔呢?”

這掛件原本是隻孤伶伶的兔子,可如今,它的後面有一輪彎彎的月亮半圈着它,呈保護狀,它的身軀上則繫着一根金色的綬帶,前面是一個小藥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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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前肢持杵,像在搗藥,但是……它的藥鉢裡放的不是藥,而是一個大蘿蔔!

軒轅黛百思不得其解,甚爲她兒子的腦子發愁,忍不住抱怨:“蘿蔔做出來的大概是蘿蔔丸子吧,跟蛤蟆丸一點關係也沒有,這還讓人怎麼成仙?”

姬十二不服:“蘿蔔丸子怎麼了?蛤蟆丸也沒見誰吃過,估計蛤蟆吃了才能成仙吧!蘿蔔丸子至少兔子愛吃。”

他屬兔,他愛吃蘿蔔怎麼了!怎麼了?!

“……”顧還卿。

她一臉明媚的憂傷,很爲這兩母子的智商發愁,一個掛件而已,說破天也做不出丸子,有必要這麼較真嗎?

拿着掛件看了看,她也是一陣無語,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只好問姬十二修這個玉兔花了多少銀子。

姬十二非常無辜:“茗玉閣的帳單大概是半年或一年一結,帳房負責此事。”

“……”顧還卿。

若非軒轅黛在這裡,她非揪着他的耳朵,罵他敗家子不可——那玉兔根本不值幾個銀子。

但是,現在它身後的那輪彎彎的月亮,是用一塊極品羊脂白玉雕刻而成,而那藥杵和藥鉢,分別用的琥珀和蜜蠟。

至於那個蘿蔔,則是用翡翠雕刻而成,蘿蔔纓翠綠欲滴,可見這塊翡翠的價值了——衆所周知,翡翠以綠色爲上品。

便是兔子身上那根用來修補裂痕的金色綬帶,也花了不少銀子。

她覺得姬十二敗家敗的沒救了,這得花多少銀子啊!就爲了一隻不值幾個錢的破兔子……

軒轅黛對銀子沒概念,只批評姬十二糟蹋了美好的意境,不該把藥換成蘿蔔,那藥鉢便是什麼都不放,也比放蘿蔔好看一百倍!

顧還卿只覺這娘倆都沒救了,整個一敗家母子二人組……

話又說回來,倘若樊儀琳與趙連和有幸聽到軒轅黛之言,他們一定會認爲黛宮主是他們的知音。

當時,樊儀琳提議趙連和雕一輪圓月,然後把姬十二那裂了的玉兔修復好,再嵌進去,如此一來,提升了美妙的意境不說,玉兔以後碎裂的機會也減少了。

本來極好的主意,不光趙連和說可行,連姬十二也頗爲心動,誰知他突然又改了主意,非要雕彎月亮,且要做成玉兔搗藥的形狀。

這也就罷了,意境也非常好。

奈何姬十二突發其想,楞是要往藥鉢裡雕個有綠茵茵蘿蔔纓的蘿蔔……

趙連和那會兒聽得眼睛直抽抽,真想一頭碰死了算了——玉兔它搗的是藥!是藥!不是大蘿蔔!

搗蘿蔔,難不成做成蘿蔔丸?

然而出錢的是大爺,趙連和一個屁都不敢放,只得聽他的,用“金鑲玉嵌”法給兔子做了一根金色的綬帶修補裂痕……

而樊儀琳呢,後面基本都插不上話,姬十二仍舊跟沒看到她一樣。

但是,她可以用團扇半遮住臉,流動的目光越過團扇上方盡情的打量姬十二。

姬十二的五官精緻絕美,似得了老天爺的眷顧,欲將世間最美好的一切集於他一身。

樊儀琳不禁暗自讚歎:世上怎麼會有如此俊美漂亮的男子?彷彿斂聚了日月光華,天地星輝,瞬間能驚豔所有人的目光,美的讓人幾欲窒息!

而且他的樣子格外的優雅尊貴,乾淨純粹,都已經是成了親的人了,卻仍然保留着少年純淨動人的氣質,讓人怦然心動。

就是他的眉眼太冷清了些,完全拒人千里之外。

可他越是冷漠淡泊,越是讓人想接近他。

這樣尊貴的男子,仿若天上瑰麗的星辰,讓人覺得遙不可及卻又心生嚮往;又彷彿是那美麗而充滿危險的罌慄花,有着蠱惑人心的邪惡力量,誘使人沉淪。

樊儀琳看的幾乎收不回目光,只凝視在姬十二身上,心兒狂跳,胸口則生出一股異樣的情緒。

------題外話------

小三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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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墨水 送了5顆鑽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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