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四章:爭辯

“還有人來,這麼晚了,是誰?”

估計是來探望他的人,賈環一邊想着,一邊往門口走去,而這時雜亂的腳步聲落入了他的耳中,隨後他就看到了薛寶釵、趙姨娘、三春、晴雯和金釧、小雀、賈蘭、焦大。

而在這些人中,薛寶釵的心情可以說最複雜的,擔心是必然的,可要說不怨恨也是不可能的,當然可她怨恨賈環的程度並不深,出身金陵大家族,所見所聞、家裡族外所見男子都是妻妾成羣的,遠的不說,她哥哥薛蟠就屋裡屋外的,對這樣的事她可以說是司空見慣。

她所怨恨者在於秦可卿和賈環還是出事了!而且還出了這麼大的事!

秦可卿對賈環的情義,她可以說是心知肚明,對於秦可卿想成爲賈環的女人,從出身及家世上來講,她並沒有什麼意見,畢竟在她想來,秦可卿和妙玉不同,不會挑戰她未來的地位,她只是從賈環的角度出發,擔心世人悠悠衆口,前一陣子秦可卿去了,她還以爲沒這個麻煩了,而現在居然變成這個樣子……

擔心、抱怨之下,她禁不住趕緊了兩步,張口欲喊。但她行動快卻還有比她更快的,薛寶釵只覺的眼前紅影一閃,定晴一看,原來是趙姨娘搶在了她的前面。

而在這時趙姨娘己經哭哭泣泣的喊道:“你這嚼了蛆的孽障,怎麼做這等糊塗事,這可如何是好?”

說話之間,趙姨娘到了賈環的身邊,雖然她心情激盪,但再向以前一樣把賈環摟在懷裡卻是不可能了,賈環已經比她高出了一頭,所以她只能在賈環跟前涰淚。

而趙姨娘的那句糊塗事卻讓賈環暗暗皺眉——這要是傳到天泰帝耳朵裡多不好,因此他急忙勸慰道:“娘你別慌,我聽說恩師己經出言相幫。”

賈環這句話其實也是安慰衆人,只是‘我沒事’這種話不能直接說出來而己,而他說話之間,寶釵、三春、睛雯、賈璉等己經涌了過來,‘環弟,三哥、公子’的亂叫一通。

場面亂糟糟的……過了好一陣子才平靜下來,但沉靜下來之後,衆人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勸慰沒用,責備不忍,因此整個牢房裡只有趙姨娘的哭泣聲。當趙姨娘哭泣聲小的的候,賈璉、牛繼宗才把他們找人的事情向賈環說了一遍。

聽兩人居然找了這麼多人,賈環心裡更有底了,拱手謝過。

然後時間己晚,寶釵和晴雯把帶來的衣物,牀單給賈環鋪好後,衆人才起身告辭。

寶釵其實極想和賈環單獨說會話,只是這種情況下顯然做不到,因此告辭時她故意走在最後面,扭頭向賈環投下擔心而幽怨的一瞥。

雖然已經在某些方面服從現在的規則,但看到薛寶釵這樣的目光,賈環還是有些內疚,當然他也看出了薛寶釵的關心,因此微笑着向薛寶釵擺了擺手。

此時此刻居然微笑!

薛寶釵不由得一愣,也不由的再次注視了賈環一眼,卻驀然發現發黃的油燈下,賈環的身姿有說不出的從容灑脫。

女孩子是敏感的,聰慧的女孩子更是敏感,薛寶釵敏銳的感覺到賈環好像哪裡變了,但是又說不出來,只是她從賈環的從容淡定裡本能的感覺到賈環應該沒有危險。

一顆心悄悄放下,螓首點了點。

衆人離去之後,獨對孤燈,賈環陷入了沉思……

……

與牢房的靜相比,這個夜晚在外面並不平靜!

忠信王回到王府之後就召來了賈雨村、劉平蠻、水溶等心腹商議對賈環的處理意見,以及西南的對策。

他總要給天泰帝一個答覆。

明宣堂內紅燭高燃,待到衆人坐定之後,忠信王將下午的事情講了一遍,然後讓衆人拿主意。

對於劉平蠻來講,他真沒想到事情會出那麼多波折……而對於賈環,他此時己經知道萬寶林被封的消息,不過此時他倒是寧願不要萬寶林裡的銀子,也希望天泰帝能按張越的意思辦,把賈環給殺了!

不過作爲勳貴,而且是得寵的勳貴,劉平蠻深知他的意件並不重要,揣摩上意才重要,而天泰帝的態度己經明顯,既然讓他們拿出些意見了,沒有乾坤獨斷,一棒子打死,那就有放過賈環的意思,但是也不能一點事都沒有,不然不會讓忠信王拿點意見!

因此對賈環的處理有一個‘度’的問題,另外還要考慮忠信王對賈環的態度。兩方面加起來,拿什麼意見,劉平蠻並沒有什麼迅才,這對他對來講,有些難度。

但他並不着急,一邊想着,一邊暗暗瞧着賈雨村,等待賈雨村先發言。

同投忠信王堂下,劉平蠻深知眼前這個面目和藹的中年書生肚子裡可一點都不和藹!

而賈雨村實際上是踩着榮寧二府的肩膀上去的,雖然他知道賈環和榮國府並不和睦,但在他眼裡賈環依然是榮國府的人,從心理上來講,因爲是踩着榮寧二府的肩膀上去,爲了永絕後患,他對賈環的處理意見倒是和劉平蠻一致。

而相比於劉平蠻,賈雨村更懂的鑽營,更懂的揣摩人心,因此賈雨村更明白,如何處置賈環這裡面有個度!

而他的腦筋也比劉平蠻靈活多了,又想在忠信王面前表現,因此微微一思索,賈雨村便拱了拱手,向忠信王說道:“回王爺,賈環此舉破壞朝堂大計,確實死罪,不過此人經濟文章俱佳,在士林中頗有名聲,小臣以爲可以網開一面,只是再讓他入翰林院卻是不行了,具體該如何,小臣以爲王爺可以先看看羣臣反應再作定奪。”

賈雨村這話說的極有技巧,一方面他把處理賈環的度的上下限放的極寬;另一方面他又暗示忠信王可以在這個度裡韜光養晦、左右逢源。

他這句話也正和忠信王心意,忠信王聞言細長的眉毛擡了擡,點了點頭,說道:“好……西南之事該如何?”

“回王爺,我以爲西南之事最好等等看。”

忠信王話音剛落,劉平蠻便急忙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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