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乘坐電梯, 來到了地下負三層,這裡是珠寶公司的保險庫, 裡面的安保措施更是森嚴。先要經過一系列的機器和人工檢測, 然後打開一扇巨型的圓形密碼門, 鋼板的厚度甚至超過了一米。
到了裡面之後,又一連經過兩扇密碼門,再穿過五扇人工把守的大門, 最後才能到達存放珠寶的寶庫。
這個地方恆溫恆溼,燈火通明, 地上鋪着深黑色的地毯, 更像是一間科學實驗室, 而不是寶庫, 也沒有一絲鑽石的影子。
“鑽石呢?快拿出來給我看。”李蓁蓁心情激動地催促周然。
“別急,跟我過來。”他把她帶到一個巨大的保險櫃前面, 三兩下擰完了密碼,咔嚓一聲,打開了保險櫃的大門。
“哇, 這麼多,好閃。”大門一打開, 萬千璀璨的光, 瞬間襲向李蓁蓁的雙眼。
從上到下, 一共五十層,放着一盤一盤鑽石。它們美麗,精緻, 又迷人,好像散落人間的精靈,帶給李蓁蓁無盡的震撼。
她隨便抽出一盤,抓起一把鑽石,任由它緩緩灑落,好像一捧星光從她手心裡一點一點滑落,滴滴晶瑩。
這些鑽石經過粗加工,每一顆都純淨無暇,折射出炫目的火彩,讓李蓁蓁迷了雙眼。
她專注地把玩着這些鑽石,一捏就是一大把,散開。又抓起一大把,又散開,樂此不彼。
周然覺得很有趣,這樣的李蓁蓁,好像一個剛剛拿到玩具的小童,正沉迷在玩具帶來的樂趣之中,無法自拔。
李蓁蓁着迷地看着這些鑽石,它們只經過粗加工,還沒有正式切割,就已經有這麼璀璨的火彩。那麼深加工之後,又會是怎樣的光彩!
“都在這裡了嗎?”她冷不丁擡頭問。
周然指了指旁邊的十幾個保險櫃,“那些都是,蓁蓁,產量有點多。”
李蓁蓁倒抽了一口涼氣,不可思議地說:“難道克勞德山下面全是鑽石嗎?”
周然被她的話逗笑了,無奈地攤手說:“沒這麼誇張,但是開採條件確實特別好,那些沙子隨便一篩,就有這麼多了。”
他頓了頓,突然意味深長地說:“蓁蓁,我爺爺已經派了一支隊伍過去守衛。”
“嗯嗯,”李蓁蓁想也不想就點頭說:“應該的,你爺爺有先見之明。”她的眉頭忽然皺起來,有些苦惱地說:“這麼大的產量,那裡的守衛夠用嗎?”
“放心吧。”周然沒有過多解釋,卻透出無比自信。他接過她手中的托盤,把它放了回去。又從最上面一層,取下一個黑色的托盤,穩穩地端着它,送到李蓁蓁的面前。
“嘶!”她實在不想表現得這麼沒有見識,但是那些鑽石,卻讓她忍不住了。
“這麼大!”她抓起一顆拳頭大小的透明鑽石,把它高高地舉在自己的眼前,離得太近,她的眼睛似乎要被灼瞎了一般。
它的形狀,特別像一顆飽滿的水滴,卻比水滴更透、更亮、也更閃!
不用藉助任何光線,從它切割完美的每一個切面,萬千道絢爛的色彩,就從鑽石內部迸射出來,恍若宇宙爆發,銀河閃爍,奪人心魂。
這顆美麗的鑽石,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了。
李蓁蓁久久回不過神,就聽到周然跟她說:“這就是你當初撿到的那一顆,送到比利時切割之後,剛好是克拉。蓁蓁,這是世界上最大的鑽石。”
他捏起一粒小鑽石,大約有指甲蓋大小,遞到她的眼前,“這是從它身上切下來的,這一顆有28克拉。”
如果沒有大鑽石作爲對比,那麼這顆28克拉的鑽石,也不算小了。但是現在它根本不夠看的,至少李蓁蓁看也不看它。
她把玩了一陣,已經愛不釋手,“這顆鑽石,就叫做克勞德之心。”
“那這顆呢?”他遞過來一顆閃閃發亮的粉色鑽石,瞬間奪走李蓁蓁的呼吸。
這顆漂亮的粉鑽,顏色是純粹的粉,濃豔又嬌嫩。它的整個形狀是長方形偏橢圓,大概有鵪鶉蛋那麼大。
鑽石的內部彷彿蘊含着一灣粉色的水,從四面八方折射出道道晶光,深邃,夢幻,透着無以言喻的嬌豔。
如果說克勞德之心大得驚人,那麼這顆粉鑽,就大得恰到好處。
“這顆鑽石是保鏢找到的那一顆,對不對?”她小心翼翼地捧着這顆粉鑽,像捧着一滴人魚的眼淚。
“就是那顆,”周然微微點頭,他使勁回想了一下,不太確定地說:“大概60克拉吧?我記不太清楚了,你等等……”
他從旁邊抽出一張小卡片,指着上面的數據說:“嗯,60.07克拉,是目前發現的第二大粉鑽。”
“什麼?”李蓁蓁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麼大的粉鑽,不應該是最大的嗎?我沒聽過有比它還大的。”
周然神秘一笑,勾了勾手指,蠱惑地說:“蓁蓁,你過來這邊看。”
巨大的震撼之下,李蓁蓁不由自主地走過去,就看見周然打開了另一個保險櫃,從裡面抽出一個盤子。
李蓁蓁定睛看去,天吶!一顆顆,一粒粒,每個都比剛纔那顆大,還有不同的顏色!
豔紅、玫紅、淺粉、黃色、紫色、藍色……絢爛多姿的色彩,如一場精緻華麗的美夢。
“老天!這麼大……這麼多……”她已經失去了言語表達能力,只能使勁地瞪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這些鑽石。
周然挑出其中的一顆,遞到她面前,“最大的粉鑽在這裡,現在還沒有切割,只是打磨過,唔……78.35克拉。馬師傅說,切割後應該能有70克拉。”
周然把鑽石放下,表情凝重,“蓁蓁,我們的鑽石太多了,而且質量都很好。物以稀爲貴,恐怕不是什麼好事。”
李蓁蓁被他驚得一驚一乍,差點沒忍住給他個大白眼,但也很沒好氣地說:“哪有人嫌鑽石多的?我還覺得不夠多呢。世界上那麼多鑽石礦,也沒見鑽石貶值。”
周然摸了摸鼻子,無辜地說:“也沒有很多吧?就南非和巴西有鑽石礦,印度的鑽石早就枯竭了。我們克勞德鑽石一出,全世界的產量都提上去了。”
“怎麼可……”李蓁蓁猛地閉上了嘴,她今天這是怎麼回事?差點又露餡了!
等等!現在還是1970年,也就是說,世界上大部分鑽石礦藏,還沒有被發現!
天吶!李蓁蓁瞳仁放大,一瞬間思緒翻飛。
她硬生生地把話扭轉過來:“怎麼可以這麼說呢,產量當然是越大越好,但是我們開採到多少,並不意味着我們就要賣多少。”
“你是說,要控制產量嗎?不,控制銷量?”周然從她的話中,迅速地捕捉到什麼。
李蓁蓁顧不得繼續看鑽石了,壓低嗓音說:“我們有這麼大的產量,絕對不能讓外面的人知道。”
她的目光落入虛空,幽幽地說:“鑽石,永遠是最珍貴,也最稀缺的珠寶。”
周然卻很理智地說:“蓁蓁,壟斷才能創造價值。我們既然要生產珠寶,鑽石的來源就必須公諸與衆。即便我們隱瞞了鑽石的產量,也勢必會影響到價格。”
他沒想到的是,李蓁蓁竟然得意地笑了,“這個問題你不用擔心,我已經想到了一個方法。”
這下輪到周然吃驚了,他不由自主地問:“什麼方法?”
李蓁蓁惡劣地笑起來,勾了勾手指說:“你過來,我告訴你。”
周然欣然走過去,李蓁蓁在他耳邊低聲耳語,讓他越來越覺得震驚。到了最後,周然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彷彿從來不認識她一般,“蓁蓁,這個方法,你是怎麼想到的?”
“你覺得怎麼樣?”李蓁蓁不答反問,還有一點洋洋得意。
“非常好!”周然伸手過來摸了摸她的頭,與有榮焉地說:“蓁蓁,我沒想到你這麼聰明。”
“你沒想到的事情還多着呢。”李蓁蓁瞪了他一眼,緊接着又說:“那你這是同意啦?”
“嗯,都聽你的。”周然深深地看她,目光癡狂。
李蓁蓁的注意力已經轉移到了鑽石身上,這盤五彩繽紛的鑽石,就像一盤精緻華麗的糖果。它們是墜入人間的精靈,美得肆無忌憚。
她把它們挨個摸了一遍,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擰着眉頭說:“周然,我們的鑽石只能拿到比利時去切割,我們是要開珠寶公司的,這個問題你想過沒有?”
周然走到她的身旁,坐下來說:“蓁蓁,我是這樣想的,鑽石也要分檔次。最普通的也最簡單,香江這邊就有人才。中檔的鑽石,我打算去印度請設計師。他們有上千年的珠寶加工歷史,這方面的人才應該不難找。”
他頓了頓,緩緩地說:“我們的高檔鑽石,雖然不能全部公佈出來,但是撐場面的鑽石還是要有。現在最難的,就是高端的設計師。”
“不過我已經派人去尋找了,只是還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他凝視着李蓁蓁,誠懇地說:“你也知道,好的設計師比鑽石還難得,所以現在還得等。蓁蓁,你着急嗎?”
“我?”李蓁蓁指了指自己,疑惑地說:“我不急啊,爲什麼這麼問?”
周然的眼神柔柔地看她,“我想看你戴上這些鑽石。”
李蓁蓁的臉騰地紅了,但她還是強裝鎮定說:“我們自己的鑽石首飾,當然要由自己的設計師來設計了。以後我戴出去,就是活生生的廣告,可不能便宜了別人。”
她別開了眼睛,意有所指地說:“這種事情急不來,我看你還是慢慢等吧。”
“好,你叫我等,我就等。”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格外灼熱,讓李蓁蓁都不敢看了。
元旦過後,無線電視臺出了一則新廣告,吸引人們的注意。
蔚藍的海洋,白色的沙灘,高高的椰子樹,陽光刺破雲層灑向人間。一個清純靚麗的女孩出現在畫面裡,她的雙眼蒙着一塊粉紫色的絲巾,白色的裙襬輕輕飄動。
她素白的小手被一名英俊的西裝男子牽着,慢慢走到海邊棧道的盡頭。
“你要帶我去哪裡?”女孩終於按捺不住,自己扯下了絲巾。
就在這時,男子單膝跪在地上,打開一個精緻的寶藍色盒子,一枚完美無瑕的鑽石戒指,靜靜地躺在絨布裡,熠熠生輝。
“嫁給我。”
驚喜,心動,女孩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男子欣喜地爲她戴上鑽戒,動作很慢很慢,鑽石璀璨的光輝,如情人的眼。
兩人相視一笑,面朝大海,幸福相擁。
畫面一轉,聖潔的教堂裡,到處都是美麗的鮮花,婚禮進行曲婉轉飄揚。身穿白色婚紗的新娘,正是那個女孩。她全身上下的鑽飾一閃而過,重點落在無名指上的鑽戒,光輝閃耀奪目,最終化作點點星輝。
“一鑽傾心,真愛永恆。”一行文字漸漸浮顯,“克勞德,你摯愛的選擇。”結尾處,響起一聲醇厚的男音:“a diamondforever。”
在這通廣告裡,陽光沙灘,俊男美女,婚禮教堂,婚紗鑽戒,一切都是那麼唯美浪漫,讓人眼前一亮。人們偶爾打開電視,或者從商場門前經過,都會忍不住駐足觀看。每個人都能讀到不一樣的理解,想起了過往的甜蜜與美好,他們的嘴角不由綻放出一抹會心的笑。
這僅僅只是開始,接下來,人們無論走到哪裡,都能看到鋪天蓋地的廣告。報紙上,雜誌裡,海報中,商場外牆,甚至在公交車身上,都能看到克勞德鑽石的廣告。
一張張巨幅的婚紗照,純潔美麗的新娘,揚起她手中的鑽戒,是那樣地美麗,一切都恍若夢境。
就如春風化了雨,廣告的效果在不經意間悄然入心,有些人一笑而過,但有些人已經付諸了行動。
海灘上,一名男子手持鑽戒,突然跪下來求婚,圍觀的人羣高喊“答應他,答應他”,直到準新娘緩緩地點頭。
廣場上,另一名男子擺開了心形蠟燭,吸引了一大羣人前來圍觀。女主角出現了,男子舉起鑽戒:“我愛你,嫁給我!”人們興奮至極,也跟着加油助威:“在一起,在一起!”最終,女方幸福地答應了。
甚至還有別出心裁的創意,在餐廳裡,一名女子吃着飯,突然吃出了一枚鑽戒。這時候,男方順勢求婚,女子既驚喜又羞惱,一邊埋怨,一邊讓對方給自己戴上。
這樣的場景太多太多了,這已經不是廣告上虛無縹緲的宣傳,而是身邊切切實實的例子。男人們驚訝地發現,原來鑽戒居然是求婚的利器。而女人們也敏感地察覺到,竟然還有這種操作。
人都有攀比的心理,要是身邊的人結婚有鑽戒,而自己卻沒有,那肯定要不平衡了。
“你連鑽石都不願意買給我,你是不是不愛我?”或者“求婚都不準備鑽戒,你不是真的愛我!”這樣的抱怨比比皆是。
這個世界很奇妙,只要男人還想追求女人,珠寶永遠不愁賣。越來越多的男士默默地購買了鑽戒,絞盡腦汁安排求婚的驚喜。一時之間,竟然成爲一股潮流。
有些已婚的男士,也買了鑽戒用來討好老婆,神奇的效果出現了,他們平時的小矛盾,居然在頃刻之間就化爲了無形。
鑽石,就是有這樣的魔力。
克勞德珠寶一舉成名,在香江的概念店和專賣店裡,從早到晚都人潮如織,充斥着買買買的氣氛。
這裡有大大小小的各種鑽石,任人挑選,還可以量身定製。那些大鑽石,大部分人都買不起,看看也就罷了。但是小的還買不起麼?看着身邊女伴期待的眼神,許多男士就算咬咬牙也要買。
這就是李蓁蓁出的主意,效果好得驚人,就連洪門都沒有預料到。僅僅過了一個月,鑽石的銷量就直線上升。
事實證明,消費者也需要培養。克勞德珠寶給他們灌輸的概念,讓他們把鑽石視作感情的寄託。
想想吧,如果鑽石等同於永恆,而愛情也等同於永恆,那麼鑽石不就等於愛情了嗎?這麼一想,他們買的就不是商品,而是一份心意。
這樣的概念逐漸深入人心,其結果就是,富人們買大鑽石,普通人買小鑽石,克勞德珠寶兩頭賺錢,皆大歡喜。
期末考試過後,李蓁蓁終於迎來了寒假,但她卻不能清閒。淺水灣的五星級酒店經過一年的建造,現在也差不多快要封頂了。
這一天,李蓁蓁頭戴安全帽,親自來到現場進行考察,酒店的設計師湯姆森陪同在一旁。
如果說,兩年前的湯姆森還帶有一絲學生氣。那麼現在的湯姆森,已經具備知名設計師的氣質。
他打扮得體,身穿英倫風的藍色毛衣和格子馬甲,高大的身軀如同青松,走動間似乎能帶起一陣風。他金褐色的頭髮飄逸有型,眼眸深邃睿智,時而專注,時而微笑,充滿灑脫自然的魅力,讓人忍不住對他心生信賴。
菠蘿酒店讓湯姆森聲名大噪,他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助理,成長爲蜚聲國際的大設計師,也僅僅用了兩年的時間。
兩年的時間,讓湯姆森改變了許多。唯一不變的,是他對李蓁蓁的感激之情。如果沒有李蓁蓁,他至今還是倫敦城裡的一個小設計師,哪有今日的風光?
想到這裡,湯姆森的態度更加恭敬了。他走在李蓁蓁的右上角,揚手指着前方說:“老闆,這就是即將竣工的夢幻島波浪酒店。”
他回過頭,揚起一抹自信的笑,“我從海水中得到了靈感,這棟酒店以白色爲主,模仿浪潮起伏不定,整體的形狀是波浪形的。”
李蓁蓁往右邊看去,這棟宏大的酒店,確實呈現出波浪的形狀,它們層層推進,正如海水的節奏,充滿曲線靈動的美感。
酒店的縱深都很長,在它的大門前,一個巨型的游泳池赫然在目。彷彿要把整個海洋都搬到陸地上,這個游泳池大得望不到邊。它的兩邊都是沙灘,一邊靠海,一邊靠着酒店。
與大海的深藍色不同,這個泳池的水是一種鮮豔的天藍,十分誘人。
察覺到李蓁蓁的目光,湯姆森興致勃勃地介紹:“我敢保證,這絕對是世界上最大的游泳池。它的長度超過1公里,最寬的地方也有500米寬,總面積超過10公頃,相當於7000個普通游泳池那麼大。”
湯姆森手舞足蹈地比劃着,臉上盡是燦爛的笑容,“老闆,你覺得它像不像一塊藍色的水晶?”
看到李蓁蓁贊同地點了點頭,湯姆森更是來了興致,得意洋洋地說:“這個游泳池,不僅可以游泳,還可以潛水、衝浪、划船,如果有人想玩水上摩托車,當然也是可以的。”
說話間,他們已經走到了泳池的邊緣。李蓁蓁蹲下來,掬起一捧水,發現水的溫度比外面的氣溫還要暖,不由得好奇地問:“湯姆森,這裡的水溫是多少?”
湯姆森早有所料,脫口而出說:“我們設計了一套先進的系統,能夠把水的溫度固定在26度,就算是在現在,下水游泳也不會冷。”
他站在泳池邊緣,眺望着旁邊的大海說:“有些人喜歡水,但卻不敢到海里游泳,因爲他們害怕未知的生物。”
他齜牙咧嘴,作了一個鬼臉,笑嘻嘻地說:“在我們的游泳池裡,他們不用擔心安全的問題。我們把海水過濾了,能夠始終保持清澈。而且用過的水,也不會直接排進海里,非常環保。”
李蓁蓁讚賞地看了他一眼,就連她自己,站在這個波光粼粼的泳池旁,也有一種想要跳下去徜徉的衝動。
李蓁蓁舉目四望,發現這兩邊的沙灘上,隨即散落着大地色系的茅草棚子,上面放着三兩躺椅,看上去十分休閒。有些地方還擺着潔白的帷幔大牀,在海風中輕輕飄蕩,非常適合躺上去冥想。
他們繼續往前面走,身旁的植物也很有風情。棕櫚樹、龍舌蘭、蒲葵、蘇鐵、風車草……這些熱帶植物錯落有致,搭上海島風光,讓人彷彿一瞬間置身於赤道。
走了很久,終於走出了游泳池的範圍。這裡是酒店的另外一邊,度假的氣息撲面而來。只見一棟棟茅草屋水上別墅,各自獨立在悠長的棧道盡頭,它們互相之間隔得很遠,絲毫不用擔心**泄露。
到了這裡,湯姆森敬佩地說:“老闆,這個創意是你想出來的,我覺得效果非常好,你要上去看看嗎?”
“嗯,去看看吧。”既然已經走到了這裡,李蓁蓁當然想進去看看了。
他們沿着木頭棧道,慢悠悠地走到了小路的盡頭,湯姆森掏出鑰匙打開了門,側身等在一旁。
保鏢們先進去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問題之後,才把李蓁蓁請了進去。湯姆森屏聲靜氣,只在心裡暗暗咋舌。
別墅裡的一切,跟李蓁蓁的設想完全一致,她倒覺得沒有什麼稀奇。但是跟在一旁的鐘旭偉卻嘖嘖有聲:“老闆,這個地方真是好,完全突出了我們酒店的特色,這纔是真正讓人放鬆的度假酒店!”
他快速地把整棟別墅轉了一圈,再回來時,臉上已經充滿了驚喜,兩眼放光地說:“這裡客廳、書房、臥室、洗浴間,什麼都有,我剛纔還看到了一間冥想露臺,外面還有一個雙人大浴缸。這麼好的地方,我都想住在這裡了。”
鍾旭偉可不是沒有見識的人,作爲菠蘿酒店的總經理,他見過太多的豪華,但是這間茅草屋,卻讓他感到格外舒適。
李蓁蓁笑着打趣他,“鍾經理,你不用這麼急。等酒店開業之後,你就可以帶上你的老婆孩子過來住了。”
鍾旭偉連忙擺了擺手說:“老闆,我知道分寸,老闆把酒店交給我管理,是對我的信任。上班的時候,我絕不會公私不分。看來要住在這裡,也只能等我休假的時候了,嘿嘿……”
露臺鋪着原木色的地板,面積寬大,卻只放了兩把懶人椅,另外一邊是一個巨大的白色浴缸。空間的留白韻味,在這裡被髮揮得淋漓盡致。
李蓁蓁站在這裡,往窗外望出去,只看到一望無際的藍色大海,清爽的海風親吻着她的臉頰,讓她忍不住眯上了眼睛。
當初建造酒店的時候,她也只是提了一嘴,沒想到湯姆森竟能完美地複製出來。要知道,李蓁蓁的創意是融合了無數前人的智慧,而湯姆森卻只能依靠自己的想象力。
她回頭對着湯姆森笑,滿意地說:“湯姆森,我很滿意你的設計,就連我,也想來這裡住一晚上呢。”
這句話無疑是對湯姆森最大的讚美,他感到既驕傲又自豪,不由自主地挺起了胸膛。
他們往回走,重新回到酒店的門口。李蓁蓁擡頭望去,無論從哪個角度看,波浪形的白色曲線似乎都在動,一不小心,就要誤以爲它們是大海中的浪潮。
她莞爾一笑,當初招聘湯姆森,果然是撿到寶了。這個在她前世就享譽國際的設計師,他每一次的創意,都是那麼富有想象力。
酒店還沒有封頂,外圍還搭着支架,湯姆森只把他們帶到了頂上第二層,這裡的每一個房間都自帶游泳池。
李蓁蓁隨便推開一間,那些豪華的傢俱和擺設就都不說了,最關鍵的,還是露臺上的無邊際游泳池。
游泳池的設計很特別,讓它彷彿凌空架在海上,無敵的海景就在眼前。好像只要奮力一遊,就能立刻游到大海里。
湯姆森的聲音在旁邊響起:“你們看,這個私人露臺是不是很大呢?待在這裡,無論是觀看景色,還是做spa,或者休憩,親子互動,都是不錯的休閒。我相信客人會喜歡這裡的。”
他的眼裡閃過一抹童真,指着遠處說:“老闆,你看那邊,看得到嗎?”
李蓁蓁順着他的視線望過去,只見在海灣的夾角,那裡依然是沙灘和海,旁邊卻有一些五顏六色的遊樂設施,格外引人注目。
她的心中似有明悟,猜測說:“那是……水上游樂園嗎?”
“賓果!”湯姆森打了一個響指,提高聲音說:“沙灘和大海,這些都是現成的。那裡離酒店非常遠,大部分客房都看不到,不用擔心干擾客人們的視線。”
“不過,”他拍了拍手掌,興奮地說:“我們可以利用海水和沙灘來做文章,水滑梯、漂流河、水上衝浪,水上摩天輪、過山車、空中碰碰車……哦,我可以預想得到,那裡將會是孩子們的樂園!”
“不錯嘛,”李蓁蓁點了點頭,贊同地說:“住我們酒店的客人,有很多都是全家出行,我們不能只考慮大人,也要爲孩子們多考慮一些。湯姆森,你想得很周到。”
“謝謝!”湯姆森作了一個紳士禮,眨了眨眼睛說:“我也這麼認爲。”
謝長平全程都跟在旁邊,卻始終保持沉默,這時候走上來說:“老闆,後山還有一個遊樂園,我們要不要去那裡看看?”
“no,no,no,”湯姆森伸出一根食指搖了搖,搞怪地說:“謝,你說錯了。那是植物園,並不是遊樂園。”
“哦對對,”謝長平拍了拍額頭,“好像是叫這個名字,讓我給忘了。”
李蓁蓁被成功勾起了好奇心,興致勃勃地說:“都走到這裡了,謝副總,那我們就去看看。”
衆人從酒店的後門出來,坐上了敞篷觀光車,沿着登山步道緩緩爬行。一路上,各種熱帶植物層出不窮,光李蓁蓁能夠辨認出來的,就有鳳尾竹、芭蕉、芒果、檳榔、椰子樹等等。除此之外,還有很多不知名的蕨類、苔蘚和樹藤,它們填充了樹與樹之間的空隙,把這裡變成了一個植物的王國。
行走在這裡,滿眼都是綠色,空氣清新溼潤,簡直就是一個天然的氧吧。
李蓁蓁貪婪地呼吸着新鮮空氣,眼睛也快要目不暇接了。林子裡,有若隱若現的獨木橋,小泉叮咚響,時不時還可以看到瀑布和溪流。拐了個彎,也許旁邊就會出現一間茅草度假屋,有時候是一個風雨亭。在兩山的峽谷之間,甚至還能看到空中溜索、空中滑梯等娛樂設施。
這個植物園,處處匠心獨運,把天然的景觀和人工的創造,巧妙地結合在一起,讓人分不出來哪裡是天然,哪裡是人工。
湯姆森坐在副駕駛座上,回過頭說:“老闆,植物園裡一共有10間茅草屋,還有5間樹屋,和2間懸在瀑布上的屋子,你想去參觀嗎?”
李蓁蓁剛纔已經看過一間屋子的外形,如果要去參觀勢必要爬山,她對爬山沒有興趣,因此搖頭說:“讓鍾經理跟你去看吧,我和謝副總還有事,要先回去。”
遊覽車在中途把湯姆森幾個人放下,載着其他人繼續往前開。到了半山腰,遠處的月牙形海灣清晰可見,那是淺水灣的主島。
大海遼闊無邊,澄澈透明,卻平靜得像一面藍色的鏡子。天空上白雲朵朵,像一團團棉花糖,風景如畫。淺水灣的冬季,氣溫也比市區高出五六度,所以即便是現在,也依然遊人如織。
與前幾年相比,近些年來,外國遊客越來越多了,本地的遊客也更愛來到淺水灣。於是島上就多了很多家小賣部、小酒吧、小旅館,但這些大都不成氣候。
到了山頂之後,遠處的遊人和小型建築,已經變得比螞蟻還要小,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
李蓁蓁久久地眺望着大海,陷入了沉思。
過了許久,她的聲音才縹緲地傳來:“謝副總,我們在淺水灣的地皮還有多少?”
謝長平想了片刻,謹慎地回答說:“老闆,建造夢幻島用掉了12.6平方千米,包括前面的海灘和這邊三座山。剩下的地皮都很零散,加起來大概有15平方千米,具體的數據我得回去查一查。”
“不用了,謝副總,”李蓁蓁擡起手,看着他說:“這點地皮遠遠不夠,你再買多一點。”
謝長平有些難以置信,忍不住解釋說:“老闆,我們剩下的地皮都是平地,平整的好開發。海邊的好地皮特別少,稍微好一點的,已經被我們買下來了。老闆,我們已經是淺水灣最大的地主,這還不夠嗎?”
“不夠,”李蓁蓁瞟了他一眼,淡淡地說:“謝副總,我還要更多的地皮。先買平地,如果沒有平地,就買山地。”
這下謝長平更是瞪大了眼睛,他指着腳下的山峰,苦口婆心地勸說道:“老闆,你看看這後山,當初改造的時候,就用掉了整整三成的錢,差點就要比酒店的成本還要高了。”
“山上開發難度大,還要我們自己修路。”他滿臉爲難,掰着手指頭說:“工人、材料、機器,都比平地建房子貴得多。”
看他這麼着急,李蓁蓁卻輕鬆地笑了。她走到涼亭裡坐下,招手說:“謝副總,過來坐。”
等謝長平也坐下了,李蓁蓁遙遙指着香江市區,緩緩地說:“謝副總,你看我們這裡離中環多近。你聞一聞,這裡的空氣是不是比市區裡好多了?這就是天然的地理優勢。”
“我已經決定了,要在山上建造一批豪宅,到時候賣給有錢人。”她笑吟吟的樣子,看起來充滿自信,“沒有公路怕什麼?我們自己修!有了公路,從淺水灣開車去市區,也不過就是十幾分鐘的事。”
謝長平已經聽傻了,到了最後,甚至就連嘴脣都在顫抖,“老闆,你還打算從淺水灣修公路到中環?”
他騰地一下站起來,拼了命想打消她的念頭:“修路可比建房子貴多了,那就是在燒錢!老闆,這是政府應該乾的事,可不是我們地產商應該乾的活。”
謝長平的臉皺成了一團,肉眼可見地心疼,糾結地說:“而且在這裡建房子,不一定會有人願意買呀,老闆。”
李蓁蓁有趣地看着他,笑眯眯地說:“建公路現在還不急,說不定政府什麼時候就來這裡建了呢?而且有錢人不一定需要坐車,他們可以坐直升機呀。”
謝長平牙酸地說:“老闆,哪有那麼多有錢人買得起直升機?你以前不是說,在這裡建豪宅不合適嗎?我是擔心我們建了沒人要,白白浪費錢。”
“以前我確實說過這句話,”李蓁蓁拍了拍旁邊的座位,示意他坐下來,耐心地說:“謝副總,現在的時機剛剛好。你看這幾年香江的經濟發展多快,富豪也比以前多了。”
“你想想,就算是普通的上班族,他們也想住得好一點。”李蓁蓁看了看他,語重心長地說:“你以前也沒有想到,房價會漲得這麼快,對不對?”
謝長平一臉糾結地說:“那倒也是,不過老闆……”
李蓁蓁不等他說完,就打斷他說:“謝副總,我們就要上市了。就算給股民一個希望,也給我們一個希望,你還用擔心錢的問題嗎?”
“老闆,上市之後確實可以撈錢。”謝長平已經有些心動,但他天性中的保守,還是讓他忍不住勸說:“我就是擔心賣不出去。”
李蓁蓁不慌不忙地說:“你看我們現在站在山頂,登高望遠,是不是有一種一切盡在掌握的感覺?謝副總,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有錢人就喜歡這種高人一等的感覺。你相信我,我們在山上建豪宅,一定可以賣出去。”
謝長平將信將疑,但是李蓁蓁話裡話外的堅定讓他明白,他只有服從的份,再提出反對意見就不識相了。
他微不可察地嘆了一口氣,再看向李蓁蓁的時候已經充滿了忠誠,恭敬地說:“老闆,我聽你的,那我先去把地皮買了。”
“好好籌劃一下,”李蓁蓁勉勵地看着他,微笑着說:“我等你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