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話 寂絕篇:這顆赤子心

巨龍吞噬掉白浩然的身體之後,他緩緩的睜開眼睛,他的眸子快速的變回,一道灰色的光波經過全身之後在他的尖角上匯聚。最終巨龍的怒吼聲,此起彼伏,憤怒的吼叫聲讓整個空間都搖晃起來。掙開封印的混沌對着巨龍發出尖銳而又刺耳的叫聲,而巨龍的眼神之中充滿了憤怒的神色,他的眼神之中充滿了回憶,一女人的一顰一笑,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瞬間都映在了腦海之中。

從圖書館門口的相遇,到蒼坪山王家的大院,從白家鎮的那個隨和的女警花到那個將自己鎖起來的修羅女。蜀山上霸氣十足的方姐姐,黑獄中爲了愛人犧牲的傻姑娘。放逐之地的霸王花。每一個畫面都是那麼的刻骨銘心,每一字一句都刻入了心腸。

巨龍發狂一般的怒吼着,他的眼睛裡緩緩的流着血。巨龍腦海裡面的畫面依舊不停的繼續着,在哪冰冷刺骨的冬夜裡,一個年輕人穿着白色的t恤爲了救自己心愛的女人而拼出他的一切。她換來的女孩兒的第一句話便是:“白浩然你大爺!這麼多天你死哪兒去了?!!”

男孩兒尷尬的笑道:“我這不是來了麼……”

女孩兒扶着窗臺探着身子回道:“可是我……我做了我自己都無法原諒的事情……”

“沒事,我能接受。”男孩兒憨笑道。

女孩兒含着眼淚說道:“我的手上全是血!!”

“洗洗就乾淨了~~”那男孩兒接着賣萌道。

“我無法原諒我自己,我傷害了那麼多的人,而且我差點兒殺了你!”

“沒事兒,你比我老媽打我的時候下手輕多了,我死不了。還有那些人都是受傷了,沒死。”男孩含情脈脈的看着女孩兒十分輕鬆的回道。

女孩兒痛苦的不住搖頭道:“可我無法改變這個現實,我是修羅女……媽媽是爲了我纔會死的,爸爸也爲了我忍受了這麼多年的痛苦。我對不起他們,我無法面對他們,更無法面對我自己……”

“方憶安……”男孩兒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的溫柔,他仰視着窗邊的女孩兒問道:“我從小到大也是在許多不得已的情況下活下來的,因爲身份的緣故我甚至不能跟家人在一起。從小到大我沒有什麼歡樂的童年,我的童年就是經歷生死考驗。我還傷害了一個對我非常好的女孩兒,毀了她一輩子。也許我是個渣男,但我不希望迴避這些,我會去找她。會將這件事做個了斷,但是我還想活下去,用我的眼睛去看這個世界,用我的身體去感受這個世界,用我的時間來了解這個世界。我的身份很特殊,也有很多的不得已,但我至少有一點是真的。方憶安,我想和你一起活下去,你想不想和我這個low貨一起活下去!?陷害你的人已經被我除掉了,一切誤會都解開了,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事情過去了,所以現在面對你的問題只有一個,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活下去。”

當神龍想到這裡的時候,他更加的痛苦的用巨爪抓向空中,他的嘴裡發出了震天動地的聲音:“方憶安!!!”

在虛空深處的方憶安緩緩的擡起頭,她聽到這個聲音之後眼睛裡的淚水如同決堤一般,她的腦海裡也想到了那時候的畫面,在白浩然懷裡,在那個男人的溫柔目光的注視下,她傷心落寞的對他說:“我當然想……可我們不得不被這些無法逾越的牢籠阻隔着……”想到這裡,方憶安的身體下意識的蜷縮在一起,她的聲音有些發緊,聲色更是有些發啞的低聲道:“白浩然……救救我!!”

“方憶安!!!”巨龍在這個時候猶如瘋了一樣一下子咬住了混沌的頭,一瞬間鮮血濺射的到處都是,巨龍將混沌的頭扯碎,殘破的肢體濺射的到處都是,他巨大的龍爪拋開了混沌的肚子,像是發瘋似的巨龍一面抓着混沌的內臟,一面瘋狂的嚎叫着。當混沌沒有了任何反抗的能力無力的任由巨龍撕扯屍體的時候,巨龍擡起頭看着空中的虛無之門,他緩緩的站起身,巨大的龍軀在這一刻逐漸的向巨人的樣貌轉變。轉瞬間,黑色的巨龍變成了一個頭上長着尖角的巨人。他的胸口有一顆裸露在外的心臟不斷的跳動着,心臟的跳動傳出着如同山崩一樣的巨響。每一聲都那麼的震撼,那麼讓人難忘。巨人擡起雙手將空中的虛無之門硬生生的撕開,他的雙眼猩紅猶如瘋了一樣。在撕開之後,巨人的尖角發出灰白色的光華,一道灰色的光華射入那虛無的空間內,接着那虛無的空間竟然開始崩碎,巨人不斷撕扯着碎掉的空間他的嘴裡穿着猶如火山爆發前的蒸汽,能聽到他清晰的喘息聲。

他瘋狂的拉扯着那虛無空間的碎片直到在空間看到暗金色的球體,巨人的手不斷的努力抓那個球。

“方憶安,方憶安!!”

“好冷……”蜷縮着的方憶安不斷瑟瑟發抖着,她感覺自己很困根本就不想睜開眼睛,因爲她覺得自己好累,真的好累。

“方憶安!方憶安!!”那個聲音再次傳入方憶安的耳朵,她強睜開眼睛,但一切都還是黑的,她什麼都看不到。

“方憶安!”又一次清晰的呼喚聲傳來,方憶安感覺腦海裡映出了一個場景,看到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一個人影正在努力的要伸手抓住她。

方憶安隱約間能分辨出那個影像,那是屬於白浩然的!一時間求生的慾望讓方憶安渾身有了力量,她伸出手用自己的全部的力量去抓住那個人的手。她的努力沒有白費,她感覺到溫暖,那熟悉的溫度,那熟悉的氣味,那熟悉的聲音。

“我來了!”白浩然輕聲的呼喚之後,接着他死死的拉着方憶安的手往外拉。而與此同時黑色的巨人從暗金的球體內拉扯出來一直渾身是血紅的巨型“方憶安”……那是方憶安的神軀,黑色的巨人將神軀抱在懷裡。

“對不起,我來晚了。”

方憶安閉着眼睛溫柔的笑着說道:“你大爺的,怎麼纔來……我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

黑色的巨人從破碎的虛無空間裡緩緩的走出來,他的身上沾滿了混沌的鮮血,獸神混沌就此徹底的在世上消亡。被這個黑色的怪物徹底的殺掉,巨人站在那巨龍出來的洞口,洞口之中向上漂浮着許多破碎的冰塊。冰塊之中每一個都有一個相同的男人,那個男人的一舉一動都詳細的記着。數不清的冰晶一點點的飄向空中,一個女子溫柔的聲音從空間之中傳來,只有一句話,但卻飽含着她所有的感情:“寂絕,要照顧好你自己。”

破碎的冰晶飛入虛空的伸出,而白浩然的眼睛裡不知道爲什麼會淌下晶瑩的淚珠來,他緩緩的看向空中。雖然黑色的鱗片已經褪下一部分,但還有更多的部分沒有退去。雖然看起來十分的猙獰,但懷中的方憶安還是死死的抱着他,不肯鬆開手。飄散的冰晶照亮了整個失控,猶如夜空之中的星河一樣散發着點點的光芒。白浩然摟着懷中的方憶安,他默默的看着遠處,手中握着一把開天巨斧。白浩然仰起頭看着天空說道:“我終究放下一切卻還是放不下你,不管這個世界怎麼樣,這個世界會不會毀滅,到底誰是這個世界的主宰。這世界生也好,滅也罷,我什麼都已經可以放下了。但我終究放不下的便是你……”

方憶安閉着眼睛,她微微的笑道:“你真是一個瘋子。但我愛你……”

白浩然笑着親吻了方憶安的額頭一下說道:“我帶你去治傷,是該走了。”

親吻之後,白浩然擡起手,手中的巨斧發奪目的光芒,他直接劈開整個天際。接着白浩然的背後伸出六根黑色的羽翼,他直接飛向那劈開的裂隙之中,衝出裂隙之後,山河社稷圖突然飄出來,它發出白色的光華將白浩然拉入其中。這裡只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處深山野外,白浩然伏在空中看着地面,在距離他並不算太遠的地方有一座小院,這和一般的山野村居沒有什麼區別,竹木小屋裡飄着一股淡淡的茶香。白浩然緩緩的飄向門前,門前有兩個女童守着門。女童看到白浩然的時候一下子嚇得臉色慘白,此時白浩然的渾身上下滿是鮮血,他整個人猶如從血池裡泡出來的似的,身上還處處都是傷口。這樣的傷,能動彈簡直就是奇蹟。更何況他的懷裡還抱着一個漂亮的女子。

“你……你是什麼人?”女童嚇得結結巴巴的問道。

“白浩然。”

兩個小孩子相互看了看,似乎並不認識這個名字一樣。這時候屋子裡傳來一個女子的輕靈而又好聽的聲音。

“讓他進來吧!”

女童相互看了看,其中一個對另外一個使了個眼神,接着她們緩緩的打開門。白浩然抱着方憶安走進了院門,白浩然站在院子裡,院子裡的竹屋內有一個女子背對着他。因爲竹屋的四周都是掛着紗幔,只能隱約看到裡面有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孩兒正在煮茶。

“怎的如此狼狽?”女子一面煮着茶一面問道。

白浩然聽到女子這句話,他的嗓子一下子緊了起來。過了好半晌他纔開口道:“是要經過一個考驗,靈寶天尊給的考驗。”

女子擡起頭若有所思的說道:“哦,原來是他的考驗,那一定不那麼容易。讓你找什麼?”說着話,女子接着又開始煮茶。

白浩然回道:“尋找一顆心……”

“一顆心?”女子一面煮着茶一面問道。

白浩然含着淚回道:“沒錯,是一顆心。”

“那找到了麼?”女子輕生反問道。

白浩然點點頭低聲回道:“找到了。”

“在哪兒找到的。”

“在心裡。”白浩然毅然決然的回道。

“是一顆什麼樣的心?”

“一顆對我來說唯一的心,他飽含着千言萬語,囊括着天下萬事萬物,但他所在意的不是世界的興滅繼絕,也沒有普度蒼生的慈悲,他之在意自己的真意,他只在乎他所在乎的東西,那是一顆自私的心,一顆爲了自己的愛可以不顧一切的心,一顆可以放得下全天下卻無法放下心中牽掛的真誠之心,一顆複雜而又讓人聽不懂,說不清,看不透,講不明的複雜之心,一顆聽任命運卻要與命運鬥爭到底的糾結之心,一顆充滿熱血,爲了夢想和意願而不斷的奔跑,去追尋,去拼搏,就算不知道爲什麼而活着爲什麼去做,但仍要不斷前進不斷的追趕的赤子之心!”白浩然一字一句,而且每一句都非常鏗鏘有力的說完。

女子倒了一杯茶,她聞了聞茶然後低聲回道:“那你這顆心還能捨棄些什麼?又能留下些什麼?”

“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白浩然回道。

女子沉默了一會兒,她只是專注的品着茶,過了一小會兒。女子說道:“我還能做些什麼?”

“你能讓我看看你的臉麼?”白浩然看着女子低聲問道。

女子愣了下,她嘆了口氣,接着緩緩的站起身,一陣環佩玎璫之聲不絕於耳,女子緩緩的跳開紗幔,她的容顏出現在白浩然面前的瞬間,白浩然整個人都僵住了。這個人正式白如煙……

白浩然吃驚的看着白如煙,他低聲說道:“你真的在這裡……”

白如煙神情平靜的看着白浩然說道:“你瘦了,也黑了。不過,更像他了。”

白浩然看着白如煙低聲說道:“娘,難道你沒有別的對我說的麼?”

白如煙嫣然一笑,說實話,她的笑真的很美。美得不可方物,白如煙緩緩的走出竹屋,她走到白浩然的面前,輕輕撫摸着那個比自己還要高自己半個頭的兒子的臉頰。白浩然看着白如煙那異常俊俏的臉,她輕聲說道:“這麼多年,你終於完成了。我答應你,我會來見你,像一個母親一樣抱着自己的兒子,不過那時候是你勝利歸來的時候。這個時候,還不是時機。”

“爲什麼?”白浩然看着白如煙問道。

白如煙輕聲回道:“因爲你還有事情要做。她需要治療,天尊那裡有辦法讓她的情況能更好一些,我這裡已經爲你什麼都做不了了。我所能做的就只有將這個交給你了……”

白如煙說着話,她自顧自的轉身回了竹屋,沒有多久。她便拿一隻黑色的木盒說道:“這是他囑咐我最後要交給你的,帶着他去見靈寶天尊吧!剩下的路我已經沒有任何能夠幫得到你的了。”

白浩然看着木盒,他手臂顫抖的接過木盒問道:“這是……”

“一顆赤子的心……”白如煙說完之後便轉身走入了竹屋,她站在竹屋紗幔前背對着白浩然輕聲說道:“好好照顧自己,這麼大的人了也不知道注意身體,就算再結實,也還是肉做的,又不是鐵打的。三年後,我會在不周山等你們,那時候我們再見吧!”說完白如煙緩緩的走入紗幔之中接着自己給自己斟茶,白浩然傻傻的看着竹屋的紗幔。風吹過紗幔,屋子裡空無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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