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欺人太甚，想我天朝漢人皇帝法度再怎麼嚴苛也沒有管道人家肚子上，老百姓吃什麼喝什麼玩什麼他都管，這是什麼玩意？”
“就是，這不就是第二個多爾袞，留髮不留頭麼？”
“就是，我吸鴉片是我的事情，管他什麼事請？竟然管得這麼寬！”
“我要請願，這件事我們絕不答應！”
……
一大票文人聚集在一起，七嘴八舌的唸叨着，于成龍面沉似水。
張勝現在把整個廣州的官員更換的差不多了，原本廣州本地官員就不聽招呼，現在全都變成了張勝一個人的手下更加讓于成龍有種無所適從的感覺。
于成龍有種感覺，自己就是那個擺設，無論是哪一方行動根本沒有自己參與，甚至知會一聲都沒有。
“於大人，您倒是說句話啊……”
“就是，我們都是文人，小兒現在已經把官員都換成了金髮碧眼的人，從人員任免，到財政大權，就連鹽道衙門的人都被他們換了，那可是肥缺，於大人，您得給咱們漢人爭取來啊，千里道臺皆爲利來，咱們漢人官員沒錢了以後什麼事都做不了！”
“就是，軍隊裡的很多官員咱們也要爭取，沒有錢咱們就是被屠戮的命運！”
一個個眉毛鬍子都已經銀白的老頭大聲吼道，于成龍一籌莫展，身子背過去。
回想自己爲官生涯，這麼多年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複雜的情況，皇子參與地方政治，這是滿清的徹底大清洗還是對方的單方面行爲，亦或是皇子們爲了爭奪天下而進行的自我佈局。
無論是哪一方面都將給這天下埋下巨大的隱患，天下需要的是安定，而不是瞎折騰，百姓經不起折騰，想來想去，最終於成龍目光堅定起來。
“按照我們商量好的辦吧！”
“好，於大人，咱們可說好了，您得手下一定要配合！”
“沒問題！”
七嘴八舌的文人商量到深夜，于成龍這纔回到府邸，整整一晚上于成龍都沒睡覺，第二天頂着熊貓眼前往兩江總督府。
張勝的各種計劃進行的很順利，雖然百姓對於不能夠吸食鴉片有些怨言，可是迫於生計的考慮敢怒不敢言，另一反面張勝加大力度開始反毒，手段之激烈到了令人髮指的程度。
“站住！”
一條巷子裡，幾個差人拿着火槍從一戶人家衝了出來，手裡拖着一塊煙土，前方渾身肌肉的男人赤膊上身奮力奔跑，胳膊上的紋身十分顯眼。
“再不站住開槍了！”
“騙誰呢？切！”
聽到後面的聲音男子嘴角勾起一個弧度，繼續奔跑想要拐彎。
“砰！”
“啊……”
一顆子彈從男子的小腿鑽了進去，男子應身倒地，臉上滿是震驚。
“我要到江南道御史那裡告你們……”
“別動，這煙土哪來的？”
兩名差人指着手裡的黑色磚塊大聲問道，男子咬咬牙。
“不知道，老子就是死了也不會告訴你，再說我就是賣這東西怎麼了，《大清律》裡面沒規定不許售賣啊，你們還敢殺我？”
男子說着鼻子裡傳來冷哼，眼前一花，黑洞洞的槍口定在了腦門上。
“再問你一遍，煙土來自哪裡？不說崩了你！”
“你特麼敢，媽了逼老子……”
“砰！”
佔有血液的腦漿飛了出去，兩人擦了一下火槍轉身就走，街道上觀看的百姓人作鳥獸散，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遇到過。
當然這只是一個簡單的開始，兩江各處這種情況在不斷你的上演，差人們抓捕這些售賣煙土的販子再也不是那麼文明的審問，若是不配合直接就崩了。
一時間煙土的銷售開始直線下降，很多人都聞到了死亡的味道。
“哼，草菅人命，濫用私刑，這是要壟斷煙土的買賣，你想得美，自己作死就怪不得我了！”
“來人，這份書信交給江南道御史，讓他謄寫一份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快！”
鑫鑫鑫銀行內，秦四海望着眼前的各種信息面沉似水，牙根恨得癢癢，這次兩江的大清洗秦四海的勢力損失很大，尤其這沿途貿易，經過艱難的努力從索姆勒那裡得來的貿易轉瞬之間化爲烏有。
張勝的手下進入產業就是一個抓，殺，沒收。
任何人都沒有反應時間，大把的煙土被直接送進張勝的府邸，在秦四海看來這是張勝在巧取豪奪，壟斷，明面上收走，暗地裡自己銷售。
作爲行內人，秦四海太知道煙土裡面的利潤有多大了，指甲蓋那麼一點就是一兩銀子，中間再摻一點其他的東西，利潤還翻倍。
索姆勒憑藉什麼積累那麼多財富？煙土纔是這個世界上最賺錢的。
“主子，據可靠消息本地文人正在組織請願，據說是針對咱們的，目的就是咱們的煙土！”
朱督善坐在張勝的對面，手裡一份情報送了過來，張勝瞄了幾眼，眼睛裡升起苦笑。
“看來這纔是他們最在乎的東西，這次竟然連最起碼的良知都不要了，確定一下具體時間，我們跟這幫人做一個對臺戲，把煙土給我運到虎門，準備石灰，私下裡放出去消息我要從虎門把煙土運出海售賣，聲勢要大，人一定要可靠，去吧！”
張勝到現在才真的明白這幫人在意的是什麼，朱督善馬上帶着人出去。
幾分鐘馮瑩瑩帶着一份情報走進屋子，內容正是江南道御史上書的摺子。
“啪！”
“沒救了，沒救了，沒救了……竟然這般的不堪，太令人失望了，太令人失望了，我太高估你們了！”
望着這子裡面關於自己壟斷沿途貿易，用行政手段打壓同行，制定不合理法律，擅自殺死百姓這些罪狀，張勝覺得可笑。
另一方面又覺得巨大的悲哀，只要稍稍分析一下就能夠知道這裡面隱藏的貓膩。
一個小小的江南道御史竟然能夠清晰的知道煙土裡面的利潤，這不是可笑麼？
大清官員腦袋裡四書五經多過家長裡短，這明顯是有高人在後面進行指導，誰？懂得經營之道的人。
“王爺，時間就是後天，這幫人的橫幅都已經做好了！”
當天晚上朱督善拿着各種情報進入張勝的辦公室，望着裡面的內容張勝忽然感到十分非可悲，百姓的心思到了如此狹隘的地步，若是不經歷改變這個國家就沒救了，想到這裡張勝的目光更加堅定起來。
第三天張勝的馬車大搖大擺的嚮往廣州碼頭，暗中的那些雙眼睛趕忙返回各自的家裡，一大票人乘坐着各種交通工具開始前往虎門。
“王爺，你不要讓我失望！”
府邸內，張菀聽完手下的回報也趕忙衝了出去，馬車裡喃喃的說到。
大街上到處都在盛傳張勝要私吞煙土，消息傳進府邸內，張劉氏老太太柺杖都摔斷了。
死了一個索姆勒，來了一個朝廷的皇子，結果換湯不換藥，這是什麼？愚弄百姓，在張劉氏老太太看來自己瞎了眼睛竟然和這種人合作。
但是張菀總覺得這裡面有事情，與張菀一樣秦四海也坐上馬車衝向虎門，手下們朝着四面八方衝去，那些早就準備好的水軍也開始涌向虎門，今天若是虎門真的出現鴉片，秦四海將拼盡全力讓張勝下不來臺。
“哼，自作孽不可活，今天我就揭穿你的真面目！”
與秦四海有相同想法的人還有很多，尤其那幫讀書人恨不得把張勝直接釘在十字架上。
“怎麼停車了？”
“主子，於大人的車子在前面攔着，我們怎麼辦？”
“哦，也好，讓他上我的車！”
于成龍肯定聽到了消息，張勝嘴角勾起弧度，微微搖搖頭，面沉似水的于成龍進了馬車，冷冷的目光在閉目養神的張勝臉上劃過，張勝不用看都知道怎麼回事，但是依舊沒說話。
“王爺可是要去虎門？”
實在是忍不住了，于成龍冷冷的說到，張勝慢慢睜開眼睛。
“你怎麼知道？”
故作驚訝，張勝與于成龍四目相對，于成龍心裡升起濃重的失望。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王爺收手吧，不然悔之晚矣！”
想到街面上盛傳那十幾艘貨船的煙土，于成龍的火氣就不打一處來。
利用公家的權力草菅人命，壟斷商業貿易，用時髦的話說我從來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想到那些死在大街上的普通人，于成龍內心裡都是冷漠。
“很多事，一旦認準了就不要回頭，不然以前做的事情就都白費了，我來到這廣州第一件事就是拉肚子，但是我還是留下了，所以若是不能夠帶走我想要的，我是絕對不會離開的，誰要想阻擋在我的前面，哪怕是封疆大吏，貴族功勳我都會把他們碾碎了，毫不猶豫！”
想到這次自己的所見所聞，後世的見聞，張勝更加的堅定了要把煙土禁絕的決心。
“王爺，收手吧，江南道御史的摺子已經八百里加急送到京城去了，現在收手您還是朝廷的欽差大臣，皇上若是問起來老臣願意用項上人頭擔保堅定地站在王爺一邊，誰都不會說什麼，若是王爺去了虎門，今天將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王爺，不要爭了……”
聽到張勝的話，于成龍更加的堅定了張勝在謀取私利的信念，拳頭攥得緊緊的，目光朝着窗外看了一眼。
“王爺，若是您堅定如此，那就別怪老臣……”
“於大人，任何事都不急於一時，你不妨看看再說，若是今天過後你依舊堅持認爲我在做什麼對不起百姓的事情，我獨立離開，不需要任何人驅趕，我雖然不是讀書人，但是腦子裡也有民族和國家幾個字。”
終究逃脫不了歷史的限制，張勝嘆了一口氣將於成龍所有的話都噎了回去，于成龍與張勝對視一會，也嘆了一口氣，心道自己努力了，別怪自己了，點點頭張勝的車子繼續往前，虎門漸漸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