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一噎,沒好氣地對管事道:“我能有什麼壞心思?東西在你面前擺着,我要花錢買?又不是動手去搶,這也能叫壞心思?你到底是賣還是不賣?趕緊的,給個痛快話。”
倒爺一聽,賣啊,怎麼不賣。
東西是自己的,天子腳下,他又不敢搶,怕什麼?
遂吩咐人替管事將他點過的那幾件東西包起來,爲了表示大度,還主動爲管事省去了零頭。
管事之所以從中挑揀出來幾件來買,是因爲這倒爺眼前的貨不光有賈赦的,還有其他不知道誰家的。
可見這是個專業倒爺,一切都是湊巧,不是有人刻意爲之。
呵呵。
管事心裡樂得很。
連老天爺都看不慣自己替邢大舅背黑鍋,轉眼間就出手這麼狠辣打在邢大舅的臉上。
看一會自己將東西拿到老爺面前,那邢大舅還怎麼狡辯。
他就是再嘴硬,能硬得過現在手裡的當票?
那當票底下可蓋着當鋪的印章,當鋪的名字赫然在目:恆舒典。
管事得意地哼起了小調。
詹光見管事高興,盯着他手裡的東西欲言又止。
管事一看,便明白了,道:“莫不是你看上哪一件了?”
要是想要,管事不介意送他一件,正好收買他不要將今日的事情告訴賈政和二太太知道。
將條件和詹光一說,詹光當場便答應下來。
只要不多嘴,就可以得實惠,這有何難?
不過,詹光也提醒管事,今天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保不齊已經傳到政老爺那裡去了。
畢竟那倒爺賣的東西精美又便宜,而且在他們過去之前,就已經賣出去了好幾件。
誰知道那個時候有沒有賈府的人在旁邊看見,萬一那人又正好認得其中某件東西是賈赦的呢。
要是被那些人傳到賈政他們的耳朵裡,管事可不能誤會是他多嘴。
管事當即便道,“那是自然,我又沒糊塗。”
說着,便讓詹光選起了東西。
賈政知不知道的管事並不在意,只要不是從他自己這裡傳出去的消息就行。
免得到時候被賈赦責罵。
至於被其他人傳過去,管事樂見其成。
邢夫人不是幫着邢大舅一起撒謊哄騙老爺嗎?
而且還連累他損失一大筆銀子。
現在,他要讓邢大舅連同邢夫人都知道,有些銀子不是那麼好花的,有些謊言不是那麼好撒的。
最主要的,他還要讓賈赦知道,他是無辜的。
儘管會被說看管不力,但是別忘了,當家主母夥同孃家弟弟一起盜竊私庫裡的東西,跟賈赦自己拿着鑰匙開門進去拿東西有什麼區別?
這怎麼能算是他看官不力呢?
主子自己偷自己的東西,請問哪個看門的能看得住?
當他們是神仙呢?
一路腹誹,管事帶着東西回了府。
邢夫人早就在丫頭稟報的時候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爲了在賈赦之前截住管事,她早早就等在了管事的必經之路上。
做夢都想不到,管事今天走的不是尋常那一條路。
好似就是爲了避開牛鬼蛇神擋着自己的路,管事便從後門進的府。
一進門便直奔賈赦的書房而去。
等到邢夫人得知消息的時候,管事已經一番添油加醋痛哭流涕,陳述了事情的經過和自己被冤枉的各種心得體會。
聽得賈赦頭頂上的毛髮幾乎都要燒起來了,火大的很。
搞了半天,自己被自己的婆娘和自己的小舅子合夥偷了,還被他們姐弟倆合夥當猴耍了。
如今耍猴的人不知道到哪裡逍遙去了,只有他這個猴子和管事面面相覷,彼此都有點難兄難弟的意思了。
一個被偷,一個被無辜責罵,同是天涯淪落人,媽的。
賈赦臉色鐵青,真當他是一隻好脾氣的猴子嗎?
轉臉,對着書房門外的小廝沉聲道:“把夫人請過來,快去。”
小廝感覺到主子語氣不好,連個“是”字都不敢說了,撒丫子就跑。
邢夫人聽到管事和賈赦在一起等着她,腿肚子都打顫。
心裡把邢大舅罵了一千遍一萬遍,恨不得現在就弄死他,免得自己被他拖累。
偷東西就偷東西,送回來就送回來,可是爲什麼還要留下尾巴給人抓?
東西全部拿不回來,那便拿不回來,可是爲什麼當初要在死當票據上籤上自己的真名?
要是沒有真人姓名,還可以說是別人偷的,算不到他們的頭上。
可是如今……
做人得多麼蠢,纔會做出這種授人話柄的事情。
天啊,爹孃怎麼給她留下這些麻煩,到現在都讓她煩憂萬分。
邢夫人伴隨着想要殺死邢大舅的心進了賈赦書房。
過來之前不忘讓丫頭趕緊去找邢大舅,兩個人最起碼要對一對說辭,免得到了時候被賈赦叫在一起對質,餡料越露越多。
剛邁進書房,一個茶盞就飛了過來,要不是邢夫人趕緊閃一下,絕對就砸在她的臉上了。
賈赦怒不可遏,“賤人,竟敢欺騙到我的頭上,找死。”
說完,隨手拿起桌上的一個鎮尺,便又狠狠地砸了過來。
嚇得邢夫人又是一躲,只差一點點,那鎮尺就砸到她的頭上了,老爺這是想要了她的命啊。
邢夫人臉色就嚇白了。
撲通一聲趕緊跪下來,哭着哀求起來,“老爺息怒,妾身真的沒騙老爺,前面那些東西確實是妾身藏起來讓兄弟幫忙送回來的。至於後面這些,妾身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還請老爺容妾身將兄弟叫過來,當着所有人的面問個清楚纔是。”
剛纔她就讓丫頭去找邢大舅了,告訴他又發生了什麼事,讓他趕緊出去躲幾天。
而且還對他說,一定要咬緊了前面關於送還東西的說法,千萬不要改口。
至於後面剛被人發現的這些貨,她是一概不知的,讓邢大舅自己想想怎麼去和老爺解釋吧。
不是她不管,實在是被管事從外面抓了現行,拿回了有邢大舅親筆簽名的當票和當出去的東西。
那些東西都是老爺私庫裡的,這讓她連編瞎話的時間沒有,措手不及。
幸虧邢大舅如今沒在賈府,有充足的時間要麼逃,要麼編理由,全在於他自己了。
大家各自安好,趕緊想辦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