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南鎮

姬扈順着勝男的目光回頭一看, 也看了江悅一眼,扭頭對勝男笑道:“原來兩位竟也相識!”

勝男點頭對江悅拱手苦笑:“也算是患難之交。江姑娘,久違了!”

江悅面帶迷茫擡手:“勝姑娘……”

姬扈見此又露出了極熱情的笑:“既是如此, 不如入內詳談, 我們也好一訴舊情?”

勝男退後一步, 伸手說道:“兩位請!”

幾人入了客棧, 上樓進了一間客房, 讓店家上了茶水,勝男與姬扈謙讓着相對而坐,江悅卻是自覺地站到了姬扈身後。姬扈看勝男一眼, 對江悅說道:“既是與大晉八殿下敘舊,不必講這些虛禮, 坐吧。”

江悅聽了這話猛地倒吸口氣, 語氣詫異:“八殿下?”

勝男站起對江悅躬了躬身, 開口致歉:“當日形式,盛嵐實非有意欺瞞, 還請江姑娘見諒!”

江悅回過神來,連忙躬身還禮:“殿下言重,在下豈敢,倒是當日不知殿下身份,失禮之處, 江某該向殿下請罪纔是!”

“原來如此, 八殿下竟與我的謀士有如此奇遇, 還能在此相遇, z如此巧遇, 兩位卻在在意這些旁支末節,豈不實在辜負了這緣分?不如坐下把酒言歡纔是正事!”姬扈在旁笑着開口。

“三殿下所言甚是, 既如此,江姑娘我們不如將錯相抵,不再計較這些末節,可好?”勝男對江悅說道。

江悅自無異議,躬身答應在末位坐下了。

勝男舉杯喝了口茶,卻有些不知該說些什麼好,畢竟她與姬扈一個前晉王女,一個現秦王女,與成國皆能說的上是不共戴天,如今卻是喬裝改扮雙雙出現在了成國境內,所爲的自然都是極其重要且私密之事,自然不會讓對方得知。但以兩人這一面之緣的關係,除了這些廢話般的寒暄勝男卻還當真不知該對她說什麼好。

猶豫間倒是姬扈笑容滿面的先開了口:“聖人有言,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在下這些日子游歷成國才發現此言甚是,成國風情果與我大秦不同,只是這氣候便比我國強的多!”

勝男一愣,接着笑笑,議論天氣,還真是個萬能的話題,便也接着姬扈的話茬讚歎了下去,心中也不禁感嘆這姬扈真是個交際的人才,起碼自己就絕無辦法把話題起得如此自然順暢。

接下來兩人就成秦晉三國間氣候地形的差異進行了友好的探討研究,又交流了這一路上遇到的奇聞異事,這個說我在某地曾遇見一瀑布飛流景色極美,那個說我在何日看到一千年古樹,枝繁葉茂,甚是粗壯……

如此這般,兩人侃侃而談,只是卻對還停在客棧後院的人馬貨物視而不見,對兩人的目的行程更是半句未提。彷彿她們當真只是醉心壯麗山河,到處遊覽的學士遊子一般,相談甚歡。

小半個時辰過去,勝男雖還面帶微笑,卻已是強自忍耐了,但看姬扈卻還似興致勃勃,絲毫不覺厭倦,正當勝男想着是否該先告辭之時,司武卻在外間出聲稟報,嚮導阿言有事相商。

姬扈聽了這話站了起來,對勝男意猶未盡的說道:“與八殿下一見如故,本想與您抵足夜談,但既您還有事,姬扈便不多擾了!”

勝男暗鬆口氣,也起身客套幾句將姬扈送了到了門口,姬扈轉身去了,倒是江悅留了幾步,看着勝男有些欲言又止。

勝男等了片刻,看着她問道:“江姑娘可是有話要說?”

江悅嘆口氣忽地開口:“當日若知您身份,或許也不至於……罷了,只是殿下肩負重任,又前路艱險,還請萬事小心!”說罷拱手彎了彎腰,轉身去了。

勝男猛然聽了這意味深長的話,看着她的背影皺眉不語,司武在旁開口:“殿下?”

“哦?”勝男回過神了來,扭頭應了一聲,接着想起了他先前的話接着問道:“對了,阿言找我有事?”

司武突的有些窘迫,低頭開口:“沒,沒有。”

“嗯?”勝男詫異的看着他。

司武乾咳一聲:“是我在門外聽得殿下應付那王女,似乎甚是辛苦,隨口說的。”

勝男反應過來,忽的笑了:“原來我裝得就這麼差勁,你在門外都聽得出來?”

“不是,殿下並不差勁,是,是屬下想多了!”司武低頭開口。

勝男笑着擡手拍了拍他肩:“真不愧我們相處了這麼長時間,太瞭解我了!多謝了,我確實煩得很,剛纔就算你不說話我也該找事先出來了!”

司武低頭不語,勝男走到欄邊向下望去,正好看到了江悅進了一樓一間客房,司武跟上來順着勝男的目光看去,開口說道:“聽江姑娘的意思,殿下倒似是有危險。”

勝男點頭:“嗯,聽她的話,倒是挺關心我的安危,可又只是讓我小心,卻並不說危險是什麼,在加上她如今是姬扈的謀士……”

“您的意思,是姬扈?”

“誰知道呢!便真的是我也沒什麼辦法,何況說不定她只是隨口感慨一句呢,天都黑了,去用晚膳吧!”勝男轉身笑道。

“是!”

一夜安眠,第二日清早勝男與衆人準備好接着上路時卻發現,昨日與她們住在同一客棧的姬扈一行人早已不見,問過店家便到得知,姬扈一行十幾人早在今日凌晨,幾乎是連夜走了。

“店家說是往北面去的。”司武打聽後繼續向勝男說道。

北面,就正好是勝男她們一路而來的方向,姬扈若真是向北她要去的應不會是樑國,畢竟樑國從邊城走更近些,又不用途經成國也更安全。那姬扈要去的便只能就是成國內部了!

勝男有些憂慮,想想無論如何,一日未曾起事便總是不穩,於是讓司武傳令,讓衆人準備,接下來的路程要趕着些。衆人收拾妥當,用了早飯,便也開路繼續向南行去。

越往南行天氣便越來越熱,勝男一行也算日夜兼程,沒到一月便行到了南鎮,這是通往南蠻的路上最後一箇中原人的城鎮,離了這鎮再往南行便再無平坦的官道,只有蔥蔥郁郁的叢林,算是正式踏入了南蠻之地。鎮雖不大,但熙熙攘攘人流不少,偶爾還能看見幾個南蠻人,倒也與她們沒什麼太大不同,不過穿着大膽些,說話沒人能聽得懂罷了。

勝男待得侍衛隨從在客棧歇下,自己便打算帶着司武打算去找當時易久走時留下的聯繫地址,似是一雜貨鋪,易久當日說只要到那鋪子裡找掌櫃表明身份,便自有人接應。

只是勝男還未出客棧大門便被楚敖攔在了門口,勝男看着他開口問道:“小將軍這是……”

楚敖皺着眉頭,面色煩躁,扭頭說道:“母親吩咐我護你周全,你要出門我自要跟着,萬一誰看你不順眼傷了你,母親豈不要怪我沒本事?”

勝男無奈開口:“只是在附近轉轉,不會有事。”

“哼,若不是母親,你當我想放着戰場不去,左前將軍不當,非跟着做你侍衛?不想讓我跟着便別出門,在客棧老實呆着,少廢話!”楚敖挑眉開口,語氣傲然。

勝男被他這話噎得一窒,司武此時卻在後慢慢開口:“楚將軍多慮了,殿下有難自有盾士護衛,何況若真有危急小人也不能應對,以小將軍之能,怕也只會讓楚老將軍扼腕長嘆!”

楚敖自是能聽懂司武這話是什麼意思,只是在船上有那一戰,一時間卻也說不出話來反駁,只氣的面色漲紅,右手便又已握上了腰間彎刀,似就要在此再比一場。

勝男心中暗笑,不待他開口,便搶先出聲:“司武!怎能如此?爲人須知謙謹,不可自大!”

說罷又轉向楚敖,語氣誠懇:“小將軍莫要生氣,在下盾士不善言辭,以將軍出身,若真有危急,在旁略陣便也足夠!”

“殿下所言甚是,屬下受教!”司武躬身答應,似勝男所說確是聖言真理一般,滿臉的贊同欽佩。

楚敖一聲怒喝:“夠了,當日本將軍不過一時大意,你也莫太囂張,不服便在此地再戰一場!”

“不敢,家主剛剛教訓小人豈能有違?若將軍不忿儘管動手便是,小人決不躲閃!”司武拱手一禮,轉身對勝男說道:“殿下我們這便走吧,莫誤了殿下大事纔好!”

勝男點頭,兩人便當真不再理會楚敖,轉身走了,楚敖看着兩人背影,手握刀柄確是不知該不該拔出,片刻憤憤鬆手一甩,卻還是跟着兩人走了上來。

“殿下,楚將軍跟上來了。”司武側目向後看了一眼,對勝男說道。

“嗯,氣性這麼大的人,這般也要跟着,楚老將軍對我還真是上心!”勝男並不扭頭,只苦笑着說道。

兩人不再理會楚敖,只按着當日易久的話向鎮上西頭走去,果然在邊角發現一雜貨鋪,掛着長條的招牌“晉記!”只看名字也知定不會錯。

勝男當前擡步邁入,鋪子不大,又異常冷清,除了一夥計神思不屬的靠在櫃檯後便再無他人。那夥計見着兩人也並不熱情,只懶懶開口:“兩位要點什麼?”

司武上前開口:“我們找這鋪子的掌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