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切的想要呼喚回隱藏在心靈深處的不甘寂滅的英雄氣概。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燕山五十州。
別人能做得來的事情,我爲什麼就不行呢。
假如有能力讓自己的人生掀起些許的浪花,在進入老年之後依稀還能勾起昔日英雄事蹟的回憶,誰又會甘願做一個碌碌無爲的平凡浪子呢。
在人間裡面苟延殘喘的浪費近百年光陰,活得光明磊落,對得起任何人,卻從來都對不起自己走過這平庸的一生。
“我”畏懼不前的心突然又在那聲無聲的嘶吼中堅定下來,不就是個小山包嘛,有什麼害怕的,人家珠穆朗瑪峰那麼險峻的山都爬上去了,我手裡畢竟還帶了鋒利的鐮刀,應付點豺狼虎豹還是不在話下的。
有了心底裡面神性靈魂的鼓勵後,“我”上長明山的步伐漸漸更加矯健了起來。
猶如一個悍然奔赴刑場的戰士,有了精神的信仰,便不再畏懼長明山荊棘路上的一切困難。
我心中不禁對自身凡性靈魂的成長感到十分欣慰。
“我”總不至於成爲一個扶不起的劉阿斗,此時“我”因爲沒有陰陽怪氣的凡人在身邊,“我”慷慨激昂,不可一世的心情在這一刻徹底得到釋放。
什麼妖魔鬼怪,又有何等懼怕的。
我畢竟是一個真正的神仙,我沒能將之前的那種好運延續下來是因爲我現在蒙了難,等我重見天日的那天,我一樣可以在天地間施展偉大的抱負。
爲了窮苦的富貴老爸,更爲了讓自己不白活這一回。
有雙面靈魂的人就是這麼神奇,一邊畏懼,卻又一邊砥礪前行。
兩邊的靈魂相互扶持和戰鬥着,只要一方輸得徹底,優勢的一方便會乘勝追擊,搶奪肉體的控制權,讓肉身更加趨於勝利方思想的使喚。
“我”的腎上腺素不斷的飆升着,越往上爬越興奮,一點也不因爲體能的消耗而感覺到勞累。
此時山上的風光其實還算是不錯的,即使已是臨冬的季節,茂密的茅草和刺藤依然旺盛的生長着,纏繞在山間四周。
遇到長在路邊礙眼的枝條,“我”總要拿起手上的鐮刀揮舞一下子。
長明山的山路極爲陡峭,有的地方怪石嶙峋,有的地方几乎成了絕路,雜草叢生的着實浪費了我不少開路的時間。
“我”揮刀的模樣樸實無華的沒有看頭,可“我”心裡總要把自己想象成武俠小說裡面超一流劍客拔刀的帥氣樣子。
一如西門吹雪和索大的快刀,飽含“面如霜下雪,吻如雪上霜”的快意恩仇,穿行在山林之間,忘乎所以。
偶有開闊的視野下,“我”望向山腰中四周蜿蜒的青山,山舞銀蛇的,頓時生出一種立足高山,氣吞山河的昂揚氣概,只嘆自己不能將這大好河山如蘇玉婷一般永遠的握在手心裡,想念它的時候可以隨時將它捧在手心裡欣賞。
山中清新的空氣讓“我”的心情越來越好,雖還沒取到心中所說的寶貝,此番長明觀之行也算是一次不錯的意外旅行了。
雖說“我”確實有年輕人那種用不完的激情和體力,可“我”畢竟不是真的滿級人類,越到後半程,“我”越來越感覺到身體因爲缺乏鍛鍊,長久工作而帶來不堪重負的疲勞。
之後的路上“我”走走停停,碰到可以歇腳的地方一定要坐下去休息一段時間才行。
如此耽誤下,翻過數個山坳,越過通往長明觀的登天長石階,直到中午時分“我”才隱隱看見了長明觀不很顯眼的廢棄舊址。
眼前的長明觀早已破敗不堪,殘垣上長滿了青苔,往日食客不斷的廟宇數年間就變成這副蕭條模樣,再不見當年繁華之景象。
不管怎麼說,“我”終究是來到了長明山頂,一路有驚無險,只被長刺的茅草割傷過手,再沒受到其他傷害。
讓“我”大鬆一口氣的是,這路上除了些常見的松鼠和鳥雀,並沒見到父親口裡說的大蛇和野豬之類的猛獸。
不得不說,“我”還是相當幸運的。
古時有唐僧西天取經,玄奘每走到一處,天空必定有祥雲跟隨,所謂祥雲縹緲,瑞靄氤氳,瑞氣盤旋,如此陣仗,比長安城裡的皇帝老兒都要更有排面。
可即使有這樣威風八面,見祥雲如見佛祖的金字招牌,妖怪們依然對玄奘老兄照抓不誤。
“我”擡頭仰望天空,晴天白日的萬里無雲,心想着這好運氣,連晦氣的雲都要對“我”避之不及,更不受山中大蟲的傷害了。
“我”沒做過多停留,繼續照着信上說的路向東邊方向行去。
沒走多少步,一大片灌木叢密密麻麻的擋住了“我”的去路。
沒轍,“我”只能拿起早已使得趁手的“秋水”鐮刀,對着雜草又是一頓猛砍。
真不知道是寫那封信的人腦子瓦特了還是“我”的腦子秀逗了。
將東西藏在這鳥特愛拉屎的地方,也只有“我”這種傻不拉幾的人信吧。
可到都到了,即使“我”很懷疑那封信的真假,心中害怕萬一是別人捉弄於自己,寫一個虛假的地址白耽誤“我”功夫。
抑或是山賊們想引“我”上山,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從背後嚇“我”一大跳,而後將“我”捆了,向“我”貧窮的老爸討要錢財。
這樣的想法雖然愚蠢可笑,但也不是一定就不可能發生的。
要知道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這人心浮躁,世風日下的社會,邪門歪道的人總會幹點一些缺德的事來禍害他人。
“我”一邊砍野刺的時候,一邊左右四顧,生怕旁邊真冒出什麼可怕的東西。
就在“我”疑神疑鬼的時候,周圍的聲音竟湮滅了下去,靜悄悄的氛圍壓壓迫得我氣息越發的急促起來。
“我”懶得理會這種瘮人的寂靜,只顧着手上的活,揮舞鐮刀劈砍惱人的灌木,想要趕緊劈開一條路,將信中說的神秘事物取走就下山了事。
可“我”越往前砍,心中越發的慌亂,一股不安的情緒幾乎從我心底蔓延到臉上。
“我”後背上,手上和臉上的汗毛在某一刻全部立了起來,小腿不住的顫抖,額頭上汗如雨下,心跳像中了邪一樣的咚咚如洪鐘作響。
“我”再清楚不過,這是危險降臨了。
“我”停下了手上劈砍灌木的動作,艱難的擡頭,只見灌木叢背後不遠處一條足有水桶那麼大的蛇頭一動不動的鎖定着我。
巨蛇長着一對三角眼睛,蛇信子不停的吞吞吐吐,蛇身盤了十幾圈趴在地上,還有數米蛇尾向後延伸在一棵碩大的梧桐樹邊。
“我”眼皮和腮幫子瞬間抖成了發動機的小風扇模樣,餘光掃視下,只見週四周還有大大小小的長蛇不停向我逼近着……
“我”艱難嚥了口唾沫,淚水流出眼角,要不是控制得當,怕不是尿都涌出來了……
窒息的危險環境讓“我”空白的大腦幾乎瞬間暈厥,短短的一秒內,“我”在心裡早將寫信的那人祖宗十九代問候了一百八十遍,癟犢子就算想讓死,也別讓我死的這麼慘好麼……
“我”的淚水不爭氣的滴滴向下滾落,似是向人世作最終的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