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 次戰鬥

斯科尼先生認爲,自從百年戰爭一開始盧瓦爾騎士精銳損失在泥塘的箭雨之下以來,從沒有如此多的精銳騎士聚集在一起。

當然,他是錯的。

很多人都比他清醒。這個沒見過市面的小傢伙啊。他甚至以爲蓋爾內西是一座堅固的堡壘。

就是港口的市長都比他明白軍事上這個小城是個多麼不幸的地域。它的防線太大,而沒有任何適於防守的天然屏障,如果沒有兩倍的守軍,想保護好這個城市是不可能的。

因爲這個領地壓根就不是爲了戰爭準備的。

那時幾代之前的事情了。那時候的蓋爾內西子爵做了一個決定——據說是他沒有錢財來維護他的城堡和騎士了。於是,他決定放棄掉山頂的城堡,而把精力放在港口不遠這個領地的小村莊上。國王當然對於一個外省貴族減少軍隊表示歡迎,而精英這個道路重要位置上的小村子,也是子爵家慢慢恢復起來——可惜,比較起來,守護這個交通便利的小城,還不如出去打yezhan痛快呢。

於是,老費爾南就帶領部下出城,來到彌瓦村外。

將近一百騎兵,二百名步兵,大約二百民兵。

其他人,包括常住小城的港口市長以及教區的神父,都跑到船上去了——看到彌瓦村民,聽了他們的述說,這些傢伙率先帶領將受到掠奪的市民跑路了。

只是,任何時候都有那些沒地方可跑,或者要拿性命搏富貴的主。

費爾南甚至得到了一個六人炮組的支援。這些水手把船上的小銅炮連炮架拆下來,作爲志願軍參戰。爲了國王,爲了貴族的榮耀,爲了君主政體!當然也爲了慷慨的領主以及可愛的金幣還有晶瑩的美酒。

下午二時,彌瓦村。

五百名士兵分爲三隊。中軍是騎士們。左翼是老兵,右翼民兵。炮手跟着隊伍的尾巴,守在一個小高地上面。

維爾榭這邊是三隊民兵,每對二百人上下,在搶建的工事後面等待保王黨的垂死掙扎。

彌瓦村中還有精銳的共和國正規軍壓陣。

戰鬥,就這樣,一觸即發。

盧瓦爾最引以爲豪的部隊,就是它的騎士。

儘管有過百年戰爭中被凱爾特弓手屠殺的黑暗時刻,儘管有對條頓騎士不那麼輝煌的戰績,儘管某個被強國割來割去的國家老是吹噓他們的風神騎士……

但是,盧瓦爾騎士天下第一。

從路易四世到太陽王亨利十四,從灰暗的百年戰爭到輝煌的三十年之戰以及那失落的七年戰爭,盧瓦爾騎士們用他們的矛,他們的劍,他們的馬蹄鐵證明了——盧瓦爾的敵人,最好的宿命就是在盧瓦爾騎士的馬蹄下呻吟!

現在,將近一百名盧瓦爾騎士,在一個高大的白色駿馬帶領下,巡視着敵人的前沿。

馬蹄的聲音,就象一陣陣驚雷,那馬隊的首領,就是那提着戰錘帶來毀滅的神祗。他面無表情,冷冷的看着那些膽怯的民兵,甚至不屑去發動攻擊擊潰他們——就好像前三次他做過的那樣。

只是,帶着究竟訓練的火槍手列隊穩住陣腳的老管家認爲,這只是大少爺又走神了而已。

起碼,應該把這支見過血的隊伍拉前一點吧。肯定是費爾南又不知道想什麼去了忘記下令了。

騎士們從敵人的右翼慢慢移動到中央,最後經過左翼的前方,返回了自己的陣線。就好像是一名君主在檢閱他的部隊,雖然傳來的是火槍的怒吼而不是部下的歡呼,但是沒有任何區別。若是自己的手下齊射,或許還能傷到幾名騎士,可是這自發的零散射擊,天啊,就是站在這些沒練過的生手面前他們都能打倒天上去。這半個鐘頭的敵前散步,除了鬆鬆筋骨流點汗,真的什麼作用都沒有啊。

大少爺一定又是犯傻了。哥列莫爾想。

盧瓦爾有四支強大的兵種。騎兵,如果不是貴族,那就只有貴族的跟班、僕人或者扈從能有錢置辦裝備或者被賜予相應的裝備。所以,若果一個窮人,想要用他的勇氣改變自己的命運,那就只有走兩條路了。如果他足夠聰明,識得字,還能算術,那麼,去當炮兵吧。如果沒有那樣彎彎繞的腦子,只有效忠國王的心,那麼,還可以去當火槍手,沒準還能加入御林軍呢。

只是維爾榭目前指揮的三隻民兵隊伍,中間那隊不去說,兩翼的指揮官都走上了歧途。

他們大約是看了俠義小說磐石大帝傳的緣故,竟然學起高地僱傭軍,排長槍陣……

而且兩個指揮官還是兩個派別的。右翼的指揮官是左刺派,要求列陣之後向左刺殺,別的不要去想;而左翼的,您也可以想象,自然是右刺派的,要求兵士們向右刺殺……

所以,當費爾南德斯在他們陣前經過的時候,他們只能看着,然後期待少的可憐的幾桿火槍能在天父保佑下幹掉這個壞蛋。

同樣指揮着槍陣但是是四十名正宗高地僱傭軍的哥列莫爾覺得敵人在兩翼擺下槍陣的原因不是因爲這也是盧瓦爾四大兵種,而是因爲……他們的火槍都被繳獲了,在前幾次擊退這些可憐民兵的時候,雖然費爾南大人寬宏大量沒有驅動部下斬盡殺絕,可是也沒有大方到把被遺棄的槍支送回原來主人那裡的地步。他只是藉此完全裝備了他的火槍兵,並且用淘汰貨武裝了今天的志願者,使之半火器化而已。

蓋爾內西本來就是一個商業城市,在先王那次赦令之後象全國一樣幾乎就沒有火槍留存了,只是不像有的工業礦業城市慢慢又恢復了民間火槍數量,這裡是壓根就沒多少人需要那東西,也沒有多少人制造——所以,憑藉貿易當中的存貨哥列莫爾就能建立一支相對強大的火器部隊,而老費爾南也能帶着這支隊伍三次打敗前來進攻的共和派民兵,並且把他們徹底從火器時代進化到鐵器時代。

只是鐵器時代的部隊還會分裂成左刺派和右刺派……這就不是子爵大人和他的管家能夠預料到的了。

帶着騎兵表現一番之後,子爵有些累了。

輪到管家表現了。

他指揮着訓練有素的火槍手,在高地僱傭兵身後進行了高度複雜的隊列轉換:向後轉,齊步走。然後帶着長矛手們撤退了。

第一次戰鬥,就這樣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