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大戲開幕！韓文死諫！
死諫！
這兩個字一出，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正所謂“文死諫、武死戰”，文臣死諫，事情很大。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而且他可是戶部尚書韓文，正二品的朝堂重臣！
一時間，小皇帝有些慌了。
他做了一年多的皇帝，哪裡見過這種場面啊！
以往大家雖然說不上和睦相處，但總歸算是相安無事。
反正死諫的對象又不是自己！
韓文最後這番話，徹底給劉瑾、張永等八虎閹人判了死刑！
天象異動，天降災禍，那就是上天在示警！
因爲這韓文說的都是事實，劉瑾等太監就是天天帶着小皇帝這麼玩的，朝野上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接下來這句話，就是文臣縉紳的拿手好戲了。
韓文這話說的就很是巧妙了，大家都知道小皇帝之所以會變成這樣，不是小皇帝的錯，而是那八虎閹人的錯！
小皇帝哪怕再年幼，他也是大明皇帝啊，怎麼可能有錯呢！
所以小皇帝沒錯，錯全都在這八虎閹人身上！
而儒家講究一個“天人感應”、“君權神授”，皇帝乃是天子，承載着赫赫天命！
湯昊這邊正樂呵呢，結果看到小皇帝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頓時就無語了。
東漢十常侍，東漢末年漢靈帝寵信的十個常侍太監，橫徵暴斂，賣官鬻爵，他們的父兄子弟遍佈天下，橫行鄉里，禍害百姓，無官敢管，最後釀成了“十常侍之亂”，外戚與宦官同歸於盡，董卓進京權傾朝野，各路諸侯並起，大漢王朝名存實亡！
唐甘露之變，李唐文宗不甘爲宦官控制，與朝臣策劃誅殺宦官，以期奪回皇帝喪失的權力，以觀露爲名，將宦官頭目仇士良騙至禁衛軍的後院欲斬殺，被仇士良發覺，雙方激烈戰鬥，權閹仇士良取得了最後勝利，此後宦官秉政，“天下事皆決於北司，宰相行文書而已”，宦官“迫脅天子，下視宰相，陵暴朝士如草芥”，李唐王朝氣數已盡！
他本就不喜歡聽這些“之乎者也”，不然也不會僅僅只是上了一段經筵日講，就將這玩意兒給停了，實在是太折磨人了。
上天爲什麼降下災禍示警？
因爲有人在蠱惑天子，有人在動搖大明江山社稷！
不是旁人，正是劉瑾、張永、谷大用這些八虎閹人！
“高皇帝（太祖朱元璋）艱難百戰，取有四海。列聖繼承，以至陛下。先帝臨崩顧命之語，陛下所聞也。奈何姑息羣小，置之左右，以累聖德？”
最多不過是羣臣偶爾上奏進言勸諫，小皇帝不聽就是了，也犯不上到了這種朝堂大員死諫的地步！
湯昊倒是神情振奮，整個人都激動了起來。
大明王朝以孝禮治天下，不管是太祖高皇帝，還是先帝爺，那都是小皇帝應當學習的榜樣，現在更是成了文臣縉紳搬出來鎮壓小皇帝的大佛！
不得不承認，這一招極其好用！
湯昊明顯地觀察到，小皇帝是真的心生愧疚，甚至眼裡還隱隱有淚水打轉。
“太監馬永成、谷大用、張永、羅祥、魏彬、丘聚、劉瑾、高鳳等造作巧僞，淫蕩上心，擊球走馬，放鷹逐犬，俳優雜劇，錯陳於前……”
“實在不行就擺爛！”
小皇帝去年剛剛即位，就開始天災不斷了，反正主打就是一個老天爺看他朱厚照很是不爽，沒事兒給大家表演一個天降災禍。
文臣縉紳在內閣老首輔劉健和吏部尚書馬文升的統領下，主持朝政處理軍國大事，他朱厚照這個小皇帝就跟着八虎肆意瞎玩，大家各有各的生活，互不干涉打擾。
這句話言辭就更加激烈了，等同於是指着小皇帝的鼻子在罵，你看看你朱厚照現在都成什麼樣子了，哪裡還有半分的帝王威嚴與氣度，像個酒色財氣掏空了身子骨的紈絝廢物！
朱厚照聞言眼中惶恐更甚，同時也有些惱怒。
我滴個乖乖，這可是死諫啊！
可他畢竟還只是個孩子，羣臣環伺之下，小皇帝別說發作展現一下帝王威嚴了，他甚至都不敢去看那戶部尚書韓文的眼睛！
湯昊見狀忍不住嘆了口氣。 到底還是年幼啊，想要小皇帝支棱起來，任重而道遠！
“遂使天道失序，地氣靡寧。雷異星變，桃李秋華。考厥占候，鹹非吉徵。此輩細人，惟知蠱惑君上以便己私，而不思赫赫天命。皇皇帝業，在陛下一身……”
但是，你要是跟他提他父皇，提先帝爺，朱厚照那是真的能聽進去，並且還會開始反思自己。
這邊君臣正交流呢，那邊韓文已經開始念奏章了。
大場面大製作！
聽到這話，朱厚照臉都快綠了。
張永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但他張了張嘴巴，卻是說不出話來。
尤其是弘治皇帝末年，因爲遭到了打擊，整個人頹廢失意一病不起，最後臨終之前拉着朱厚照耳提面命，說的那些話小皇帝至今都還記得。
天殺的莽夫！
這可是朕的大明朝！
韓文言辭慷慨激昂，小皇帝聽得滿臉羞愧。
“不要慌！”
你要是跟他扯什麼聖賢之言那些大道理，朱厚照會當場噴你一臉口水。
“至導萬乘與外人交易，狎暱媟褻，無復禮體。日遊不足，夜以繼之，勞耗精神，虧損志德……”
畢竟他父皇弘治皇帝就他這麼一個兒子，自幼就極其寵愛，父子關係那是出了名的好。
“不聽不看不批印，直接停擺！”
因爲他將八虎閹人比作是那“漢之十常侍、唐甘露之變那仇士良”，個個都是出了名的禍國權閹！
先奠定基調，將八虎閹人挨個點名，有一個算一個，誰都別想跑！
又歷數這八虎閹人的罪過，蠱惑聖聽曲意媚上，誘惑小皇帝不務正業，專門幹一些放鷹逐犬的惡行暴行，丟盡老朱家的皇室臉面！
他到底是大明皇帝，現在被臣子這麼指着鼻子罵，說不惱怒那是不可能的。
說實話，老天爺確實不給面子。
這句話一出，小皇帝就算不羞愧也要裝出羞愧。
事實上，朱厚照此刻是真的羞愧萬分，默默地低下了頭。
太祖高皇帝打天下何其艱難，先帝爺臨終前的諄諄告誡，伱朱厚照也是聽見了的，那爲何還要親佞遠賢，姑息養奸？
眼見小皇帝面露愧色，韓文當即加大了火力！
“竊觀前古閹宦誤國，爲禍尤烈，漢十常侍、唐甘露之變，其明驗也。今劉瑾、馬永成等罪惡既著，若縱不治，將來益無忌憚，必患在社稷。伏望陛下奮幹剛，割私愛，上告兩宮，下諭百僚，明正典刑，以迴天地之變，泄神人之憤，潛削禍亂之階，永保靈長之業！”
示警什麼？
皇帝德行有虧啊！
湯昊瞟了一眼小皇帝，只見這傢伙氣得臉都綠了。
內容很是震撼，言辭極其激烈，引經據典，用心良苦。
“有兩手準備！”
說擺爛就擺爛，大明王朝要是徹底爛了，朕下去了怎麼面對列祖列宗？
宦官閹人的亂國危害，自古以來皆有之！
文臣縉紳現在攻訐八虎閹人，想要的理由先例簡直太多了，隨手一抓就是一大把！
而且個個都是臭名昭著的那種！
八虎閹人，這一次，估計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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