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皇帝的話,得反着聽!

第131章 皇帝的話,得反着聽!

“朕殺了彘墡,導致天下諸王疑朕!”

朱祁鈺捏着奏報,喃喃自語:“認爲朕不顧念親情,猶如當年的建文!”

“剛剛登基,便對親叔叔下手!”

“朕何嘗不是,爲了皇位,烹了親叔叔。”

“他們背地裡估計都在罵朕,刻薄寡恩,不配爲帝!”

“要不是太宗、先帝,連番削藩,藩王手中的兵權越來越少,恐怕他們早就起兵靖難了!”

“如今朕詔天下藩王入京,自然不願意聽朕的話嘍!”

“不聽話啊……”

朱祁鈺目光愈發陰鷙:“你們不入京,朕就逼你們入京!”

“有膽量就造反,朕等着!”

“朕可不是先帝,先帝只是還爲漢王建了逍遙城,過了很久才烤死他!”

“更不是太上皇,太上皇生來軟弱,全身污點,猶如從糞坑裡爬出來一般。”

“朕誰也不是!”

“落到朕手裡,朕烤死你們滿門!”

“伱們和孔氏一樣,享受百年先祖遺澤,也到了你們發光發熱的時候了!”

“這天下,是朕的,不是你們的,朕尚且不能享受享樂,爾等有何資格呢?”

朱祁鈺喃喃自語。

勤政殿的太監們恨不得把自己耳朵戳聾,皇爺暴露真實心思的話,他們聽了就是死罪!

“朕詔你們入京,你們以爲,是要殺光你們了?”

“以爲朕沒有兒子,就能爲所欲爲了?”

“江山都不要了,是嗎?”

“朕在你們的心裡,是魔頭嗎?”

“既然知道害怕,爲何還處處和朕作對呢?”

“真是矛盾啊。”

“倒是鄭王懂事,摸清了朕的脾氣。”

朱祁鈺冷笑。

皇族,哪有真傻的。

鄭王之所以頂着暴戾的惡名,是因爲當年仁宗皇帝突然崩逝,宣宗皇帝卻在南京,便由鄭王朱瞻埈和襄王朱瞻墡監國,等待宣宗皇帝回京繼位。

彘墡是宣宗皇帝親兄弟,是張太皇太后親兒子,鄭王的母親和張太皇太后不睦。

後來,宣宗皇帝親征,他又和彘墡監國。

因爲兩度監國,又是次子,難免容易讓人多想。

鄭王深諳自保之道,回到封地,便時常鞭笞百姓至死,惡名連連,宣宗、漠北王都訓斥過他,甚至改封地,還派了御史周瑛管教他。

鄭王才消停下來,他也順利熬死了張太皇太后,得以全身而退。

如今,皇帝詔天下諸王入京,他敢爲天下先,第一個入京,可見這份睿智。

仁宗的子嗣,只剩下他一個了。

聰明人,不外如是。

“鄭王入京,便入住宗人府吧,不必大費周章,也不必叫外人知道。”朱祁鈺想試試鄭王的忠心。

朱祁鈺服了湯藥,開始批閱奏章。

最近奏章實在太多了,他只看貼黃,都要看到半夜,整個軍機處、司禮監,都忙到不行。

軍機處把翰林院所有翰林招進來了。

本來京中進士要多少有多少,但皇帝能折騰啊,都派去天下各地了,連舉人都沒多少了。

不得不從南京詔進士、舉人入京。

乾脆,朱祁鈺讓國子監,舉薦幾個佼佼者入軍機處。

第一個舉薦的就是李東陽。

陳詢是懂皇帝心思的,知道皇帝看重李東陽。

問題李東陽才十歲啊,如何處置朝政?

朱祁鈺拒絕了,讓國子監舉薦歲數大的監生,讓他們入軍機處,做些搬送奏章、查找奏章的苦活。

貼黃,可不是他們能做的,每一個負責貼黃的進士,都是朱祁鈺精心挑選過的,其他人,只是負責打下手。

軍機處忙,司禮監更忙。

司禮監被反覆清理後,所剩人員不足原有三成,卻要負擔全部奏章的批紅工作,忙到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

朱祁鈺只能讓侍講學士,去內書堂教導太監。

填補司禮監人才。

“今年雖有科舉,可再開一恩科,廣收人才。”朱祁鈺下定決心,太缺人才了。

“皇爺,董公公求見。”趁着朱祁鈺休息的間隙,馮孝小聲稟報。

“這茶不錯,誰泡的?”朱祁鈺放下茶碗。

“回皇爺,是奴婢泡的茶。”林鈺跪在地上。

朱祁鈺點點頭:“再給朕泡一壺,讓董賜進來。”

林鈺應了一聲,便沒了聲音。

經歷了人情冷暖之後,她人變得十分沉默,不再像以前那般,羨慕嫉妒恨都寫在臉上,喜怒形於色。

董賜挑開簾子,進來跪在地上行禮。

“皇家商行做的不錯,再接再厲。”

朱祁鈺讓他起來:“朕宣你來,有兩件事交代你,其一,是想把紡織廠,開到河套去;其二,是要趕製一批棉衣,給邊軍穿。”

“奴婢不敢受皇爺誇讚,此皆是皇爺庇護之功!”

董賜恭恭敬敬的磕頭:“皇爺,這河套恐怕不適合開紡織廠。”

“怎麼說?”

董賜道:“請您聽奴婢慢慢說。”

“這紡織有南松江,北潞安,衣天下的說法。”

“而這棉紡織,更有楚中的江花,山東的北花,餘姚的浙花富有美名,民間都喜歡買這邊的品牌貨。”

“奴婢這紡織廠,剛開辦的時候,根本沒辦法紡織。”

“奴婢請了些南方的織工,她們說北方天氣乾燥,棉線易折。”

“幸好有手巧的織工,想出個法子,挖地窖,利用地窖中的溼氣,進行棉紡織,纔有了今天的工廠。”

“奴婢雖然沒去河套,但也知道河套氣候惡劣,怕是很難進行紡織的。”

“皇爺,您可能並不清楚,絲紡、棉紡,皆不是普通百姓人家能負擔得起的!”

“就說京中百姓,一年到頭也就換一套衣服,這還是家境不錯的,若是窮困些的,可能幾年都不換衣服。”

“河套窮困,如何買得起昂貴的棉織品?”

董賜實話實說。

西北窮困,是朝野共識。

新收復的河套,恐怕比西北還要窮困一些。

“你說的對!”

“河套窮困啊,確實買不起好衣服。”

朱祁鈺喃喃自語:“總不能朕給他們花錢買吧?天下人不患寡而患不均,給河套人買了,其他省份的人,發不發錢?”

“都是漢人,怎能厚此薄彼呢?”

“對了,毛紡織如何?河套半耕半牧,盛產羊毛,完全可以發展毛紡嘛!”

朱祁鈺靈光一現,毛衣呀,又保暖價格又低廉。

還能讓河套百姓營收。

若行得通,遼東、西北,毗鄰草原之地,都可以發展毛紡織啊!

董賜滿臉懵:“皇爺說的是毛氈嗎?”

“用羊毛編織的衣服。”朱祁鈺比劃。

羊毛還能製成衣服?

董賜搖了搖頭:“皇爺,這個奴婢聞所未聞,奴婢這就回去問織工,說不定織工就知道呢。”

朱祁鈺也不會織毛衣啊。

“羊毛紡線,聽說過沒有?”

董賜搖搖頭。

朱祁鈺火大:“叫個懂織工的,進宮!”

“求皇爺恕罪!”董賜嚇得連連磕頭。

“起來吧,去宣幾個織工入宮,朕跟她們說。”

朱祁鈺想着,在河套地區發展毛紡,以毛紡控制草原上的羊羣,吸引內地商人放眼草原,進而實控草原。

很快,四個織工進入勤政殿,禮節很不標準。

路上太監教了她們很多遍,進了勤政殿就忘記了。

朱祁鈺懶得計較:“你們都是成熟織工,朕問你們,可有辦法,用羊毛紡線?”

“回、回皇爺的話,奴婢小時候,家裡窮,俺娘用羊毛給俺做了身衣服,一點都不保暖,還扎得慌……”

一個織工小心翼翼道,稱呼完全錯亂。

“能否紡線?”朱祁鈺又問一遍。

她點了點頭:“能。”

“你母親是如何製衣的?”朱祁鈺又問。

“跟編筐似的,編成布袋子,然後就披在身上,就是衣服了。”

她傻乎乎地回答:“皇爺,毛線易斷,又不能裁剪,編什麼形狀,就是什麼形狀,不能動彈,亂動的話就壞了。”

能紡成線就好。

“你們也都用過毛織品嗎?”朱祁鈺問其他三個織工。

都點了點頭,說了一堆毛織品的缺點。

和棉織品比起來,毛織品就是渣渣。

“確實缺點多多。”

朱祁鈺和顏悅色道:“那你說說,你娘給你編織的毛衣,保暖嗎?”

“啊?”

那織工張了張嘴,仔細想一下,竟點點頭:“那年冬天特別冷,奴婢卻一點都沒感到冷,俺哥俺姐都羨慕俺哩。”

“你叫什麼名字?”朱祁鈺問她。

“回皇爺的話,俺叫三娘,俺姓孫。”這織工嘴快。

真是嘴在前面飛,腦子在後面飛。

馮孝、董賜拼命給她使眼色,要自稱奴婢,你可倒好,動不動稱俺,在皇爺面前,你敢稱俺?活膩味了!

但朱祁鈺並不惱怒,反而笑盈盈道:“看看,保暖,這不就是好處嘛。”

“你們知道,在北方,天氣比京城更冷。”

“他們需要更暖和的衣服。”

“所以,朕想着,若能用羊毛紡線,編織成毛衣,不說穿得多舒服,起碼不會有人被凍死了。”

“而且羊毛便宜,普通百姓能穿得起。”

“你們說,朕說的對不對?”

朱祁鈺笑着說。

她們全都點頭。

孫三娘有些哽咽:“您真是個好皇帝。”

朱祁鈺不以爲意,道:“那這樣,朕讓你們廠,在閒暇時間,把毛衣編織成功,你們可能做到?”

她們傻傻點頭,並不知道點頭意味着什麼。

朱祁鈺也看出來了,這些人都沒讀過書,也沒見過世面,說話顛三倒四,也不太懂皇帝的話。

“孫三娘,你可成親?”

“俺早就成親了,娃都有三個了!”孫三娘咧嘴傻笑。

“你男人在做什麼?”

孫三娘卻恭恭敬敬磕個頭:“都虧了皇爺天恩,招俺男人入軍,俺男人在無當軍裡,俺家也是軍戶。”

“爲國效忠,是好事啊!”

朱祁鈺笑道:“那你想不想,讓你男人,當把總?當將軍?甚至,封伯封侯呢?”

“俺想都不敢想,俺家本是宛平縣農戶,逃荒逃到京師來的,能在京師安家,已經是皇爺天恩了,哪敢再有奢求?”

這女人,看着傻乎乎的,其實有自己的小心思。

提到好處,就是天恩浩蕩了。

這是市井小民的普遍心思。

朱祁鈺笑道:“只要你們,能把毛衣給朕編織出來,推廣下去,朕不止給你們賞賜,還直接升你們男人的官兒!讓你們孩子考科舉,以後做官兒!好不好?”

一個官兒,就讓四個織工沸騰了。

“董賜,傳令下去,所有皇家商行的織工,能編織出毛衣來,朕就封她男人的官!”

朱祁鈺道:“這編織毛衣,不用機器,用的是織針,這麼長的鐵針,用胳膊夾着用,手工織針才能編織出來柔軟禦寒的毛衣。”

“皇爺,奴婢一定編織出毛衣來!”董賜看出皇爺心思急切,就知道這是大功一件。

“董賜,你能做出來,朕就賜你一枚銅符!”

朱祁鈺淡淡道:“織出來的人,去河套做毛紡織廠的廠長,無論男女,都賜下銅符一枚!”

“奴婢必不負皇爺厚望。”董賜恭恭敬敬磕頭。

讓孫三娘等織工離開,留下董賜。

“董賜,如今內帑不缺錢了,紡織廠也邁入正軌。”

“朕聽你稟報,刊刻廠做得也不錯,朕解除了一批禁書,都交給你們刊刻廠刊刻。”

“再開個造紙廠,改良紙張。”

“不必做高端宣紙,做一些貧民百姓能用得起的紙。”

“朕知道,百姓家上廁所,尚須用廁籌。”

“若有便宜的紙,就能取代廁籌了。”

朱祁鈺道。

董賜卻跪在地上:“皇爺萬萬不可,珍貴的紙張,怎麼能觸碰那等腌臢事呢?哪怕紙張再便宜,也決不允許被玷污!”

他是內書堂出身,是懂學問的,他把聖賢書奉爲神明。

而紙,對讀書人來說,有如神明一般,不肯玷污。

“朕只是打個比方……”

“皇爺,比方也不行,有多少貧苦地區的人,一輩子都沒見過一張紙。”

董賜流出眼淚:“若沒有進宮,奴婢這輩子都別想看到聖賢書,不讀聖賢書,如何懂做人之禮?”

“皇爺開造紙廠,想讓貧民用得起紙。”

“奴婢心裡一萬個開心,哪怕有一天,紙張遍地可見,奴婢也決不允許有人糟踐、玷污!”

董賜拼命磕頭,十分委屈。

“是朕說錯了,成不?”

朱祁鈺忽略了這個年代,一紙難求是常態,連些富戶家的生員,學習練字,都捨不得用宣紙,用的不過是些廉價的草紙,用完還捨得扔,留下來珍藏。

“皇爺無錯,是奴婢該死,求皇爺打死奴婢!”董賜淚流不止。

“好了,不說這事了。”

朱祁鈺看到董賜的赤誠,便繼續道:

“造紙廠必須開起來,內帑花錢撐着,改良用紙。”

“朕希望,天下百姓,都用得起紙!”

朱祁鈺更希望,全民能夠學習。

“奴婢深感皇爺愛民之心,您之願景,定能達成!”董賜跪在地上。

“最近,天下商賈入京城,對皇家商行,有所衝擊吧?”朱祁鈺問他。

“皇爺,若是本本分分做生意,皇家商行誰也不怕;若是他們不本分,有皇爺撐腰,奴婢讓他們後悔入京。”

董賜很有信心。

朱祁鈺對董賜很滿意,叮囑幾句,便讓他出去了。

一步一步來,不要着急。

奏章又處置到深夜。

朱祁鈺有些疲憊,讓談氏過來,給他按.魔,紓解身上疲勞。

朱祁鈺閉着眼睛,身體舒服些了。

“談氏,你父親想去山東,你作何想法?”朱祁鈺問。

談允賢臉色一變:“陛下,婦寺不得干政……”

“是你親生父親,說說無妨。”朱祁鈺笑道。

“回稟陛下,若是妾父是以朝中官員的名義去山東,臣妾並無異議;若是妾父,以外戚之名去,臣妾擔心……”

談允賢不敢說透,其實不希望父親以外戚身份招搖過市的。

她確實只是選侍,但皇帝后宮裡只有兩個人,她又是皇帝最近納的,朝野上下,都知道,談氏很得皇帝寵愛。

談綱家門,早就被踏破了門檻。

一切,都在朱祁鈺的掌控之中,談綱和誰見了面,說了什麼,他都知道。

談綱此人,本事沒多大,倒是會趁機巴結啊,聽說他經常和胡一寧談詩作畫,以前又是李賢的座上賓,如今和耿九疇勾勾搭搭。

都是朝堂重臣,倒是會巴結啊。

“朕已經允了,你父想做出一番功業,朕總不能連個機會都不給他吧。”

朱祁鈺不動聲色:“他離開京中,想讓你兄長談一麟入軍機處,你怎麼看?”

談允賢的手軟了一下,心臟嘭嘭直跳。

朱祁鈺睜開眼睛。

“臣妾失神,請陛下恕罪!”談允賢磕頭。

“無妨,繼續。”

朱祁鈺閉上眼睛,很享受:“說說,你怎麼看的?”

“臣妾以爲不可。”

談允賢斟酌措辭:“臣妾乃婦人,不懂朝政,但也知道。”

“入軍機處的人,皆是朝中俊才,乃是陛下您一手提拔進來的。”

“從來沒有主動請求進入的先例,妾父如此大膽,請陛下治他不敬之罪!”

說完,小心翼翼地按着,生怕惹得皇帝惱怒。

“哈哈,動不動就治罪。”

“朕對同宗兄弟不好,對駙馬親戚刻薄,如今對外戚也是橫檔豎攔,以利益視之,民間都罵朕刻薄寡恩呢。”

朱祁鈺嘆了口氣:“朕這罵名啊,怕是要揹負着,進入史書裡了,後世人看到朕,一定會罵朕是暴君。”

“朕想着,便從了他吧,畢竟是你的親生父親,談一麟也是你親哥哥,你在宮中用心伺候朕,朕甚是滿意。”

“不妨就破一次規矩,允了他吧。”

噗通!

談允賢嚇得跪在地上,拼命磕頭:“求求陛下不能破例,絕對不能破例啊!”

“臣妾孃家何德何能?竟讓天子破例?”

“而且,臣妾位分不過選侍,連貴妃的父親,都被流放,臣妾父親兄弟,能在朝中效力,已經是天恩浩蕩了!”

“怎麼還敢逼求天子破例?”

“臣妾,懇請陛下,流放談一麟,不許他回朝!”

談允賢拼命磕頭。

皇帝的話,你得反着聽!

他說要破例,就說明他心裡有怒,只是礙於談允賢,沒直接說出來罷了!

倘若談允賢應了,今晚就會被打發進入冷宮。

她的家人,都會被流放去河套、或者遼東!

他不需要一個不懂規矩的女人。

即便這個女人醫術驚人,也不許觸碰他的底線。

談允賢在宮中日子不長,卻漸漸摸清了皇帝的脾氣。

他賞的,你纔可以要,他不給,誰也不許搶。

他對有功的百官尚且如此。

何況無甚功勞的外戚呢!

談綱區區三甲進士,借了女兒的風頭,平步青雲,有什麼資格和于謙、和範廣、和胡濙等功臣相提並論?

連朝中的李賢、林聰,都相距甚遠。

朱祁鈺怎麼可能因爲他一個人,就壞了規矩呢!

軍機處還值不值錢了?

“起來,一家人說話,你哪來這麼大的規矩?”

朱祁鈺睜開眼皮子:“朕這不是問問你嘛,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流放流放,你怎麼比朕還暴戾?”

“接着按。”

“談綱也是有才的,談一麟朕也見過,是個讀書種子,提前擢用了,也無甚關係。”

朱祁鈺和顏悅色。

但談允賢卻哭了出來:“規矩就是規矩,如何可隨意破了?”

“談一麟有本事,就自己掙個進士出來!何必蠅營狗苟,讓臣妾難做!”

“陛下對臣妾寵愛非常,已經是天恩浩蕩了!”

“又重用妾父、妾伯父,談家因此而成爲京中顯貴,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陛下,臣妾就是生氣,談一麟不爭氣。”

她演技不到家。

朱祁鈺看穿了,不過,人非草木,誰能不在意自己的親人呢?

他嘴角翹起:“好了,別哭了,你父親談綱、伯父談經,都是人才,既然你希望你兄長談一麟,以本事顯貴,那麼朕給他個機會。”

“去河套吧,河套正值缺人,去河套的舉人,尚能多參加一次恩科。”

“雖說他連舉人都不是,但也可以考取了舉人之後,參加下一次恩科。”

“這樣一來,你對你父親也有了交代。”

朱祁鈺笑着看向她。

談允賢臉色一白!

這就是,求官的下場!

被一腳踢出京中,去河套吃苦去了!

河套還在打仗啊,又沒有家族庇佑,空有出身,卻沒有功名傍身,到了河套,豈不處處受制?

這就是皇帝的答案。

朕不給你的,誰也別想要。

當朕的外戚,得吃別人不能吃的苦,否則,別浪費糧食了,上路吧。

“臣妾謝陛下天恩!”談允賢趕緊謝恩。

但她那一瞬間的臉白,朱祁鈺看在眼裡。

朱祁鈺正色道:“談氏,朕這不是給他罪受,是磨礪他。”

“你應該知道,朕守住河套之決心,朕讓人在賀蘭山,建正一道道觀,建隆善寺,又拆分出西孔,就爲了徹底控制河套。”

“所以安全不必擔心。”

“那裡,是一張白紙,朕來做這畫家,而去河套的人,就是畫手,隨着朕的心意作畫。”

“他們能得到最好的歷練,迅速成材。”

“又能開恩科,多一次科舉機會。”

“這些人從河套回來,就會成爲朝中的中流砥柱,成爲朕的肱骨重臣。”

“所以,朕不是折騰他,是給他機會,明白嗎?”

談允賢跪在地上,恢復了神采:“臣妾謝陛下關愛之心。”

“等咱們有了孩子,朕也把他送去邊關歷練,逆境才能出人才啊,朕是偏愛談一麟,希望他能成爲,你在宮外的支柱。”

朱祁鈺安撫她,拉着她起來。

“臣妾謝陛下。”

朱祁鈺拉她起來:“等他們離京之前,朕讓他們入宮,你們見一面,過些日子,讓你母親入宮,陪伴你一天。”

“臣妾謝恩。”

“私底下,沒必要總謝恩、謝恩的,你跟朕是一家人。”朱祁鈺笑着說。

談允賢輕輕點頭,嗯了一聲。

又聊了一會,便讓她回宮了。

待她走出勤政殿,朱祁鈺眸中森寒:“馮孝,明日讓太醫入宮診脈,談氏開的藥,讓太醫看一看。”

噗通!

馮孝嚇得跪在地上。

皇爺的心裡,誰也不信啊!

皇帝擔心談允賢因爲談一麟之事,暗恨皇帝,所以讓太醫盯着。

“到了河套,讓原傑好好磨礪談一麟一番,讓他成材。”朱祁鈺對談綱索官十分不滿。

你女兒不過區區選侍,就真當自己是外戚了?

若成了皇后,你豈不要上天?

杭昱是這樣,唐興也是這樣,不想進士出身的談綱還是這樣!

這人吶,在權力面前,都不如一條狗。

馮孝大氣兒都不敢喘一下。

“伺候朕安枕吧。”

不知何時,伺候皇帝安枕的太監,增加到了十六個人。

以前皇帝輕裝簡行,現在排場極大,跟隨的人數巨多。

不是皇帝追求排場。

而是,他不信任任何人。

人多眼睛多,纔不是一條心的,才能被皇帝完全掌控。

翌日,早朝路上,馮孝稟報,山東官員被押解到京了。

走進奉天殿。

“山東又傳來好消息啊!”

“於太保犁清山東官場,斬斷山東上下千絲萬縷的聯繫!”

“如今正在剿匪。”

“用不了多久,山東就一片朗朗乾坤。”

“於太保也能北進,移鎮遼東了。”

朱祁鈺聲音激昂:“範廣也有好消息,之前驅趕走的牧民,範廣又給招了回來。”

“西番也願意留在河套上繁齒。”

“處處都是好消息啊!”

百官叩拜,歌功頌德。

“來人,把裴綸押上來。”朱祁鈺話鋒一轉。

很快,身穿官袍,卻散發着腐臭氣息的裴綸,蓬頭垢面的踏入奉天殿。

裴綸跪在地上,彷彿失去了魂魄。

王越看到他,整個人都在顫抖,他想親手報仇!

“裴綸,朕尤然記得,你不畏權貴,敢於直言的樣子。”

朱祁鈺眼神玩味:“卻沒想到,你一直都在騙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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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臣從未騙過陛下!”裴綸滿臉悲涼。

他都不明白,爲什麼就被于謙給一鍋端了。

山東上下官吏,官員和吏員,都被押解入京。

“照你這麼說,在山東做得不錯嘍?”朱祁鈺問他。

“老臣無愧於心。”裴綸磕頭。

“好一個無愧於心啊!”

朱祁鈺站起來:“你無愧的是狼子野心!”

“朕問你,枯水期,山東爲何會大澇?”

“朕再問你,張鵬是怎麼死的?王越是怎麼殘疾的?”

“你告訴朕!”

裴綸嘴角囁嚅:“是非曲直,俱在人心,老臣向來無愧於天地,無愧於陛下……”

“夠了!”

朱祁鈺陡然爆喝:“朕問你,張鵬是怎麼死的?回答!”

“老臣不知道!”裴綸咬死了,就是不知道。

“那山東爲何會大澇?”

“此乃天災人禍也,非人之罪!”裴綸狡辯道。

“那用不用朕下罪己詔啊?”朱祁鈺目光灼灼。

裴綸磕頭:“老臣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反正什麼事都跟你無關,對嗎?”

朱祁鈺笑了:“什麼事,能一推乾淨,都跟你無關,你是天底下最清白的官員,對嗎?”

“來人,把裴弘提上來。”

裴綸臉色一變,裴弘是他兒子,是舉人出身,如今正在國子監學習,準備參加今年的秋闈。

“陛下,此事無關家人……”

“你倒是天真,做了錯事,還無關家人?想得美!”

朱祁鈺冷哼:“你不是不承認嗎?朕讓你親手凌遲你的長子!”

“若你還不招,你還有次子,三兒子!”

“都殺光了,還你們監利裴氏滿族!”

“今天朕就陪你在這裡殺!”

“殺到你說真話爲止!”

朱祁鈺直接耍無賴。

裴綸拼命搖頭:“陛下,屈打成招,這是屈打成招啊!”

“你不也是這樣逼王越的嗎?”

朱祁鈺怪笑:“別解釋了,朕沒工夫聽你廢話!賜刀給他,讓他殺!”

裴弘被綁着帶上了大殿,放在裴綸腳下。

裴綸看着兒子,又看了看地上的刀。

他下不去手啊。

“陛下乃明君,如何能屈打成招呢?”裴綸嚎啕大哭。

他恨不得直接哭死過去。

“裴綸捨不得凌遲自己的兒子,來,把裴弘的繩子解開,讓他凌遲他爹。”

朱祁鈺目光閃爍。

沒錯,朕就是報復!

你不是心心念念太上皇嗎?你不是數次上書罵朕嗎?

好,這就是你的下場!

“陛下,晚生冤枉啊!”裴弘哭得更厲害。

“聒噪!”

朱祁鈺點名:“程信,你來動手。”

程信臉色一白,您還是不肯放過我啊!

“聾了?還用朕再說一遍嗎?”朱祁鈺眸光森寒。

程信顫顫巍巍地撿起了刀。

他不會殺人啊。

可裴綸本就是罪人,殺了他,能洗清自己,也不錯。

裴綸見程信撿起了刀,立刻驚呼道:“臣招了!招了!”

程信眼睛一擰。

我剛想借你的狗命洗清我自己,你就招了?

專門和本官作對是不是?

程信一刀劈在他後背上,使勁一拉,鮮血一片。

他又把刀刃橫放,又狠狠一拉,在裴綸刀背上,劃出一個十字。

“啊啊啊!”

奉天殿裡傳來裴綸的慘叫聲。

朱祁鈺就喜歡看狗咬狗,尤其是漠北王的走狗們,互相撕咬。

“老臣招了,別、別……啊!”裴綸慘叫。

反正皇帝不喊停。

程信就不會停手,來回劃,本就破爛的官袍,被劃得滿身都是傷口,鮮血淋漓。

他兒子裴弘看傻了。

這是天下讀書人心心念唸的奉天殿,竟是這樣的?

簡直是刑場啊!

關鍵,受刑的是他親爹啊,作爲布政使大人的兒子,嚎啕大哭,被嚇壞了,連求饒都不會了。

“好了。”

朱祁鈺擺了擺手,讓程信退下。

程信跪在地上,雙手捧着帶血的刀刃,還給侍衛。

“裴綸,說吧。”

“是、是孔承貞,是孔承貞!”

裴綸什麼都不敢隱瞞了,刀劍加身,才知道痛苦。

他也想扛啊,問題是程信把他全身劃破了,也不死啊。

本來他身體不好,以爲折騰這一趟,也就死了,死在奉天殿上,皇帝心裡再噁心,也得給他個身後名。

奈何啊,就是不死。

“孔承貞勾結陳循,纔有的山東大澇!”

裴綸說出來了。

現在都不求活命了,能死個痛快,就知足了。

“孔承貞?派人去抓!”

朱祁鈺問:“就一個陳循嗎?在朝堂上,還有誰和山東有勾連?”

裴綸搖頭說沒有了。

還不老實?

朱祁鈺喚了一聲:“程信。”

“微臣在!”

程信從侍衛手中接過刀,狠狠拉在裴弘的身上,擔心把裴綸弄死,乾脆禍害裴綸的兒子。

裴綸嚎啕大哭,大家都是太上皇的人,相煎何太急啊!

“有李賢!”

裴綸不敢隱瞞了。

果然,李賢要不是孔家的保護.傘,不然爲何將女兒嫁給孔弘緒呢?

“派人去遼東,抽李賢三十鞭子!”

朱祁鈺沒直接要了李賢的性命,這讓李玠鬆了口氣。

李賢還有利用價值,等沒了的時候,就凌遲了吧。

“還有誰?”朱祁鈺又問。

“真沒了!就算有,老臣也不知道,孔家知道!您去問孔家!”裴綸豁出去了。

朱祁鈺也不能殺孔家的人啊。

都是聖人子孫,他敢動嗎?

“你倒是會推諉啊,知道朕不敢動孔家,就拿孔家當擋箭牌啊!”

“哎呀!”

“被你預料中了,朕不敢動孔家啊!”

“朕這朱家,是要飯的出身,孔家祖先是聖人啊,朕哪敢對孔家動手啊。”

朱祁鈺長嘆口氣:“再說說其他人,不要提孔家了!朕怕孔家!不敢招惹!”

“求陛下息怒!”百官叩拜在地上。

都知道,皇帝要怒了。

這怒火難道真要對着孔家去嗎?

“啊!”裴弘一聲慘叫,打破了奉天殿的詭異氣氛。

程信爲了給皇帝出氣,割了裴弘一刀。

跟我有什麼關係啊!

裴弘大呼冤枉。

卻沒發現,朱祁鈺看他的眼神愈發冰冷:“朕命你去做山東布政使,你卻和孔家同流合污,怎麼?孔家是山東的土皇帝,你裴綸要當山東的真皇帝嗎?”

“老臣絕對不敢啊!”

裴綸哭個沒完:“老臣去山東,也想做出一點政績來啊,老臣自小讀聖賢書,父親親自教導,老臣也想構建聖賢書裡的大同世界啊!”

“奈何啊!老臣去了山東,除了同流合污,還能做什麼啊?”

“陛下,老臣不是爲自己辯解,而是山東尾大不掉,不聽老臣的呀!”

“其他各省,有致仕的高官,有士紳,也就這樣了。”

“但山東不一樣啊,有孔家,有流匪,那些士紳和孔家抱團,老臣也想改革,可誰聽老臣的啊!”

裴綸嚎啕大哭:“求求陛下,還山東一個朗朗乾坤吧!”

這是個聰明人!

知道自己必死無疑,爲了給子孫留一條活路,順着皇帝的話頭說,讓皇帝痛快。

皇帝不是說了,不敢動孔家嘛。

這回,他把罪名,送到皇帝面前。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孔家犯法,難道就能逃脫法律制裁?

朱祁鈺嘴角翹起,不愧是老官僚,秒懂朕的意思。

“你說說,山東有哪些士紳,和孔家抱團?”朱祁鈺寒聲問。

朝堂一怔。

轉瞬明白了,皇帝的目標不是孔家,而是山東士紳啊!

孔家遷居已成定局,去了遼東,就等於攥在皇帝手心裡,想怎麼處置都行,只要不公開,暗戳戳的死幾個人,沒人會查的。

皇帝的真正目標是山東的士紳。

可是。

天下士紳,不過是朝堂的韭菜,雖然近幾年割不動了,但清洗掉一省的士紳,無非是換了一批士紳。

替換而已,解決不了問題的。

這道理天下人都懂。

皇帝的更深用意是什麼呢?

在生死麪前的裴綸,卻立刻懂了!

重建山東,缺什麼?

缺錢缺糧!

不傾家蕩產,給皇帝錢糧的,就是壞士紳,該殺!

“陛下,老臣這裡有一份名單,請陛下按圖索驥,按名單殺即可,沒有一家是清白的,老臣這裡都有確鑿的證據!”

裴綸獻上一本奏章。

由馮孝呈上來,朱祁鈺展開就樂了。

裴綸真是聰明人啊。

難怪他一直鼓吹太上皇,因爲他早就看透了,朕坐不穩這江山,終究會回到太上皇的手上。

爲了保命,裴綸言之鑿鑿送上的證據。

其實是一本空奏章!

想寫誰的名字,就往上填,至於證據,廠衛抓人,需要證據嗎?

“都起來吧。”

朱祁鈺面色緩和:“諸卿,裴綸說的,你們都聽到了吧?”

“山東爛成這副樣子,難道朕還不整治嗎?”

“再不整治,這山東就不是朕的山東了!”

“裴綸,身爲布政使,卻與山東士紳同流合污,搞爛山東官場,罪不容誅,但念及其獻表有功,勒令其致仕,其監利裴氏,移民山東,無詔不得離開。”

裴弘瞪圓了眼睛,父親究竟用什麼辦法,息了皇帝的殺意?

不止他詫異。

朝堂上下的百官都驚到了,皇帝向來殺人不手軟,爲何偏偏饒恕了裴綸?

當初,皇帝非殺裴綸不可,原因大家都知道。

裴綸數次上書陛下,請陛下還位漠北王,然後經常在家裡寫詩罵皇帝。

這樣的人,早就被皇帝厭惡至極。

甚至,他還參與了暗害皇帝最寵愛的年輕人,王越。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就活了呢?

原因,就在他上的那本奏章上!

上面究竟是什麼靈丹妙藥啊?

能治皇帝的鐵石心腸?

胡濙卻有點明白了,能讓皇帝滿意的,必然是一本空奏章,任由皇帝隨便寫名字的奏章。

這個裴綸,高明啊。

不過,依着皇帝對王越的寵愛,一定是把裴綸的狗命,留給王越殺呢。

今天晚上,裴家就會傳出,裴綸愧對天下,無顏活下去,自殺的消息。

裴綸保住了家人性命。

皇帝得了寬厚的美名。

王越又親手報了仇。

這個裴綸,真是厲害啊。

胡濙發覺,自己真的有些老了,跟不上年輕人思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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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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