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危機（中）
“嗡——”像蒼蠅般，金森右兵衛身邊的倭寇一鬨而散。誰也沒膽子留在原地，成爲下一輪投槍的靶子。
擋在祖承訓面前的阻礙，迅速變得單薄。前鋒營將士見狀，雖然不知道被幹掉的倭寇將領姓甚名誰，士氣卻又陡然提高了一大截。大家夥兒咆哮着揮舞兵器，向敵軍發起了新一輪反攻。轉眼間，就將倭寇的陣列撕開了一條缺口。
“殺——”李彤帶領身後的選鋒營騎兵，從外向內，衝向缺口處。手中大鐵劍揮舞如飛，每次必拍一名倭寇倒地。
跟在他身後的弟兄們從鴨綠江一直打到碧蹄館，早就知道倭寇是什麼斤兩。也紛紛使出看家本領，用鐵鐗、狼牙棒、鋼鞭朝倭寇頭上招呼。打得後者連連後退，叫苦不迭。
“擋住他們，擋住他們——”眼睜睜地看着李彤所率領的騎兵，馬上就要跟祖承訓所率領的步兵匯聚在一處，小早川氏的家臣裡見忠政大急，紅着眼揮舞倭刀，逼迫麾下的武士用身體去填補缺口。
在他的嚴厲逼迫下，十幾名武士的足輕，結伴從側面衝向了李彤。準備憑藉人數優勢，阻擋對方的腳步。然而，還沒等他們靠近李彤的坐騎，千總李盛已經加速迎上，手中長槍一擺一掃，如同巨蟒般，將衝在最前方的武士砸翻在地，大口大口地吐血。
倭寇臨時組成的小陣從中央處一分爲二，武士和足輕們失去配合，各自爲戰。因爲戰馬速度放緩的緣故，李盛沒有直接衝過，而是舞動長槍，繼續追着另外一名武士猛砸。臨近三名足輕看到機會，一擁而上，揮刀直奔他的兩條大腿。
“砰！”李彤毫不猶豫揮動大鐵劍，替李盛解決了來自左側的威脅。張重生手持鐵矛，將另外兩名足輕齊齊攔下，不准他們再向李盛靠近半步。得到支援的李盛，將槍纓舞成了一團牡丹。晃得對手兩眼發花，脖頸處空門大露。
迅速將槍桿前推，牡丹花的“花蕊”化作一道閃電，刺入武士的梗嗓。還沒等他尋找好下一個目標，李彤已經從他身邊越過，手中大鐵劍再度發出巨響，將一名武士的頭盔連同頭盔下的腦袋直接拍了個稀爛。
“殺倭寇！”跟過來的大明勇士揮舞兵器，將剩餘幾名武士和足輕淹沒。從頭到尾，沒給他們任何還手之機。周圍原本就心懷忐忑的其餘倭寇，見到自家同夥兒連個“泡兒”都沒冒起來，就全都變成了肉泥。愈發嚇得脊背發涼，一個個叫喊得甭提多大聲，卻誰都不肯繼續上前阻擋騎兵的去路。
“殺倭寇！”祖承訓揮舞着半截長槍，將面前的缺口不斷擴大。他麾下的弟兄們蜂擁而出，與急衝過來的選鋒營騎兵，迅速匯聚在了一處。沒時間跟祖承訓寒暄，李彤衝着對方點了下頭，緊跟着，就策馬衝向了下一面倭寇的認旗。
“擋住他，擋住他，快快地攔住他！”認旗下，小早川氏的家臣裡見忠政欲哭無淚，一邊快速將身體往手下人身後藏，一邊啞着嗓子命令武士和足輕去跟李彤拼命。
然而，親眼看到李彤用大號鐵劍，像派黃瓜般將攔路者挨個拍得稀爛，衆武士和足輕誰還有膽子主動上前找死？紛紛尖叫着左躲右閃，反倒令裡見忠政的身影，暴露得愈發清晰。
耳聽來自身後的馬蹄聲越來越近，裡見忠政徹底絕望。咬着牙轉過身體，舉刀擺出一個迎戰的姿勢。“在下小早川氏家臣…”
李彤已經能聽得懂幾句日語，卻不屑與對方通報名姓。見此人居然敢正面阻擋戰馬，不由得將胳膊上的力氣提高到了最大。手中鐵劍在馬頭前颳起一陣寒風，“噹啷”一聲，將倭刀砸成了數段。緊跟着，又藉着慣性繼續下落，將裡見忠政的身體拍矮了半截！
周圍的倭寇四散奔逃，誰也沒勇氣去搶奪裡見忠政的屍體，更鼓不起勇氣替此人報仇。所有對明軍右翼的威脅，迅速消失。祖承訓衝着李彤的背影抱了一下拳，彎腰從地上撿了一把倭刀在手，帶領麾下弟兄迅速向主陣靠攏。
選鋒營的騎兵們，也放棄了追殺周圍的殘寇。策馬跟在李彤身後，去解決大軍後陣的威脅。因爲山坡越來越陡峭，他們胯下坐騎的速度不斷減慢。但憑藉戰馬的高度與彼此之間的默契配合，依舊可以穩穩佔據上風。
“砰！”遠處忽然傳來一聲槍響，緊跟着，有股熱風貼着李彤的頭盔邊緣急掠而過。“被鳥銃瞄上了！”心中警訊陡起，他將身體迅速向另外一側下墜，單腿同時緊緊勾住了馬鞍。
“砰砰，砰砰，砰砰…”又是數聲鳥銃轟響，更多的鉛彈貼着他的大腿掠過，在他身後濺起兩團紅霧。
跟在他身後的兩名親兵不幸中彈，慘叫着栽下了坐騎。其餘的弟兄以爲主帥也已經蒙難，頓時全都紅了眼睛。策動坐騎迎着鳥銃射擊方向衝了過去，將沿途倭寇殺了個血流成河。
“沒事兒，我沒事兒！”李彤將身體貼在戰馬身側，衝着李盛和張重生二人示意。隨即，任由坐騎帶着自己，跟在了前衝的隊伍之後。四十餘步外，偷襲“得手”的小早川秀包，見選鋒營的騎兵不顧一切向自己衝來，非但不閃不避，反倒帶着最後幾名家臣獰笑着上前迎戰。
“投矛準備！”因爲戰馬的速度已經與人徒步不相上下，李彤光用耳朵，就能從容地判斷出偷襲者的動向。確定後者沒有逃走，而是選擇了迎戰，他果斷向大夥下達了命令！
“啊——”弟兄們習慣性地選擇了服從，隨即，扭過頭，一個個喜出望外。衝大夥兒眨了下眼睛，李彤猛地從戰馬身側起身，順勢將最後一根投矛，高高地舉過了頭頂。
“呀——”被二十步外忽然重新出現的李彤，嚇了一大跳。小早川秀包本能地橫着跳出了半丈遠。這個動作，在關鍵時刻救了他的命。李彤擲出的投矛落在了他原先站立處，濺起一串火星。緊跟着，二十多杆投矛也相繼飛致，將躲避不及的兩名家臣，紮成了血淋淋的肉串兒！
“殺倭寇！”一擊得手，李彤立刻跳下坐騎，雙手揮舞着大鐵劍，徒步衝向幾名真正努力裝填彈藥的鐵炮足輕，一劍一個，將他們全都送回了老家。
“殺倭寇！”知道此刻戰馬的速度，已經不如徒步，李盛、張重生等人，也紛紛跳下坐騎，撲向距離自己最近的鐵炮足輕，趕在後者完成裝填之前，將他們挨個放翻。
“殺倭寇！”張維善帶領另外兩百多名弟兄，從戰場左翼衝致。與李彤聯手，向小早川秀包發起進攻。
跟在小早川秀包身邊的所有家臣，都傷亡殆盡。他本人沒有膽子繼續硬扛，在親信的簇擁下，果斷脫離戰場。
明軍主陣的後方，也被重新打通。李如鬆指揮着縮小了七成的三才陣，再度緩緩後退。正前方，劉繼業身邊的鳥銃手，也越聚越多。大夥輪番展開齊射，逼迫倭寇與三才陣保持距離，同時也輪番追隨主陣的腳步，緩緩退向山頂。
“明！”山頂上，繡着太陽和月亮的大明旗幟，依舊迎風飛舞，火焰般，燒痛小早川隆景和宇喜多秀家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