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微微點頭。
總算完成了。
要不然還真對不起他花這麼大代價的宣傳。
就這短短的幾天時間，莫說江南，全國都知道上真觀了好麼。
所以有時候，世俗一點的宣傳方式，效果是非常好的。
就看你能不能拉下這個臉皮。
陳陽是無所謂。
人總不能一輩子都端着，那多累啊。
世俗一點，接地氣一點，親近羣衆，這纔是正確路線。
他靜靜的坐着，等待新的任務。
這個任務的獎勵，提前給了。
他現在只能期待下一個任務。
“任務：萬家香火。”
“萬家香火？”陳陽帶着疑惑，查看詳情。
如果只是字面意思的話，任務未免太簡單了點。
一萬家香火，以他現在的名氣，大概也就是發一條微博之後，等待幾個小時的難度吧。
“詳情：萬家生道，超佛躍儒，實現道門大一統。範圍：江南。”
看見這一行字，陳陽嘆了一聲。
他就知道，任務不會像看上去那麼簡單容易。
萬家生道，超佛躍儒……
這特麼的，是要讓江南道門，成爲江南第一大教派啊。
這談何容易？
別說江南了，就是單獨把陵山拎出來，就有雞鳴寺，棲霞古寺，靈谷寺……
放眼整個江南，再加上金山寺，大明寺，寒山寺這些從古至今都名聲不低的明寺，是陳陽繞不過去的屏障。
別看現在上真觀香火鼎盛，可整個江南，有幾家道觀，能做到上真觀這種地步？
也就是茅山了。
就算是同爲江南三大道觀的玄妙觀和靈威觀，也難以達到這種高度。
人家佛門，隨隨便便都能拎出來一個，而且都是特別能打的。
道門呢？
一個能打的都沒有啊。
陳陽忽然感到這條路任重而道遠。
振興道門，真心不易。
他默默的取出信封，自動忽略了這個新任務。
真不是他不想努力，而是努力也很難看見希望啊。
就好像很多年輕人，剛從大學畢業，懷揣熱血，幻想自己以後一定能賺大錢，贏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
然而今年之後你再看他。
那時候，他大概會希望趕緊來個富婆拯救他。
什麼六十歲，兩百斤，都無所謂的。
只要能實現財富自由，尊嚴完全可以送到你的腳下供你踐踏啊。
陳陽現在的想法，雖然沒這麼極端，但也差不離了。
實在是現實令他不得不低頭妥協。
“茅山關？”
信上內容很簡短，就是請他去一趟茅山關。
當然，去不去是陳陽的事情。
“茅山關出事了？”
“已經到了這種危及的程度？”
陳陽立刻抓起手機。
“喂，雲霄師叔，茅山關什麼情況？”
“什麼什麼情況？”
“你們給我送的信，讓我去茅山關……”
“哦，你有時間就過去，沒時間就算了，那裡沒什麼事。”
雲霄語氣正常，眼珠子卻在晃動，好在隔着手機，陳陽看不見。
要不然一眼就能看出他的不正常。
掛了電話，陳陽想了想，找到月林。
“我去一趟茅山關。”
“你不是不去嗎？”
“臨時決定的，還是去一趟，我擔心老陳他們碰見麻煩。”
說完，陳陽直接就下山去了。
一直走到藏書鎮，都還能看見排隊要上山的人羣。
真夠誇張的。
這也難怪任務能在短短几天時間就達成。
這人氣簡直旺的不行。
關鍵是，還能直接轉化爲香火。
這幾天光是每天到手的香火錢，都是一個天文數字。
而且看這情況，至少還能持續個一段時間。
短時間內，陳陽都不需要爲錢去煩惱了。
下午兩點，他來到乾元觀。
明北出面接待的他。
“明一師叔呢？”
“他有事去忙了。”明北問：“你今天就去茅山關？”
“嗯。”
“早去早回。”
“只是過去轉一圈？”
他怎麼覺得，自己過去，好像純粹就是走個過場呢？
明北目光有點複雜，好像有什麼話不能對他說。
遲疑了好半晌，說道：“知道爲什麼讓你去茅山關嗎？”
“爲什麼？”
“有人懷疑你是靈脩。”
“我？”陳陽驚訝，旋即驚喜。
臉上，不禁流露出了難掩的喜色。
那個詞叫什麼來着？
生而不凡！
想必說的就是我了。
陳陽嘴角勾起一絲笑容，問道：“是誰這麼有眼光？”
明北道：“楚清歌。”
“大師姐啊？”陳陽哦了一聲：“不得不說，大師姐的眼光，向來是有幾分獨到之處的。”
“？？？”明北一臉問號。
確定他的表情，是開心，而不是驚慌。
於是問道：“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
陳陽昂頭挺胸道：“我當然知道。”
“代表我天賦異稟，代表我生而不凡，代表我……”
明北打斷道：“代表你很危險。”
“嗯？”
“靈脩可不是什麼好身份，如果你真是靈脩，我問你，你願意待在茅山關，一輩子待在哪裡，一輩子不出來嗎？”
這句話，讓滿臉喜色的陳陽，一下子怔在了原地。
靈脩這一重身份，與之相對應的，是責任。
他眉頭皺着，像解不開的繩索。
“不用回答我，你自己心裡有答案就好。”
“記住，這不是什麼好身份。今天去茅山關，沒什麼事情就出來，別在那裡待得太久。”
“你今天進去的原因，只有我們幾個人知道，誰都不會對外說，你自己也別對外說，知道嗎？”
“嗯。”陳陽點點頭，明白明北的意思。
他想到了什麼，問道：“除了我，還有別人嗎？”
“有。”明北道：“但我不能告訴你是誰。”
“明白。”陳陽道：“那我先去了。”
“小心點。”
陳陽離開乾元觀，向着茅山深處走去。
南崖還是把茅山關的大門破開了，但關內的靈物依舊能鎮壓的住那些大妖。
偶爾有幾隻妖跑出來，影響並不是很大。
他們其實可以請一些大宗師過來，把大門再給關上。
但這不是長遠之計。
如果這一次能尋到茅山關的轉世靈脩，以後關內若是爆發亂事，可以減少很多不必要的傷亡。
但就如明北剛剛詢問陳陽的話。
如果陳陽是靈脩，當茅山關動盪，需要他的時候，他願意挺身而出嗎？
陳陽當然願意。
但是，要他一輩子都待在裡面不出來，他則是猶豫了。
他還沒有偉大到那種地步。
走在茅山裡，陳陽突然有點害怕去茅山關。
萬一，他真的是茅山關的靈物轉世……
怎麼辦？
去那裡，是不是就會覺醒前世的記憶？
兩世記憶相碰撞，那還是自己嗎？
那時候的自己，是顧全大局，犧牲自由，留在關內？
還是隨心所欲，不管他人，只顧自己？
胡思亂想間，陳陽沿着大概的方向，尋到了茅山關。
此時已經傍晚。
夕陽西下，映照半邊天如殘血。
陳陽站在山谷中，望着面前開了一條能供兩人並排行走縫隙的大門。
大門兩旁，少說能有百人。
軍部的，97號的，道門的。
甚至，還有不少不斷進出大門的修士。
有散修，有仙門，也有一些家族的人。
就是沒見到陳無我幾人。
估計已經進去了。
他也朝着大門走過去。
頓時有不少人看了過來。
他在江南還是挺有知名度的，道場分配時，見過他的人也不少。
此時有不少人都認出他了。
“那個道士是陳玄陽吧？”
“是他，他竟然也來了。”
“聽說他弄了點把戲，這幾天上真觀香火旺得很，一天收入能有幾十萬。”
“幾十萬？至少上百萬！人家一炷香賣兩百塊。”
“握草，真特麼黑。”
“我一直以爲開道觀就是賠本貼錢的買賣，他真是給我上了一課，只要不要臉，錢總是好賺的。”
陳陽懶得搭理這些人。
眼紅就眼紅吧，反正自己賺的錢也不會分給他們一毛錢。
他大步走進大門。
一入大門，頓時有刺眼的白光射過來。
陳陽忍不住眯起眼睛。
適應光線後，他驚訝發現，門內門外，簡直就是兩個世界。
門外明明已經是傍晚，門內卻是白晝。
與陳陽預想的完全不一樣。
高山流水，藍天白雲，有白鶴齊鳴，有百花爭豔，不遠處依稀能見一小片古色古香的建築羣……
簡直就是世外桃源一般的存在啊。
這地方，是茅山關？
鎮壓茅山大妖的地方？
可是，妖呢？
一提到妖，陳陽第一感覺，茅山關內必然是漆黑一片的陰暗調。
腳下鋪滿腐朽的屍骨，到處插着斷劍斷刀，土地龜裂，狂風席捲。
如此才符合他對茅山關的想象。
然而，誰能想到會是這麼一幅如畫卷般優美的地方？
而且，這地方的靈氣，就算比不上道場，但也比許多名川大山要濃郁多了。
要不是有一道大門阻擋，估計每天能吸引不知道多少人來這裡修行。
“我要是把這塊地給拿下來，對外出租，就算一個人一天收一千塊錢……”
陳陽摸着下巴，開啓了計算模式。
“這麼大一片地方，容納幾百萬人不成問題，我靠，這得多少錢啊！”
陳陽頓時被自己計算出來的數字驚呆了。
可惜，這地方不屬於自己。
“玄陽。”
幾個人走過來，喊了一聲。
陳陽看過去，是徐凡和樑仕文。
“好久不見。”陳陽問：“你們來這裡幹什麼？”
徐凡笑道：“過來看看，說不定運氣好能弄到點好東西。”
陳陽問：“比如呢？”
他對這地方一無所知，徐凡懂得肯定比他多。
徐凡道：“比如，以前在這裡與妖血戰的大前輩們，留下的一些法器，或是妖屍。”
都多少年了，就算能找到法器，肯定也是損壞的，基本沒用。
陳陽哦了一聲，問道：“這地方沒有妖？”
“這裡肯定沒有。”徐凡擡起手：“再遠點才能碰得見，而且一般靠近關口的妖，都一般，很多甚至就是沒開化的野獸。稍微有點腦子的妖，都不敢往這邊跑。”
陳陽道：“茅山關不是鎮壓了一些大妖嗎？你們知道在哪裡嗎？”
徐凡搖頭：“這怎麼可能是我們能知道的？除非是各個協會會長那個層次，否則沒幾個人能知道。”
“靈物呢？”
徐凡繼續搖頭：“如果誰都有資格知道，萬一有心懷不軌之人，和南崖一樣，跑來破開茅山關，進去把鎮壓那些大妖的靈物給偷襲了，造成的後果誰能承擔？”
陳陽問：“都有哪些靈物，這你總知道吧？”
徐凡道：“我聽師傅說過，但也不確定真假，因爲我師傅也是聽別人說的。”
“茅山關的靈物有十二隻，我知道的只有一顆大柳樹，一塊石頭精。”
“其他的呢？”
“不知道，師傅沒說。”徐凡問：“你要去找這些靈物？”
“不是。”陳陽道：“我先四處轉轉，你們忙吧，不用管我。”
望着轉身就走的陳陽，徐凡到了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他還想提個建議，和陳陽一起組個隊呢。
看來沒啥希望了。
陳陽沒空和他們組隊。
他自己都不知道該去哪裡。
明北也不告訴他，進來後自己應該做點什麼。
弄的他到現在都雲裡霧裡的。
“他就是陳玄陽，他果然來了。”幾個人走進來，其中一人指着遠處陳陽，低聲說道。
“別管他，先去找靈物。”旁邊的人說道。
“嗯。”男人目光陰狠，有點不甘心。
旁邊男人道：“中仙，不要忘記我們這次爲什麼過來。你和他之間的矛盾，什麼時候都能解決，但茅山關的大門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關上，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知道。”
“知道就好。”男人嗯了一聲，擡頭四處看一圈，分辨了一會兒，選定一個方向：“走這邊。”
他們走後不久，陳陽也停下來了。
漫無目的的亂走不是辦法，想要知道自己是不是靈脩，就必須得去找到那些靈物所在的地方。
於是他閉上雙眼，下一秒睜開。
眼前的世界在他眼中涇渭分明，他很快選定一個方向，擡步走去。
……
多瑪羣山，向陽縣外，一個老道士，風塵僕僕，朝這裡走來。
他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快要抵達向陽縣時，他站定不走。
然後取出手機，打開攝像模式，錄了一段視頻。
接着，將視頻發佈網絡。
然後繼續向着向陽縣走去。
“你說我偷了多瑪羣山的龍屍，那我就偷了吧。”
老道士是南崖，他笑了笑，此時已經站在向陽縣之外。
一陣風悠悠颳了來，道袍迎風起，他沿着縣城，一路向着多瑪羣山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