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我顫顫巍巍指着密閉空間的怪物戰戰兢兢地問:“我說常教授你千萬別告訴我這裡面的怪物就是西門?”

意料之中常迎春點了點頭, 徹底地讓最後一點期待都幻化成泡影了。這一刻我忽然想起那個驕傲不遜的西門先生提到他哥哥時緬懷傷感的表情,他以爲他哥哥死了,卻不知道他哥哥現在正生不如死, 也許有時候死纔是對親人朋友最好的交代。

“他怎麼會變成這樣?”南希顯然也有些吃驚, 雖說她是生物高材生再加上這些年天南地北地沒少闖, 但一個活生生人突變成一種誰都不認識的怪物時, 震驚還是大於好奇的。“這裡應該就是密閉的真空實驗室, 那西門……難道他就是那個實驗?”

常迎春悽慘地一笑,道:“太聰明的女人男人都不喜歡的。”

南希沒理會他的諷刺,調侃道:“可是太笨的男人女人也同樣不喜歡。”

我有些糊塗了, 不解地問道:“他不知道自己是試驗品嗎?”

“當然不知道了,有誰會甘願成爲實驗下的犧牲品呢?”常迎春有些難受地說道:“其實礦廠那幫人早就選中了他, 而我的好奇卻成了這件事的催化劑, 要不是我逼他跟我一起下井, 或許他能逃過此劫也說不定,一切彷彿都是天註定的, 唯一不在他們計劃之中就是我,而我也因此葬送了十五年的光明。”

“看他的情況應該是被注射了在某種生物體內提取的幹細胞。”南希說道。

“幹細胞?醫院一般會給不治之症的患者注射幹細胞爲了減輕他們的病痛,往一個健康人身上注射不知名生物的幹細胞,他們也夠變態的。”對生物學我瞭解的僅僅是皮毛,但關於幹細胞的知識還是略微知道點的。

提到幹細胞一般都會聯想到所有醫學者都想突破的生物巔峰——長生不老。這是從秦始皇甚至更遙遠年代就開始的妄想, 兩千多年上至帝王將相下至貧民百姓, 有哪個不想仰天長嘯“我真的還想再活五百年。”相對只會煉丹尋仙山的古代現代的高科技似乎更貼切實在一點, 然而也正因爲如此, 對長生不老的希夷又開始老生常談。

現在醫學所能達到的高度就是減緩人類的衰老, 當然離長生不老還是差上一大截的。所謂的減緩衰老就是往人的體內注射新鮮的活細胞,從而替代人體內衰老或已經死亡的細胞, 這些活細胞一般都是接近於人生理狀態的生物,羊或者牛胚胎中提取的活細胞不會帶有任何細菌和病毒,而且人類可以控制它們上下三輩,這就可以避免細胞中攜帶遺傳病的基因,雖然人和人的生理是最接近的,但同時人的基因卻是很難控制的,所以一般醫學上的基因工程都是拿動植物的細胞做實驗。

活細胞不能達到長生不老的理想效果,所以很多學者就寄希望於幹細胞,可是幹細胞卻具有不定向性,也就說往人體內注射幹細胞誰也不敢保準這個人會變成什麼,如果誰能把幹細胞研究透徹了,那他的貢獻不是解決了一個醫學難題,而是成爲了整個人類的再生父母,那簡直就是耶穌重生佛祖在世。

從之前南希的一系列分析上來看,這幫人的實驗目的就是研究人類的生死衰老之謎,實驗基本原理就是給活人注射某種特殊生物的幹細胞,而實驗的最終結果就是眼前這個怪物。

常迎春道:“他的體積在不斷地增長,而且增長的速度極快,再有一個月估計這個玻璃罩就容不下他了。”

“那他靠什麼生存啊?他總不能給你一樣吃高鈣餅乾吧?他的樣子怎麼看也不想是吃素的?”我有些忌憚地往後又退了幾步,越是近距離看它越肝顫。

“腐屍,但我想他會更比較喜歡吃活人,只是他還沒吃過呢。”常教授突然指着怪物道:“他馬上就要進食了,你們確定還要繼續看下去嗎?”

我們的注意力早已被來回扭動身軀的怪物給吸引去了,根本就沒有吧常迎春的話放在心上,以至於後來我很後悔把常教授的話當成耳邊風。

怪物費勁地移動了身軀,把擋在它身後的骸骨堆砌成的骷髏山曝露在我們的視線中,我的小肝再次劇烈顫抖着,尤其骸骨上海帶着新鮮的血和刮成不規則細片的碎肉,總會讓我不由自主地進行血腥殘忍的聯想,儘管我的大腦司令部在不斷地下達着“停止幻想”的命令,但這一幕還沒在腦海中構成畫面的時候,卻已經在眼前上演了。

它用其中的一個觸角上的嘴咬住一具腐屍,然後直接拖拉到血盆大口前。被拽過的腐屍上面的皮肉已經已經血淋淋地模糊一片,分不清血和肉,那肉上帶着的一點皮被觸角上的嘴□□得千瘡百孔不成樣子。屍體被送到嘴裡的時候,它口腔中的刺扎進他的肌膚中,一點點地吞噬着,鮮血從它的口中像一條小溪流似的流淌着,那“咔嚓咔嚓”的聲音聽上去就讓人毛骨悚然,更別提親眼所見了。

屍體從頭到腳被它慢條斯理地吞入腹中,嘴上和口腔中還殘留着碎骨肉末在韌刺上掛着,隨後突然張開大嘴稀里嘩啦地一頓吐,將體內胃液消化不了的骨頭都吐了出來,骨頭上還連帶着星星肉末和它的□□,它這種進食方式還真是把噁心發揮到了極致。

我和南希實在受不了了,扭過頭一陣狂吐,最後肚子裡那點東西都吐乾淨了,只能往出嘔酸水。常教授應該是已經習慣了這種場面,所以一臉的平靜,至於小叔嘛,似乎對它的進食比較感興趣,眼睛片刻都沒離開過,我實在有些佩服他的心理承受力。

我這邊吐得都要虛脫了,常教授在那邊突然很神經地大叫了一聲,“不好,你們快看!”

我無力地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這不看還好,看了一眼我就腿軟了,心裡暗罵着還真是禍不單行。

怪物的其中幾個觸角已經趁着我們分神之際襲上玻璃上的裂縫裡,正努力地想撥開它獲得更大的活動空間,然而這對我們來說可就大大地不妙了。

“怎麼辦?”我嚥了一口口水,順臉淌着汗,惶恐地問道。

“怎麼辦?當然是趕緊離開這裡了,難不成你要留在這裡跟他做伴啊?”南希邊說着便往槍裡上子彈,然後迅速往出口的方向移動。

常教授大概也想到這個被關在這裡十五年的傢伙有一天會破繭而出吧,先是愣神了片刻,隨後馬上從出口撤退了,敢情比我們這些小的還怕死。

我們幾個連滾帶爬地從實驗室裡跑了出來,之後就是鋪着一層碎骨的暗道,雖然有些長,但那傢伙應該不會那麼快就出來吧。

我想我的嘴一定是被開光了,說什麼來什麼。怪物因爲身軀龐大從裡面出來是要費一些力氣的,但它的觸角卻是很靈活,這會兒已經在暗道的上面下面以及周圍的牆壁向我們的方向快速地遊弋而來。

南希一看情況不妙,就算我們抓住了繮繩,上面的人還沒等把我們拉上去呢,我們早就掛掉了,於是連續開了幾槍,正好打在其中一個觸角上,那個觸角立馬就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小叔也不示弱,揮起片刀向上彈跳,一刀砍斷了一根觸角,觸角上的嘴大叫了一聲,之後應聲落地。原以爲這樣就應該死翹翹了,沒想到那不到三寸長的斷了觸角突然從地上一躍而起撲到了常教授的腿上。觸角上的嘴死死地咬住了腿上的肉,然後貪婪地用韌刺往裡面一點點地駐紮。常教授疼得“嗷嗷”直叫,我們這邊正在應對其他的觸角根本就無暇分身照顧他,只能涼涼地告訴他小不忍則亂大謀了。

“你們先抓着繮繩,我殿後。”南希頭也沒回地交代着。

“不行,這種殿後的事怎麼也得老爺們來啊,你把槍給我,我來。”南希雖然巾幗不讓鬚眉,但我這個大老爺們也不能含糊啊。

“別那麼廢話了,按照我說的做,快,要不沒時間了。”南希邊說着,連續又開了幾槍,解決掉了一根觸角。

“可是……”我還是很猶豫,總覺得把一個女人丟下,上去了就算不被高個子他們打死也會被八戒給笑話死的。

“別磨蹭了,再不聽話我就先斃了你。”南希冷冷地說道。

小叔在這段時間已經用他手中的片刀解決了幾根觸角,渾身上下都是血,不知道是他的還是怪物的。從他不均勻的呼吸來看他剛纔的激烈運動已經使他的精力消耗殆盡,估計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最後在南希的脅迫下我們三個先拉住了繮繩,上面的人開始往上拉我們。我望着南希嬌俏的身影在底下孤軍奮戰着,心裡一陣苦澀。

南希的手法很是利落,往甬道的上面一陣狂掃亂轟,甬道四周照亮的骨頭都被打得稀巴爛失去了照明的作用。井底頓時漆黑一片,我不禁爲南希捏了一把冷汗。

正在這時,我感覺繮繩突然往下沉了沉,剛想大喊就被一道聲音給截住了。“是我,別叫!”

南希!我有些激動,同時也爲死裡逃生而鬆了一口氣。“原來你堅持讓我們先走就是要打碎暗道四周的會發光的骨頭對嗎?”

“嗯,這個傢伙長期生活在燈火下對黑暗還不適應,所以在黑暗中它就會由主動轉爲被動,形勢當然對我們比較有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