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沉入海底

9沉入海底

9沉入海底

在這種空間裡,時間已經成了不重要的東西,當我被關寶鈴的扭動驚醒時,時針指在清晨六點上。她在我懷裡緊貼着,閉着眼睛,但顫動的長睫毛表明她已經醒來了。

“關小姐,或許我們該努力尋找出路,不能等——”緊急閉嘴,把那個“死”字消彌在喉嚨裡。中國人不喜歡講不吉利的字眼。

海藻就在我們腳下,墨綠色,寬度超過一米,像是密密麻麻的原始森林。我們仍然在下降中,但速度變得很慢。我明白,這種下降至少要持續到接觸海底泥沙爲之。在海底暗流的作用下,運動不止的泥沙很快就會擁過來,把這個空間蓋住,然後一層一層覆蓋,直到讓它成爲海底荒丘的一部分。

我們是應該找出路自救,但這種希望看起來非常渺茫。

關寶鈴慵懶地張開雙眼,向四面看了看,又重新閉上眼,蜷縮在我懷裡。

當我迷戀於她小貓般乖巧的沉睡表情時,“大亨的女人”這五個字閃電般地從腦海裡彈射出來,令我雙臂猛的一顫。是富甲天下的大亨用金錢和柔情,把她培養成了萬衆矚目的巨星。在她生命裡,或許應該出現、也只能出現的是大亨那樣獨一無二的男人,但卻絕不是我。

我是誰?一個籍籍無名的盜墓者,一個未來不知能否成功的小人物——

我配不上她,並且絕對不可以乘人之危,在她最需要幫助與呵護的時候,做出什麼事來。一念及此,我下意識地立刻放開了手臂,她倏地再次睜開眼,長睫毛閃了閃:“怎麼了?”

我無言以答,腦子裡有些煩亂。

關寶鈴離開了我的懷抱,起身整理衣裙,嘴裡哼着一支韻律緩慢的曲子,似乎並不爲目前的困境而擔心。

“關小姐,咱們最好談一談。比如請你說一下,你是如何到這裡來的?你拜謁‘亡靈之塔’和‘通靈之井’的目的?你要收購尋福園的想法?這種狀況下,只有開誠佈公,大家或許纔有生還的機會,對不對?”

我始終相信,她絕不可能無緣無故跑去收購尋福園別墅,要知道她根本對於商業運作一竅不通。就算在目前的影壇、歌壇炙手可熱,也都是她那個精明能幹的經紀人在全權打理,她幾乎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孩子。

她在玻璃地面上輕輕滑步,輕盈地旋轉着,像是舞池裡豔壓羣芳的天后,讓我眼花繚亂。

可惜沒有音樂,否則坐在臺階上欣賞她的舞蹈,是最愜意不過的事,而且並不是人人都有榮幸看關寶鈴跳舞的,或許大亨——“又是大亨!又是大亨!”這個名字已經成了我思想的死結,一運轉到這裡,就會被迅速卡住。

“我從東京片場到北海道來,是出於對‘通靈之井’的崇拜。有個人,患了很怪異的病,聽說楓割寺兩大高僧的智慧通天徹地、震古爍今,於是順路來請教他們。結果,龜鑑川、布門履兩位大師根本不接見普通人,再加上寺裡來了一個身份神秘的植物人,頭幾次,我都是無功而返,直到有一次的黃昏,我就要離開楓割寺的時候,聽到了上天的神諭——”

www◆ Tтka n◆ c o 她停下來,雙**叉,做了個“天鵝芭蕾”的動作,大眼睛忽閃着,表情嚴肅地加重語氣重複着:“上天的神諭!”

我笑了笑:“很好,請繼續說,上天告訴你什麼?”

在神話傳說中,很多人都得到過上天的啓示,而我有過在埃及沙漠裡聽到土裂汗大神的召喚的經歷,那雖然不是來自上天的,卻也是某種類似於“上天的啓示”的東西。

“那種巨大而空洞的聲音告訴我,參拜‘亡靈之塔’,然後便可以在‘通靈之井’裡得到未來的提示。”

她轉了個圈,裙襬飄飛起來,像一隻了無牽掛的蝴蝶。

我忍不住苦笑:“關小姐,看起來你似乎一點都不爲目前的困境擔心啊?不如暫時停下來,多保存保存體力爲好。”雖然還沒感到飢餓,但我們總會有感到餓的時候,這裡上上下下乾淨得像是剛剛洗刷完畢,肯定找不到任何食物。

她驚訝地望着我:“困境?有你在,什麼問題不都迎刃而解了?”

我聳聳肩膀,不明白她爲什麼如此相信我的能力。

她滑向我身邊,做了一連串眼花繚亂的旋轉動作,伸手捉住了我的胳膊:“你,埃及無敵勇士,智慧天下無雙,對不對?我看過你的自傳,並且很希望在二零零六年的片約裡增添一部盜墓電影,就用你自傳裡的題材,好不好?”

經過一夜的熟睡之後,關寶鈴變得精神異常飽滿,跟從前的愁腸百結、沉鬱滿臉絕不相同,說話也明顯地多了起來。

“我雖然不知道目前是在哪裡,但只要跟你在一起,一定會化險爲夷、高枕無憂,不是嗎?”她專注地盯着我的眼睛,讓我不好意思搖頭否認。

我是“盜墓之王”楊天的弟弟,但卻沒有鐵娜她們吹噓的那樣無所不能,很多事得一步一步踏踏實實地做,而不是單靠動動筆、動動嘴就能完成的。

腳下被無邊無際的海藻充斥着,某種不知名的帶着磷光的蝦被我們驚動,慌慌張張地四處逃竄着。

“對,我們一定能離開這裡,而且我很希望把埃及金字塔那段經歷搬上銀幕,現在請告訴我,‘通靈之井’告訴過你什麼?”

尋福園的“九頭鳥掙命”的兇險格局人所共知,我希望得到的,不僅僅是關寶鈴收購別墅的原因,也包括渡邊城那邊的收購目的。更重要的,以大哥楊天對於五行八卦這一門學科的精深造詣,怎麼會堂而皇之地建一座“敗局已定”的房子出來?

“一箭穿心局”針對的主要目的不是尋福園,但只要有“亡靈之塔”這支沖天長箭存在,隨時都會在流年、風水轉換牽引下,改變射獵的方向,誰也不能保證尋福園不會被它損害。這種佈局,不發則已,一發便是滅門慘劇,人神俱亡,所以才被稱爲“穿心局”,是風水格局學說上的十大凶局之一。

之所以手術刀會覺得尋福園別墅裡埋藏着某種秘密,或許正是基於大哥這樣明顯的失誤,因爲在大哥的一生中,做任何決定都是高瞻遠矚、聰明無誤的。

“水面上出現的是一段文字,只要把尋福園別墅拆除,那麼鎮壓住‘亡靈之塔’靈脈的障礙便全部去除。接下來,我可以帶那位患病的朋友過來,藉助楓割寺的靈氣,破除他身體裡被種下的任何詛咒。”

她的敘述輕描淡寫,而“水面文字”這一節另外稍微有些困惑:“那些文字,是波浪翻滾形成的對不對?你有沒有別的感覺,比如想跳下去將這些文字撈上來之類的?”

我曾在水面上看到過被分成兩半的星星,並且差點跳入水裡。

“不,沒有,我爲什麼要跳進去?我又不喜歡游泳。”她搖頭否認。

我無奈地嘆氣:“好吧,你是怎麼到這裡來的?據王江南說,你只不過想進來參拜最後一次,可是在沒有任何人目睹的情況下,就突然神秘地消失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以王江南的愚鈍,面臨突發事件,根本毫無應變能力,最糟糕的是竟然提前通知了大亨,可謂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關寶鈴略顯困惑地回答:“我不太清楚,那天我離開王江南的車子之後,心情很不好。我討厭他,但幸好有他陪着,纔不至於灰溜溜地離開別墅。我走到塔裡,祈禱上天能讓我朋友的病迅速痊癒,突然之間,眼前彷彿出現了幻覺,塔外面汪洋一片,緊接着就來到了這裡……”

這種回答,與我的想像基本吻合,只有在“神之潮汐”出現的時候,纔可能發生神奇的“穿越”事件。我進入這裡,也是因爲這陣神秘的潮汐。

我站起身,活動活動手腳,準備一層一層仔細搜尋,看看還能發現什麼。

樓梯與石壁的結構,表面看上去,跟“亡靈之塔”相近,都是粗糙的白色石塊。每一層的塔門都被神秘的海水封閉着,但是又一滴水也不會涌進來,我們猶如處身於海洋中的一個巨大氣泡裡,只要氣泡不破裂,海水永遠沒辦法淹到我們。

頂層的屋頂與底層的地板都是極厚的玻璃,目測大概有二十釐米開外,可謂堅固之極。

“是什麼人建造了這個奇怪的東西?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海底神墓’?”我繞着樓梯上上下下了十幾次,大腦一點都不閒着。如果這就是傳說中的“海底神墓”,那可真是名不副實了。所謂“墓”必定要有人的屍體殘骸,但現在這裡一塵不染,像是個隨時打掃的展覽館,跟“墓”牽扯不上絲毫關係。

最後一次,我回到最下層,關寶鈴精神很好,一直都在哼着曲子,彎腰尋找着海藻間的不同生物,幾乎每隔幾分鐘都會大聲歡呼,無論是爲了一隻蝦還是一隻蟹或者是某些彎曲羞怯的沙蟲。

隨着沙蟲的出現越來越頻繁,我知道這個空間很快就會墜落到海底沙牀上。

“我們死了,這個空間叫做‘墓’就有點名副其實了!”我苦笑着自我解嘲。

“怎麼?還沒找到出口嗎?”關寶鈴滿不在乎地擡頭望着我,或許在她心裡,我比超人更勇猛無敵、神通廣大,隨時可以突破空間,讓我們倆回到地球人間。

“我想從那裡游出去看看,或許能有辦法——”我指向塔門。徒手潛泳這門功課我曾努力學過,並且成績優良,但在如此深的海底進行卻從未嘗試過。

關寶鈴突然變色:“不!不行,你不能游出去,有個人就是從那裡出去的,結果再沒回來!”

我愣了愣,心臟猛然狂跳起來,大聲吼叫:“你說什麼?另外一個人?是誰?”

這麼重要的事,她此前竟然一直隱瞞,簡直太沒有道理了。我衝到她面前,氣急敗壞地抓住她的手腕:“告訴我,是誰?是不是一個美國女孩子?是不是?”

那是我的第一直覺,因爲我覺得這個空間裡似乎有某種特殊的氣味是屬於瑞茜卡的。

關寶鈴驚慌地連連點頭:“是是,她的名字叫瑞茜卡,是《探索》雜誌的記者。她比我先到這裡,我們談了很久,而且談得很投機。她游出去是希望能找到路回楓割寺去,結果一出去就再沒回來。”

我用力搖着她的手臂,直到她疼得眼睛裡充滿了晶瑩的淚水。

“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爲什麼?”其實,瑞茜卡的存在與否,對我根本不重要。我只是在氣惱關寶鈴沒有向我說明所有的情況,怕她心裡有不肯告訴我的秘密。

“我忘記了……我很累,自己真的忘記了,再說,這件事跟我們所處的困境沒什麼必然的聯繫。她沒法跟你相比,你肯定有辦法讓我們離開這裡,對不對?”

關寶鈴一直在流淚,我又一次被她的眼淚擊倒了,無條件地原諒了她。

“大亨的女人!我眼前的,只是大亨的女人。她有權利保持自己的一切隱私,包括大亨的病在內……也許,離開這個空間,我們很快就會彼此分開,誰跟誰都沒有關係!”我凝視着她腮上的淚珠,突然有強吻她的衝動,因爲我覺得那些淚珠每一顆都比價值千金的珍珠更寶貴。

“不要哭,沒事了,真的沒事了……”我柔聲勸她,恨自己大聲吵嚷嚇到了她。

我望着漆黑的塔門,想像着那個來自美國的女記者如今不知浮屍何處了。沒有氧氣設備的情況下,在水中存活不可能超過一分鐘。現在已經過了整夜時間,就算是神仙都不一定能救得了她。

腳下似乎震動了一次,地板上清晰顯現出海底銀白色的細沙來。我們已經到底了,沒有計量儀表,無法估計具體深度,但從各種莫名其妙的深海小生物身上,能夠想像出外面是一片從未有人類踏足的原始海底。

關寶鈴擦掉了眼淚,繼續說下去:“我跟她談得很投機,她說自己曾是洛杉磯大**盟的游泳冠軍,所以纔會冒險游出去。我的確是忘記告訴你了——自從你出現,我突然覺得心裡無比鎮定安穩,什麼都不再擔心……”

無論怎麼說,瑞茜卡已經成爲過去式,不管她以前做過什麼,此時都不重要了。唯一另我感到困惑的——傳說中“亡靈之塔”是“海底神墓”的入口,但我們卻莫名其妙進入了這樣一個空間,這到底算不算是“海底神墓”呢?我至少要證明這個問題,絕不能老老實實地困守在這裡。

我要出去,步瑞茜卡的後塵,但我對自己的潛泳技術有信心,既不想做太平洋上的浮屍,也不要做深海魚類的餌料,而是順利出去,安全回來,畢竟這裡還有個需要我照顧的關寶鈴。

關寶鈴可憐兮兮地站在我面前,睫毛上垂着晶瑩的眼淚。

我實在忍不住她的誘惑,不自覺地張開雙臂,把她摟在懷裡。“大亨的女人!大亨的女人!”心底裡有個酸溜溜的聲音一直不停地耿耿於懷地叫着,彷彿要竭盡全力地把我們分開,但我的手臂不斷髮力,越來越緊地擁着她。

關寶鈴的手臂箍住我的腰,臉貼在我胸膛上,頭髮上的香氣填滿了我的鼻孔。

這個緊緊的擁抱持續了至少有十分鐘之久,我的手臂用力過度,都變得麻木了。

“我很冷,抱着我,別放手……”關寶鈴帶着傷感的鼻音震動着我的胸膛,讓我的勇氣一次次空前高漲。

“別擔心,我們一定會重返地面,我要做的事,一定能成功!”我在她耳邊莊重地發誓。

“我知道,我相信,你是真正的勇士……”

真希望就這樣擁抱一輩子,我越來越確信關寶鈴纔是我今生最中意的女孩子。如果這次能夠生還,我會追她,把她從大亨身邊搶過來,做我的女朋友。

從來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裡,抱着自己喜歡的女孩子,並且未來是如此渺茫。想想看,我們正孤單地沉在無限深度的海底沙牀上,沒有任何通訊工具,沒有人知道我們的下落,所以也就不可能得到有效的救援。

在茫茫的太平洋底,就算是一艘波音飛機或者萬噸巨輪的殘骸,搜尋起來都萬分困難,更不要說是這樣一幢莫名其妙的建築物。我無法想像這個空間的外表是什麼樣的,或許看起來會像某種古代建築的煙囪遺址吧?

當我抱着關寶鈴時,時間似乎過得特別快,我甚至開始不相信腕錶上顯示的訊息:“四個小時過去了?可我覺得我們只不過是坐了一會兒——不行,我必須得嘗試着想想辦法,不能坐以待斃!”

我輕輕推開關寶鈴,讓自己被愛情衝昏的頭腦冷靜下來:“我要游出去看一看,至少弄清楚這東西的外壁,或許、或許有辦法升到海面上去……”這些話無異於天方夜譚,但我一直相信,就算《天方夜譚》上的神話故事是人類編造出來的,最起碼也會有開始編造的雛形,不至於是憑空捏造的。

人創造了神話,想必在這些神話出現之前,地球上存在着一羣像“神”一樣的種族存在,纔會有了神話的編纂基礎。

關寶鈴不再阻攔,並且她的眼神裡流露出的信任感讓我一陣陣感動。她是完全有別於蘇倫、鐵娜、蕭可冷、藤迦的,柔弱但睿智,那麼深刻地相信我,彷彿我們的緣分早就註定了一千年,而不是短短几天的認識、倏忽幾個小時的相知擁抱。

“我相信你,咱們一定能回去。”她伸出右手的小指,勾住我的左手小指。

她的脣那麼蒼白,我不敢再次看她的眼睛,怕自己控制不住慾望的誘惑。江湖中人,最最秉持“君子不欺暗室”的古訓,如果這時候我對關寶鈴做些什麼,就算她不反抗,將來我也會永遠鄙夷自己。

“等我回來——”我走近塔門,深吸了一口氣,驟然跨了出去。

我們的確是在海底沙牀上,到處都有星星點點的深海磷光生物在閃閃發光,視線所及,不可計數的巨大海藻像是茂密的原始森林矗立着。當它們隨海底暗流搖曳時,又像是恐怖的海底女巫的骯髒頭髮搖盪着,帶着恐怖的震撼力量。

我只有一分鐘的潛泳時間,還得隨時注意不能捲入海底暗流裡,所以一踏入水裡,身子便儘量靠在塔身上。經過十幾秒鐘的摸索,我的心情逐漸放鬆下來,至少這個空間的外壁仍舊是寶塔的樣子,彷彿是“亡靈之塔”的某一截斷裂在水中了。

“那麼,我只不過是從塔頂飛奔而下的時候,進入了隱蔽於地下的塔身,然後隨着神秘的力量斷裂,墜入海底?楓割寺下面直通大海嗎?難道一直以來流傳的‘亡靈之塔是用來鎮海眼’的傳說是真的,而我們此時就是在海眼裡?”

儲存在肺部的空氣已經耗費到極限,我迅速摸到塔門,躍了進去。

這是第一次成功的試驗,雖然全身都被海水浸透了,但我的心情卻稍微放鬆了一些。我們仍舊在人類建築裡,而不是一個不知來處的神秘空間。

關寶鈴撲過來,不顧我滿身溼淋淋的,用力保住我,又一次紅了眼圈。

這個古怪的空間,成了我們賴以棲身的家,她像個溫順可愛的小妻子一樣等我回來。這一刻,我忽然很想有一個家,不再是一個人坐立行走的孤單浪子,每次回來,都有一個人在燈下等着我。

一個深深的擁抱,驅散了我思想裡對深海的無窮恐懼。

“我們只不過是隨着斷裂的‘亡靈之塔’落入了海底,相信很快就會有人來救我們。”我望着空空蕩蕩的樓梯,想像着頂層那塊透明玻璃露出的海底風景。

“是嗎?你確信有人能知道咱們在這裡?”

我重重地點頭:“當然!楓割寺裡的神壁大師,還有曾經是植物人的藤迦公主,都在塔上。他們知道你失蹤了,再加上我——知道嗎?藤迦公主跟日本皇室有神秘關係,她能夠輕易調動軍方部隊採取任何行動,所以,咱們不必太着急,很快就能看到救兵。”

其實,藤迦能不能調動軍隊我不清楚,但大亨肯定能調動駐日美軍部隊是肯定了,就是不知道藤迦他們會不會再次通知大亨。

關寶鈴望着黑漆漆的塔門,忽然打了個寒顫:“外面……是不是很冷?海水是不是很涼?”

我渾身都在滴水,頭髮溼漉漉地貼在額頭,不過仍然做出滿不在乎的樣子:“沒事,我曾經是港島兩屆冬泳冠軍,低溫潛泳是我的專長。嗯,我還想再游出去一次,是從塔頂的門口裡——”

困境之中,我是她的希望和靠山,無論多麼絕望,我都不能率先在臉上表現出來。這個時候,大家需要的是信心,一旦信心崩潰,人的求生慾望就蕩然無存了。

水的確冰冷刺骨,但我感到困惑的是,一點都沒感覺到深海的巨大水壓,手臂在水中划動時,猶如在一個巨大的海水游泳池裡一般。說得更準確一點,我甚至沒覺察出海浪的動盪,更不要說海底的洶涌暗流了。

“難道這個範圍內的海水具有某種特性?”搜遍了腦子裡關於深海潛泳的知識,我也無法解釋這種奇怪的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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