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磨鏡老人和磨劍客
“我會把夜光蟾給你,但我必須先得知道他們是誰?”當他的情緒變得越來越暴躁時,我更覺得有必要把所有問題弄清楚才決定怎麼做。
“外面……有很多人,個個都是冷兵器時代的高手。風,你懂我的意思嗎?”他垂下濃眉,不停地甩着右手,看來那種半身麻痹的滋味並不好受。
“搶?”我反問,忍不住露出笑容。
“對,生死之間,我們不會有更多選擇,只能採取最激進的手段,希望你能原諒。”他的態度漸漸強硬起來。
突然之間,有一環刀光閃過,他穿着的那件灰袍的胸口,已經出現了一個縱橫交叉的十字。那是我控制精密、遊刃有餘的一刀,令他眼睜睜地看着,卻躲也躲不過。
我只想告訴他,任何人都不可能躲得開這一刀,除非他能從空氣裡驀然消失,化爲青煙輕風而去。當“逾距之刀”又一次穿越空間距離,削中他又驟然縮回以後,他已經徹底放棄了繼續威脅的路線:“風,我們可以商量,再說,我有你需要的秘密,對不對?”
他的話又一次刺痛了我,因爲到目前爲止,沒有哪個人的“消息”對搜尋大哥是有用的,我對此不抱太大希望。
“說說看,但你不一定能打動我。”我轉頭望向兩個灰袍人消失的地方。
“你在尋找一個跟你本質相近的人,你們兩個都有異於地球人,但表面看來卻是完完全全的人類。嗯,他曾無比接近過我——我早就說過,在沙漠裡的時候,很多具有神奇靈力的地球人能聽到我的非洲鼓聲循跡而來。他也來了,最近的一次,他只距離我不到五公里,眼看就能被我捕獲,可惜卻突然銷聲匿跡了。你知道,一個人即使是死了,也會留下很多殘餘的能量痕跡,至少能證明自己曾經到過某個地方,但他的消失卻是憑空產生的,不留一點餘音。風,在你出現的時候,我甚至以爲你就是他,突然隱匿,又突然出現。毫無疑問,你要找的人,就是他——”
我牽了牽嘴角,禮貌地對他做着迴應。
“你不相信?以爲我在說謊?”他睜大了眼睛,對我的冷漠反應很不滿意。
我搖搖頭:“不,我相信你的話,但是沒有地理座標的話,就算只相隔五米,也形同兩個世界,永遠看不到他。”
換個角度看,姑且不論土裂汗大神的感覺是否正確,手術刀是常年駐留在開羅的,他對沙漠裡的草木景物非常熟悉,甚至瞭解滿布金字塔的那片千里黃沙之中每一座沙丘、每一道沙壟、每一塊綠洲。假如大哥是消失在沙漠的,手術刀難道一點消息都收不到?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我相信手術刀的卓越能力,當然,蘇倫求學天下,師從冠南五郎大師,更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之勢。他們兄妹做不到的事,整個非洲就沒人能做到了。
土裂汗大神的話那麼籠統,想在埃及沙漠裡找個人出來,比大海撈針容易不了多少。
“當然,只要讓我的飛行器加滿能量,地球上就沒有什麼事不能完成。風,幫幫我,衝出地脈,世界就是你我的。”他終於露出了笑臉。
“我要去找那兩個人談談,龍馭大陣的變化總有窮盡之時,要幽蓮他們下來吧,硬拼沒有任何意義。”
我不再管土裂汗大神如何回答,徑直走向幽深暗處。
他在我身後叫了一聲“風”,就再也沒有下文了。
他非常明智,一旦發現有了另外的途徑和平解決爭端,當然不會再冒險進攻。跟這樣的人合作,的確是非常省心。
長廊很深,曲折向前,似乎三天三夜都走不到盡頭。假如這真的是在土星人的飛行器上,我看不出這種扁長的建築物結構會有什麼意義,與人類的航天器設計完全不同。人生的際遇真是千奇百怪,原以爲與土裂汗大神的沙漠一別,永遠都不會再見面的,現在卻真真實實地站在了同一只飛行器上。
“假如他們的能量消耗殆盡,永遠沉淪於黑暗的地脈裡,將是一個多麼痛苦的結局——”永遠地停滯在異星上,直到化爲無聲的飛塵碎片,在任何人看來,都是無比失敗的。突然之間,我對土星人飛行器的未來充滿了嘆息憐憫。
從另一方面看,阿爾法又何嘗不是如此?航天歸來,卻發現自己的地球物是人非,而且同類人的外型都完全變了,他的結局又將是怎樣的呢?
“你在找什麼?”有人無聲地出現在黑暗裡,只有一雙眼睛冷森森地亮着,充滿了極不友好的殺機。通常,擁有那種眼神的,不是屠夫,就是殺手。
“找你。”我停下來,緩緩地停靠在欄杆旁,看着那個冷傲的灰袍人慢慢踱出來。在他身後的三十幾步遠處,有一面明晃晃的牆壁,散發着幽幽的銀光。
“找我?拿‘碧血夜光蟾’來交換答案?”他不懷好意地笑着,令我隱隱感到不安。
“嚓嚓、嚓嚓”,他緩緩地彈着指甲,眼角餘光不停地掃在我身上,充滿了蔑視和貪婪。
“你真的見過我?在哪裡?什麼時候?”在一路走來時,我不斷地在記憶裡搜索“凌煙閣”這個地名,應該是在中國大陸的某個名勝古蹟裡出現過。做爲唐朝建國後歌功頌德的廟宇,“凌煙閣”三個字屬於一個歷史長河裡輝煌燦爛的時刻,幾百名大唐功臣的影像被描繪在上面,成了千秋萬代的愛國者們最嚮往的地方。
“我說過了,凌煙閣。左臨敕建大相國寺,右靠無敵大將軍府,正對山河社稷廟,天下獨一無二的凌煙閣,小子,別裝傻了,這麼久了,一閉眼就是你在鏡子裡盯着我看時的眼神,絕不會錯,那就是你。”他得意地指向身後那堵銀牆。
那原來是一面鏡子,只不過不是水銀玻璃鏡,而是隻在古代歷史劇中才能看到的銅鏡。
我走向那鏡子,另一個長鬚人手裡握着一團白布,正在仔仔細細地擦拭着銅鏡,一絲不苟而且小心翼翼的。
四周沒有太亮的光,我走近的時候,影影綽綽地看到了鏡中的自己。不記得多久沒找過鏡子了,好像從北海道起飛之後,就不再關心自己的形像,一心只想着“蘇倫”這個人和這個名字。
鏡子的尺寸大約有三米高,五米寬,這麼大塊的銅鏡在古代非常少見,當時的鑄造工藝是沒法完成這種大手筆工藝品的。它的邊框上鏨刻着完完全全的獸頭花紋,全都被長鬚人擦得錚亮。
“一面很完美的鏡子,對嗎?”長鬚人輕咳着,直起腰長吁了一口氣,伸手撫摸着那些花紋,“西域匠師們的鑄造工藝據說來自於燭龍靈山西王母的親手點化,有巧奪天工之妙,這是中原鑄鏡師們永遠無法企及的。”
他的話深奧而怪異,我有些聽不懂,也學着他的樣子伸出手,銅鏡寒意逼人,花紋的手感非常細膩,的確是不可多得的精品級古董。
鏡子是嵌在一面牆上的,覆蓋了整個牆面,上下左右四邊全都與石壁嚴絲合縫地契合着。到現在爲止,我仍然不能明白土裂汗大神的飛行器是由何種材料構成,上一次在沙漠裡動用了世界上頂級的鑽機,才能勉強打開一條通道,那種外表看起來與石壁無異的東西,或許就是某種不知名的高強度金屬也未可知。
“師兄,我說過,這小子就是咱們見過的那人,把他抓住拷打三天三夜,也就明白咱們究竟在哪裡了,好不好?”冷傲的人站在我身後四十五度角的方位,與長鬚人形成合圍之勢,封鎖了我退出的所有路線。
他的惡意非常明顯,但長鬚人一直在連連搖頭:“他?那麼年輕,能懂什麼?”
冷傲的人還想開口吆喝,卻被長鬚人揚手阻止:“傲白,你耽擱了虯髯客的復國大計,已經失信於天下,兀自在這裡吆五喝六的找別人的晦氣,又有什麼用?還不退下去面壁思過?”他臉上的悒鬱一掃而空,陡然現出一種睥睨天下、執掌乾坤的霸氣。
“又不怪我!又不怪我——”冷傲的人跺着腳,腰間的長劍也開始叮叮噹噹亂響,“我們做好了一切準備,只等秦王出現,對對對,我不該開那扇門,不該摸這面鏡子,都怪我不好,但我怎麼知道是這個結果?師父傳授給咱們的記憶,本來分得清清楚楚的,我磨劍,你磨鏡,天下沒有人比你更懂得鏡子的奧秘,不是嗎?現在問題出在鏡子上,你又怪我罵我?”
我向側面閃開兩步,因爲已經感覺到了他眼中流露出來的磅礴殺氣。
“我是說,咱們耽擱了虯髯客的大事,個人生死榮辱事小,就算一起死了,能賠得起他的損失嗎?”長鬚人的鬍子直飛起來,臉也開始漲紅。
“好好好,大事大事,我先殺了這小子,再來跟你理論——”他拔劍的姿勢又飄又快,身子一側,一道劍光便飛到了我的咽喉。如果不是早有預感,我幾乎就要傷在他的劍下,劍光一起,我的身子倒退五步,等他再移步追擊上來時,我俯身直進,霍的衝到他的胸前,一掌砍在他的肋下。
高手過招,須臾必爭,他實在是太輕敵了,纔會被我攻了個錯不及防。
我只用了七分力氣,他已經嗷的一聲怪叫起來,身子側翻,左手一抄,十幾道寒光閃閃的長劍凌厲無比的刺過來,每一柄劍所用的招數都不相同,並且巧妙地布成一個半圓形的立體劍陣。高手出劍時,內力灌注在劍鋒上,總會無可避免地發出“嘶嘶嘶嘶”的嘯風之聲,但他的劍上,卻一點聲音都不帶,只有浸人肌膚的寒意。
假如不動用“逾距之刀”,我根本破不了他的劍術,一閃念之間,急促地仰身後退,連續幾個貼地翻滾,姿勢狼狽之極。在沒搞清這兩人的古怪身世之前,我不願意讓戰鬥持續升級。
“住手,傲白住手!”長鬚人叫起來。
劍光一收,冷傲的人急躁地大叫:“喂,小子,躲什麼?不敢放手過來嗎?”
“哼哼,傲白,這位年輕人還留着非常厲害的殺招,只怕一旦反攻,你根本抵擋不住,當場就要掛彩。我說過你多少次了,要想做大事,必須得謙忍沉着,就像虯髯客一樣,爲了博取一個萬無一失的機會,他甘心在海外仙島潛心修練四十年,武功、計謀、財富、人脈全部水到渠成後,才返回中原。如果不是我們出了意外——”
他反覆地提到“虯髯客”這個名字,讓我感到非常詫異。
中國歷史上只有一個“虯髯客”,那就是與大唐遊俠李靖、巾幗豪俠紅拂女並稱爲“風塵三俠”的虯髯客,已經在中國歷史上彪炳爲“世間第一奇男子”,是俠客中的典範,更是老虎崇拜的偶像。
冷傲的人陡然撒手棄劍,叮叮噹噹十幾聲響過後,所有的長劍都被他以內力震斷,凌亂地跌在地上。
“師兄,這件事不能怪我們,虯髯客不是小肚雞腸的人,紅拂女也是豪氣干雲的女中大俠,他們一定能夠體諒咱們,而且,被困在這裡之後,我幾乎天天都在反思,爲什麼會鑽進這面鏡子裡來,跟這些怪模怪樣的傢伙們關在一起。師兄,你每天對着鏡子參悟,到底什麼時候能有個結果?早聽我的,不如敲碎鏡子看看,或許一眨眼就回凌煙閣去了,是不是?”
他搓着雙手哈哈大笑,彷彿在爲自己的好主意而自鳴得意。
我小心謹慎地試探着問:“磨鏡老人司徒求是?‘磨劍客’雷傲白?”
冷傲的人嗖的轉身,凌空一抓,一股巨大的吸力衝過來,我身不由己地踉蹌前衝,肩頭被他抓了個正着。
“哈哈……你……你認識我們……終於找到一個認識咱們的了,師兄你看,我說見過這小子的,你還不信,看看,他也認識咱們……哈哈哈哈,終於找到了,終於找到了……”他的五指猛力收緊,我在極度驚愕之下,竟然也忘記了掙脫,只是怔忡地盯着長鬚人的臉,腦子裡不停地轟響着——“他們是唐朝人?兩個唐朝人?”
薩罕早就說過,土星人的“異化”過程存在了很多年,在那些甘心進入“異化”之途的高手裡面,包括了不同年代、不同身份的人,幾乎每一個名字都夠寫一本名人傳記。我見過土星人、見過阿爾法,所以不會爲見到古代人而驚詫莫名,現在,我之所以感到激動,是因爲司徒求是與雷傲白這兩個名字,曾在手術刀的資料庫裡出現過。
這兩人的資料收錄於資料庫的“鏡中人”那個類別,裡面長長短短几千個案例,都是與“鏡子、失蹤”有關的。
司徒求是以“磨鏡”成名,曾是隋唐時期最著名的宮廷御用磨鏡師,據說後宮佳麗都以擁有他磨過的鏡子而引以爲傲,任何人想要徹底照出自己的美麗全貌,非司徒求是新磨的鏡子莫屬。
雷傲白則是隋朝末年第一殺手,曾任隋煬帝駕前御用殺手,當時天下十八家反王、七十二路諸侯、一百零八道烽煙紛紛扯旗造反,其後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大人物是死在他劍下。
在那個冷兵器格殺的年代,正是像他們師兄弟那樣的高手縱橫快意的大好時機,可惜,這兩個人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一點消息都沒有了。傳說中有人見過他們最後一面,就在大唐國都長安城的凌煙閣上。小道消息說,他們是進入了凌煙閣側面的“洗鏡樓”之後消失的。在那座銀色小樓裡,收藏着歷代君王、藩王、文臣、武將們隨身攜帶過的銅鏡,是一個經常鬧鬼、鬧狐的是非之地。
“你認識我們?”司徒求是並沒有過於激動。
我只能點頭:“對,我讀到過兩位的輝煌事蹟,只是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
“你也是穿過鏡子到這裡的?或者,你也是活在鏡子裡的人?”他繼續冷靜地追問,只有涵養足夠深厚的人,纔會經年累月動手磨鏡,把自己禁錮在寂寞的大好歲月裡。
我搖搖頭:“不是,這不是鏡子裡的世界,而是真實存在的。現在不是所謂的什麼‘大唐盛世’,而是唐朝之後的很多年裡,又創建出來的一個朝代,叫做——”正因爲無法向兩個古代人說明二零零七年是在一個什麼樣的年代,所以我剎那間啞口無言。
“古代人進入現代”這個題材,在無數編劇和小說家筆下早已有之,而且是多不勝數,我簡單地清理了一下思路,準備繼續向他們解釋下去,但司徒求是舉手製止了我:“小兄弟,不必說了,我們知道這是在公元二零零七年,一個發展神速、日新月異的世界,而且熟知這個年代的所有規則。所以,請不要費神解釋了。”
我更加驚愕:“這就好,這就好了。”
既然他們瞭解現在這個社會,也真的是省了我很多心思。
“唯一不解的是,我們能進入這裡,爲什麼不能穿越回去,重新進入鏡子的另一面?小兄弟,既然你見識不凡,請試着替我們解答一下這個問題可以嗎?”司徒求是說話時,雷傲白一直閉着嘴靜聽,此刻也把目光轉移到我臉上來。
我望向鏡子,三個人的影子明明白白地顯現在上面,只不過一個是現代人,兩個是唐朝人,看起來異常古怪。
“如果這兩個人真的是從鏡子裡走出來的,那麼我會不會也能進入裡面的世界?”我伸出食指,輕輕地點在鏡面上。鏡子裡的“我”也伸着手,我們的食指緊緊地貼合在一起。
“鏡子,真的是世間最神奇的東西,記得當年師父教我磨鏡,第一面銅鏡磨完後,自己看着鏡子裡的人,竟然三日三夜不能入睡,彷彿那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只不過是被禁錮在裡面,不得相見而已。”司徒求是低聲嘆息着,又一次舉起手裡的布,緩慢拂拭着早就一塵不染的鏡面。
剎那之間,我感覺到了“鏡中人”手上的溫度,腦子裡也瞬間迷亂起來:“他也是有溫度的?他是真實存在的嗎?我看着他的時候,他是不是也在靜靜地看着我?”當我牽動嘴角的時候,鏡子裡的“我”嘴角也有了微微的笑意。
從蘇倫失蹤開始,我感覺自己好像突然老了十歲,思想快速成熟的同時,心境也一日三變地衰老。只有顧傾城到達營地之後的日子,我的心情才偶爾放鬆下來,意識到自己的年輕和活力。
此刻,鏡子裡映出的我冷靜沉着之極,幾乎是處於一種“冷酷淡然”的境界。即使是在微笑的時候,也矜持而沉鬱,帶着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輕愁。
“這是我嗎?”我忽然對鏡中人感到一絲陌生。
對於自己在鏡子裡的形像,最後的清晰記憶是在進入沙漠之前住過的開羅那家豪華酒店裡。那時候,我彷彿渾身都充滿年輕的不安、抑制不住的青春活力,面對的是廣闊的大好未來、美好前途。
現在則不同了,從揭開土裂汗金字塔秘密開始,肩膀上承受着的是更多的得失痛苦。鏡子裡的“我”笑了,帶着愁鬱的笑,笑得並不輕鬆。
“喂,醒醒,你醒醒——”雷傲白重重地拍了我一掌,肩頭隱隱作痛。
我一下子清醒過來,剛剛沉浸在憂傷裡的幾分鐘,仿如一場午間小憩時的輕夢,倏忽已經飛走。
“你在想什麼?千萬不要藏私,參悟到什麼秘密後一個人獨享!哼哼,我的劍折了,折劍同樣能殺敵三千,你信不信?”雷傲白沉不住氣了。
“你看到了什麼?感悟了什麼?”司徒求是低聲問,揮布擦去了我的食指留在鏡面上的淺痕。
“沒什麼。”我爲自己的失態而感到抱歉。現代人每天無數次在鏡子裡看到自己,如果每一次回眸都沉思幾分鐘、十幾分種的話,就沒時間努力去做其它事了。而且,我又不是時時刻刻注意保持自己形像的女孩子,就像關寶鈴那樣,每天幾百次對着鏡子——
“啊”的一聲,我腦子裡飛速掠過一件事,忍不住大叫起來,但旋即舉手捂住自己的嘴,極力掩飾着自己的不安。那件事在從前看來非常非常詭異,無法用常理去推論,但到了今天,站在墨鏡老人的銅鏡前面,卻一下子找到了癥結所在。
“什麼?”司徒求是眼睛裡也飛起了兩道寒光。
“哈哈,你這小子,明明心裡有鬼——”雷傲白的大手倏的卡在我喉嚨上,牙縫裡迸出兩個字,“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