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陽高照,一道道的海風吹過,嘩啦啦的海水波浪衝擊聲,不斷在衆人耳旁響起。
一望無際蔚藍的大海,看起來是那麼的美麗,讓人那麼的心曠神怡。
可如今,一千多的軍戶看到鹽丁向着小山包衝來,而且個個手持利刃,看起來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
無奈下,這些軍戶將凌雲當做了擋箭牌,紛紛後退躲到了凌雲的身後。
凌雲險些被這些軍戶給氣死,這哪是兵啊!簡直就是一幫貪生怕死的縮頭烏龜。自己有一千多人,而這些鹽丁頂死不過三百,居然能把他們嚇成這樣。
可當凌雲在側身望去時,一直站在自己身旁的董千戶,此刻卻是渾身抖如篩糠,一步步的退到了人羣之後,就連之前威風凜凜的一些家丁,也是東張西望的觀察逃跑的路線。
對於眼前的一切情景,凌雲是又好氣又好笑。
“殺呀!一個都別放過……宰了那個小白臉兒,老子請你們吃肉……”
只聽山包下喊聲陣陣,近兩百的鹽丁,個個手持鋼刀,鐵尺,各種五花八門的兵器,衝上了小山包將凌雲等人圍在了中間。
這些鹽丁,也只是一些欺軟怕硬的東西,喊起來比誰都兇,可真正的將凌雲等人圍起來後,卻是無人敢靠近五步之內,只不過是雷聲大雨點小的吶喊不已。
這些軍戶見鹽丁並沒有將他們怎麼樣,而是將凌雲等人圍了起來,這才放下心來,感覺自己白擔心一場。人家壓根不是衝着自己來的。
雖說這些軍戶膽小怕事,但個人想法不同,也有不怕事兒的,比如說之前直接被凌雲選中的董大,和董雲天,本就對凌雲有着感激之情,再加上兩人也是血氣方剛的漢子,此刻見凌雲身陷重圍這是毫不猶豫地站了出來,擋在了凌雲身前,將凌雲護在身後道:“大人快走,小人來墊後。”
除此之外,還有幾個人也是護在了凌雲等人的身前,這幾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張貴的幾個小舅子和張貴的老丈人。
其實他們幾個不是說有多忠心,初次見面能忠心到哪兒去?他們只不過是見張貴也被圍在了中間,所以纔會挺身而出。擋在凌雲身前,只不過是捎帶而已。
雖說如此,但有人敢挺身而出這讓凌雲欣慰不已。
凌雲伸手拍了拍董大和董雲天的肩膀道:“你們很不錯,從今日起,你們跟隨龍天陽學習弓馬騎射,長短武器,既不是軍戶,也不是募兵,就做本官的隨從吧!若想連家眷一起帶到京城,那就一併帶上。”
聽到凌雲的話,幾人彷彿就像被天上掉下來一個巨大的餡餅,一下給砸暈了,愣在當場,久久不語。
而躲在人羣最後的董千戶心道:“難怪這小白臉年紀輕輕就當上了如此大的官兒,收買人心還真有一套,只是短短的幾句話,就將幾人拉到了自己的戰車之上,雖說想戰勝這些鹽丁那是不可能,但多幾個人也能壯壯膽兒。”
不過,凌雲並不是董千戶所想的那樣,也沒有將幾人推上前去當炮灰的心思。
看着愣在當場的幾人,凌雲笑了笑道:“好了,你們暫且退下吧!一羣烏合之衆不必搞得如此誇張。”
說罷,凌雲便帶着龍天陽,南宮雲,凌壯,凌志,錢百萬,錢推山走出了人羣。
就在此時,從鹽丁人羣中也是擠出來一人,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凌雲放走的絡腮鬍須鹽丁。
絡腮鬍雙手插在腰間,趾高氣昂的指着凌雲道:“小白臉,你他娘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居然敢在老子的地方殺了我那麼多兄弟,識相點兒束手就擒跟老子回鹽檢司衙門,否則老子將你亂刀分屍。”
凌雲面帶微笑,擡手打了一個響指,站在一旁的凌壯便從懷裡摸出一塊如朕親臨的金牌,高高舉起來道:“你個不長眼的東西,看看這是什麼?”
哪知絡腮鬍接下來的話,險些將凌雲雷倒在地,只見絡腮鬍雙目微眯,向着凌壯的手中細細的望去,好半天才點點頭道:“嗯!的確是真金的,只要你把那一塊金子給我,我便饒你不死。”
“噗哧”
凌雲簡直是被絡腮鬍的話給氣樂了,自言自語嘀咕道:“唉!沒文化,太可怕。”
想到這兒,凌雲再次打了一個響指,站在另一旁的凌志從自己隨身攜帶的包袱中拿出了一件蟒袍和一根玉帶,幫着凌雲在衆目睽睽之下,將蟒袍穿到了身上。
這才指着絡腮鬍道:“看見了嗎?不識字兒,不會連這身官服都不認識吧!”
哪知絡腮鬍接下來的話更氣人,直接一揮手道:“切!這年月,有錢什麼辦不到?只要在裁縫鋪花點錢,什麼樣的衣服做不出來?不就是繡着一條蛇的衣服嗎?”
“我靠。”凌雲一聽,險些被氣得吐血。
龍天陽一聽可就不幹了,抽出腰間的腰刀,指着絡腮鬍道:“我家大人,那是皇上親封的都指揮使,你小子竟敢率衆圍攻朝廷命官,難道是想造反不成?”
“呀呀呀!現在世道還真是怪了,一羣販賣私鹽的貨,竟然敢冒充朝廷命官,今日不將你們亂刃分屍,你們當真是不知道,馬王爺長着三隻眼。”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凌雲還真是拿絡腮鬍沒招,什麼人都好對付,就怕這種胡攪蠻纏之人。
無奈下,凌雲便讓凌壯將皇上的聖旨拿了出來。
凌雲高高舉起手中聖旨,雙目死死地盯着絡腮鬍道:“你來看看,皇上的聖旨管不管用。”
哪知絡腮鬍一擺手道:“切,你小子連繡着蛇的衣服都敢作假,手中拿着一塊黃布就說是皇上的聖旨,誰信呢!”
這回凌雲徹底無語了,氣得連連點頭道:“好!如朕親臨的金牌不管用,蟒袍不管用,皇上的聖旨也不管用,那你個左臉欠抽右臉欠踹的貨說說,什麼東西對你管用?”
絡腮鬍一聽凌雲的話,哈哈大笑道:“哈哈哈!殺了我們那麼多兄弟,除了銀子管用,什麼都不管用。”
凌雲聽完後,這才點點頭道:“嗯!只要用錢能解決的事兒,那就不叫個事兒,說說吧!你準備要多少錢?”
絡腮鬍也沒想到凌雲這麼爽快,雖說他帶着這麼多人,但是之前龍天陽和南宮雲顯露出來的實力,就是到現在他還是心有餘悸。如果能用錢解決,他還是很樂意的。
想到這兒,絡腮鬍也沒有了之前的敵意,將手中的腰刀插進了刀鞘之中,對着凌雲抱了抱拳道:“公子倒也是個爽快人,大家都只是爲了圖財,你之前打死我們十幾個兄弟,每個兄弟賠償安家費五十兩,今日又有這麼多兄弟出動,每人怎麼也得混兩個辛苦錢喝酒,不然的話,我也不好跟兄弟們交代。這樣吧!死了十八個兄弟,你賠償九百兩,今日出動了這麼多兄弟,你出個百八十兩,我們之間的樑子就算過去了。往後大家是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就算偶爾遇到,咱們也是互不干擾。”
凌雲依舊是滿臉微笑的點點頭道:“你這種算法,也算是公道!”
絡腮鬍見凌雲說話很和氣,話也就多了起來,對着凌雲擡手抱了抱拳道:“既然公子如此爽快,那我也就奉勸公子一句,倒賣私鹽的事兒還是儘量少幹,萬一被抓住,保不準那可是要掉腦袋的,如果公子有關係,弄足了鹽引,照着鹽引上的數量,你想怎麼販賣私鹽就怎麼販賣!就算遇到巡邏的兄弟們,也不會有人爲難你們。”
凌雲一聽,卻是滿臉疑惑的問絡腮鬍道:“哦!這是爲什麼呢?”
絡腮鬍越說越有勁兒,卻是指手畫腳道:“有鹽引,那就成了官鹽,沒有鹽引,那就是私鹽,這就是區別。”
凌雲這才稍微的明白了一點兒,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繼續問道:“那你說說,哪裡可以弄到鹽引?”
絡腮鬍聽完後有些吃驚的望着凌雲道:“我說這位公子,就你這樣還敢販賣私鹽?鹽引當然是由戶部頒發的,之後分散到全國各地各衙門中,不過大部分的都被各級官員中飽私囊而已。”
凌雲聽完後這才明白過來,望着絡腮鬍繼續問道:“不知皇上能不能發鹽引?”
絡腮鬍眼珠睜得溜圓,腦袋點得就像小雞吃米一樣道:“當然可以啦!戶部還不是要聽皇上的話?如果有皇上這層關係,你想要多少鹽引,不就有多少嗎?”
凌雲聽完後微微一笑,對着絡腮鬍道:“之前的事就不說了,就你跟我說的這些,怎麼着也能值個一千兩,這是兩千兩匯票,你先拿去,大家就當是交個朋友,不過以後我的人來這裡時,你還要幫襯點兒,也不要在爲難這裡的軍戶!”
說完後,凌雲從懷中摸出一張匯票遞給了絡腮鬍。
絡腮鬍倒着拿着匯票,瞅了好半天,對着身旁一揮手道:“小三,你他娘不是上過幾天私塾嗎?你來看看,這上面到底寫的什麼?”
這時,一個身材瘦小的少年,點頭哈腰的上前,瞅着絡腮鬍手中的匯票道:“頭,俺只認識這幾個字,其餘的都不認識。”
“那你他娘倒是說說,這幾個字,念啥?”
“匯通錢莊通用,白銀兩千兩!”
“什……什麼?”略微的吃驚一會兒,絡腮鬍望向凌雲,有些不敢相信道:“我說了,你不會是哄人的吧!我要一千兩,你卻給了兩千兩?”
凌雲也不多做解釋,微微一笑道:“想必登州就有匯通錢莊吧!你不妨拿去試試,如果取得出來,你取出來就是,如果匯票是假的,你再來找我也不遲啊!”
絡腮鬍卻是微微一笑道:“這倒不至於,匯票真假,我還是能看得出來,只是不認識上面的字,也不明白你爲什麼要給我這麼多?”
凌雲向前幾步,來到絡腮鬍身旁道:“不爲別的,以後整個萊州的鹽我都要了,鹽引我會解決,但希望你的手下不要過於爲就是,到時候你們只管悶頭髮財。”
絡腮鬍將手中的匯票揣進懷中,轉身對着一衆鹽丁道:“兄弟們,從今日起,萊州衛的軍戶只要不將鹽運出萊州地界,你們誰都不許爲難,聽明白了嗎?”
“是……”
“我們走……”
等近兩百號鹽丁轉身離去後,白蓮花對着凌雲小嘴一撅道:“郎君何必給他們那麼多錢?就他們這羣烏合之衆,我們這些人,費不了多大勁兒就可以把它們收拾掉。”
凌雲望着絡腮鬍漸漸遠去的背影,雙目微眯,嘆息一聲道:“算了,今天殺了絡腮鬍,也許明天會來個山羊鬍,再說了,殺人也不一定是解決事情的唯一辦法。多個朋友,總比多個仇人強,以後咱們用他們的地方多着呢!”
白蓮花就是眉頭緊鎖,望着凌雲,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問道:“郎君不會真的想要販賣私鹽吧!”
凌雲笑了笑道:“這有什麼不可以?”
說完後,凌雲轉身問衆人道:“你們都是在這裡熬鹽的?你們來說說,你們萊州衛一年可以熬製多少鹽?一石鹽能賣多少錢?”
這時衆人才七嘴八舌道:“一般情況下,一天也就煮個幾鬥鹽,若是整個萊州爲煮鹽的軍戶加起來,每個月少說也有一萬石左右,一石鹽兩錢銀,除掉柴火錢,賣給鹽商的話,連餬口的口糧都買不到,但倒賣私鹽,擔着掉腦袋的風險不說,一旦遇到巡邏的鹽丁跑得掉的話,十來天的辛苦就白費了。”
凌雲這才望向白蓮花,微微一笑道:“我若從皇上那裡討要個幾百萬石的鹽引,每石鹽用五錢銀收購,全部運送到京城,你說那是什麼概念?”
白蓮花一聽,這才恍然大悟,對着凌雲甜蜜一笑道:“郎君可真是一個天生的奸商。”
凌雲才轉身對着張貴道:“速速將這些人登記造冊,家丁和士兵編出不同的花名冊。”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