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瞞一時，瞞不了太久，”法空搖頭：“皇上何等英明。”
憑楚雄的聰明，冷飛瓊一回到天海劍派，他馬上就能反應過來，從而強行干涉，說不定直接把冷飛瓊搶回去。
到時候，是反抗楚雄呢，還是不反抗？
反抗的話，必然導致徹底翻臉，從此老死不相往來，不反抗的話，她則前功盡棄，白折騰一回，只不過讓楚雄越發的不放心她而已。
所以不能用這一招。
“那該如何？”冷飛瓊蹙黛眉：“難道真要跟皇上說，要演一場戲，表面鬧翻？”
她輕輕搖頭：“皇上不會同意。”
“爲何不同意？”法空道：“這樣更有利於執掌天海劍派，不讓天海劍派成爲朝廷的大麻煩。”
現在這一步，朝廷其實也很尷尬。
天海劍派如此肆無忌憚，有破罐子破摔的趨勢，朝廷是撫是罰？
撫的話，可能天海劍派會更加的肆無忌憚，看透朝廷的色厲內荏，越發得寸進尺，導致朝廷不得不下狠手。
罰的話，不但不會嚇破天海劍派的膽，反而會激得他們更加憤怒，從而行爲越發極端，導致朝廷要下更狠的手。
再狠的話，可能真會逼得天海劍派叛出大乾。
這不是不可能的事，當初就差點兒逼得天海劍派叛出大乾投入大雲了，前車之鑑，不得不防。
冷飛瓊蹙眉道：“這會讓皇上丟臉。”
法空笑笑：“放心吧，皇上能想清楚的，舍一時的臉皮，換來長治久安，這是最好的結果了。”
“真能答應？”冷飛瓊遲疑。
法空道：“算來算去，終究還是坦承相告最好，其他的手段，反而沒這麼容易達到目的，畢竟你只是離開皇宮而不是離開皇上。”
離開與不離開楚雄，採用的是截然不同的手段。
如果要離開楚雄，那自己有太多的手段可以選擇，而不離開楚雄，只是離開皇宮，那就要考慮將來的相處了，就不宜耍手段。
狂妄之人最恨的是狂妄之人，同樣的，手腕高明之人也最恨別人跟自己耍手段。
如果耍了手段，那便徹底惹怒了楚雄，對疑心這般嚴重的楚雄而言，便是再也不可能相信冷飛瓊了。
失去了信任，那感情也就會迅速的損耗，最終得不償失。
有時候，坦承便是至簡至宏之法。
“可是……”
“就這麼做吧。”法空不再給她說話的機會。
“……是。”冷飛瓊無奈的答應。
——
傍晚時分，她返回了皇宮，在御花園裡閒逛。
仔細打量着御花園的一草一木，鬱鬱蔥蔥，生機盎然，已然是到了盛夏時分，她身上的衣裳輕薄，肌膚如玉。
她最終來到小亭裡，軟綿綿的倚着朱柱，欣賞着亭前的鮮花。
楚雄負手踱步進到小亭，打量一眼慵懶的冷飛瓊，笑道：“閉關這兩天，氣色確實好了不少。”
靈空寺的靈氣濃郁充沛，與皇宮大內是截然不同的，再加上一直喝的是神水，心情也放鬆自在，整個人便容光煥發。
她慵懶的擺擺手：“皇上，我有話說。”
楚雄坐到她身邊，抓住她左手，感受着溫香軟玉：“說。”
冷飛瓊便將自己的決定說了，頓時感覺手一緊，被楚雄握得生疼，輕聲道：“皇上，這也是權宜之計，最好的辦法了。”
楚雄臉色陰沉，冷冷瞪着她。
冷飛瓊輕聲道：“其實我留在禁宮，一直挺不適應的，一直挺難受的。”
楚雄冷冷道：“留在朕身邊，難道就這麼難受？”
“如果不是皇上，我早就呆不住了。”冷飛瓊輕聲道：“一天也呆不下去的。”
楚雄哼道：“皇宮有什麼不好，更何況你也自由，比任何人都自由，想出宮便出宮，隨時可以出宮，神京城任何一處都可去得。”
她已經比所有的后妃都自由，有特權。
即使皇后都沒這般特權。
這也是念在她原本的身份，給她的獨物寵愛。
冷飛瓊嘆一口氣，搖搖頭。
“你覺得這還不夠，還想去得更遠，想離開神京！”楚雄哼道。
冷飛瓊道：“我是一個閒不住的人，留在後宮，一天到晚賞花賞月，委實無福消受，還不如替皇上分憂呢。”
楚雄瞪向她。
冷飛瓊道：“留在深宮，我會覺得自己是一個可有可無，是一個無用廢人。”
“你對朕很重要。”楚雄哼道。
冷飛瓊道：“我不在宮內，皇上也一樣能看到我的。”
“神京城距離海天崖多遠，怎麼可能隨時看到？”楚雄搖頭。
一想到冷飛瓊要遠離自己，他便覺得不可接受，一顆心空蕩蕩的難受，是斷然不能答應的。
他雙眼忽然迸射冷芒，冷笑道：“是法空的主意？”
冷飛瓊搖頭道：“我自己的主意，是看到卓平他們，忽然想出來的，然後問過師父，請師父幫忙想想主意，讓皇上你答應。”
楚雄哼一聲。
冷飛瓊道：“師父說，對皇上要坦承相告自己的真實想法，不必隱瞞。”
“飛瓊你真捨得離開？”楚雄皺眉盯着她。
冷飛瓊輕聲道：“皇上，我只是暫時離開，終究還是要回來的，只是趁着年輕，而且天海劍派這一陣子越來越不成樣子，麻煩無窮，再繼續任由他們胡鬧下去，我大乾的江山社稷一定會動搖。”
楚雄臉色沉肅下來。
一提起大乾的江山社稷，他一下變得清醒，變得冷靜與理智，將自己的感情摒棄到一旁，仔細的想着這個主意的利弊。
冷飛瓊道：“皇上，現在這個爛攤子，也只有我回去才能收拾得起來。”
“你回去之後，他們絕不會答應你做掌門。”楚雄皺眉。
冷飛瓊笑笑：“那皇上就太小瞧我啦。”
她隨即說到了自己二人要演一場戲給外人看，讓世人看到兩人已經鬧翻。
“……你回去之後，萬一他們亂來呢？”楚雄道：“你劍法雖好也擋不住的。”
螞蟻多了還能咬死大象，她再強也只是一個人。
冷飛瓊道：“我沒那麼容易死，再者說，我會先讓一些心腹返回，有他們接應，應付得來。”
楚雄臉色陰沉，默然不語。
他也覺得天海劍派這個爛攤子，冷飛瓊回去收拾最好，旁人收拾不了，即使讓趙千鈞走火入魔也難以掌控天海劍派。
可是一想到冷飛瓊要離開，恐怕再不回來，就覺得難受。
冷飛瓊明眸盯着他，露出楚楚動人的哀求。
“……他覺得你能回去？”楚雄深吸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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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飛瓊輕輕點頭：“師父覺得這個想法雖然荒謬，但可以一試。”
楚雄起身踱步，沉默着一直往前走，最終走出了御花園，消失不見身影。
冷飛瓊知道，他這是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