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裡啪啦!
篝火被寒風吹動,突然炸出漫天火星,火焰映射出吳鑫那張陰沉到極點的面孔。
肥胖的身軀幾乎撐破衣衫,臉上橫肉快速跳動着,那雙黃豆大小的眼睛滿是暴躁與狠戾,不多時便來到丁麗面前。
“我沒有……”
眼見吳鑫怒氣衝衝,丁麗心頭的勇氣猛然消散,猶如見到惡狼的兔子,下意識地後退着,無助地說着蒼白的解釋。
“嘿……”吳鑫咧嘴冷笑,橫肉擠做一團,轉身朝樹林中的陰暗地方走去,道:“跟我去樹林裡走走,有些事要給你交代清楚。”
他很自信丁麗會主動跟上,這些日子的調教已然讓她清楚,若是不服從命令,會付出怎樣的代價。
丁麗肩頭劇烈顫動着,眼淚猶如斷線的珍珠,悚然的面孔、扎進掌心的指甲、微弱的哽咽聲音,皆是說明她已然處在崩潰邊緣。
果然還是逃不過他的魔爪,如果被這樣折磨下去,哪怕離開元魂境,回到外面的世界,我還能如以前般生活下去嗎?
那雙柔和的眼睛變得灰暗,似乎連最後的微光都是消散,只留下無盡的麻木與茫然。
啪!
她終於邁出腳步,清秀的面龐鐫刻麻木與疲憊,像是徹底放棄逃生的希望,任由絕望與惶恐,將她拉進地獄的深淵。
什麼人族天驕,還不是要在我掌心受辱……吳鑫感應着丁麗的動作,嘴角笑意肆意擴大,滿臉的放肆與貪婪,只覺得小腹陣陣火熱,“這就是傳說中的天之驕子,呵。”
牧知白捏着盜竊之石,眸光冷冽地看着吳鑫,若是徐朗還不出手,那便讓我來親自解決這個渣滓。
就在丁麗踏出絕望的一步,準備踏入深淵之時,手腕被人猛地抓住,只聽身後傳來溫和的聲音,“待在我身後。”
她那灰暗的、麻木的眼眸突然有了光,眼淚嘩啦啦地流下,渾身卻透着股如釋重負的感覺。
徐朗將丁麗擋在身後,這才冷冷地看向吳鑫,道:“白鷺道院什麼時候出了你這種披着人皮的畜生,今日我便代你們道首清理門戶!”
吳鑫緩緩轉過身來,滿臉橫肉蠕動着,那雙黃豆大小的眼睛中滿是暴戾,“把人交出來,我只敲碎你的腦袋。”
“還真是囂張,我看你是沒搞清楚現在的狀況……”徐朗緩緩擡起右手,金色元紋與手腕綻放,沉聲道:“給你個機會,自己伸長脖子,讓我砍下你的腦袋。”
隨着他話音落下,手腕元紋釋放光芒,像是引起了共振,大地上微光閃爍,道道元紋快速浮現,快速連接成個巨大的陣法。
幽暗的元紋形成道道圓環,或是逆時針旋轉,或是順時針旋轉,濃烈的陰氣在中心呼嘯而起,形成如墨似的烏雲。
一道道化作實質的陰氣如溪流匯入大陣,周遭氣溫驟降,黑色的土壤覆蓋層薄薄的冰霜,陰寒、肅殺的氣息籠罩這片小天地。
“雕蟲小技,這就想殺了我?”吳鑫面容猙獰,眼底有着濃郁的忌憚,邁步朝徐朗奔襲而去。
他從這陣法中感受到濃郁的危機,若是任由徐朗施展,恐怕會陰溝裡翻船。
然而還未走出幾步,四方皆有陰氣凝聚的鎖鏈射出,紛紛將他的手臂、大腿束縛,把他穩穩地固定在原地。
“看來你對自己的實力很有自信,那就來嚐嚐我這玄陰肅殺陣的滋味。”
徐朗雙手有深邃的元紋旋轉,身子凌空而起,猶如君王般俯瞰吳鑫,“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單憑這玄陰肅殺陣,大祭酒認爲沒人畫得比我更好。”
天地間陰風怒號,陰寒的氣息彷彿水流似的,從天空重重地壓下,那瀰漫涌動的烏雲驟然擴散,分裂成萬千道劍雨。
漫天劍雨如同冰刀落下,唰唰唰的砸向吳鑫,還未臨近,那極致的冰寒便讓他覺得靈魂都被凍結。
轟隆!
鋪天蓋地的劍雨將吳鑫淹沒,呼嘯的陰風中頓時響起慘叫聲,猶如撕開心臟,抓裂肺部,刺的人耳膜生痛。
眼見吳鑫被劍雨淹沒,徐朗啪嗒打了個響指,衣袂飄飄地從半空落下,“正義可能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天不生我徐大朗,紋道萬古如長夜。”
丁麗親眼見到吳鑫的慘狀,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暢快之意,想着這幾天來的慘痛遭遇,頓時喜極而泣。
呼嘯的陰風捲動殘葉與碎石,發出沉悶的呼嘯聲。
情況不對,劍雨中有什麼東西……牧知白瞳孔收縮,手掌按在大地上,加快了元紋的融合速度。
“想不到這傢伙身體裡還藏着東西,這是……妖族!”徐朗亦是發覺不對,雙手一前一後,皆是有元紋旋轉。
“你竟敢暗合妖族,難道忘了人族的恥辱,忘了是先賢們拋頭顱灑熱血纔有你如今的生活?”
丁麗見得徐朗的反應,頓時明白吳鑫可能沒死,下意識驚恐地捂住嘴,退到趙月身前,將她小心的護在身後。
亂飛的劍雨逐漸消散,幽暗的陰風捲動殘葉,一隻完全破碎的腳掌踏出陰風,“桀桀,這肉身當真軟得像灘泥,連這點微弱的劍雨都抵擋不住。”
肥胖的腳血肉如爛泥灑落,能夠看見森森白骨,隨着咔嚓咔嚓的骨裂聲,那隻腿竟然猛地擴張、拉長,長滿漆黑的長毛。
砰!
龐大如小山的身軀撥開陰風,完全暴露在牧知白的眼前,他身長接近四米,渾身都是鼓動的肌肉,黑而粗的長毛猶如鋼針。
凸起的狼嘴擠起褶皺,露出滿口尖銳的獠牙,腥臭的綠色黏液滴落在地,將碧綠的樹葉瞬間腐蝕。
咻!
天空最後一柄雨劍激射,朝着它的左眼狠狠扎去,狼人驟然擡手一捏,帶有極強腐蝕性的雨劍頃刻間碎裂開來。
那雙血紅的眼珠盯着徐朗,眼底滿是暴戾與殺戮之意,嘶啞着聲音說道:“本想利用此人的身份,沒想到被你歪打正着發現了本體。”
他右爪筆直向上,彈射出瑩白如玉的骨刺,用猩紅的舌頭舔了舔,“但蟲子始終只是蟲子,既然被你們發現了真實身份,那就一一踩死。”
徐朗看着俯視自己的狼妖,額頭上有細汗冒出,心臟彷彿被什麼恐怖的東西壓住,難以產生活力。
而且他能感覺到,對方甚至並未釋放修爲,僅僅是依靠本身的氣勢,那種狂風暴雨前寧靜的感覺,讓人不禁窒息。
“好大一頭狼妖,你是因爲經常吃屎,才長這麼大的嗎?”徐朗雙手虛化元紋,足有手臂粗的鐵鏈從四方射出,想要將狼妖再度束縛。
轟隆隆!
天空的陰雲再度匯聚,猶如波濤洶涌的大海,凝聚成實質的陰氣化作水滴,啪嗒落在狼妖身上。
然而衆人都沒有注意到,在那捲動的陰雲之中,有極隱晦的金色光線一閃而逝。
狼妖咧嘴獰笑,擡手將手臂粗的鎖鏈抓住,猛地塞進血盆大口,嚼得嘎嘣嘎嘣作響,縫隙中滴落深邃的陰氣液體。
他生猛地將鎖鏈悉數吞下,趁着天空劍雨還未凝聚,猛然消失在原地,腰部如龍脊扭動,勢大力沉的一爪轟出。
徐朗面色鉅變,急忙運轉元紋,凝聚陰氣形成道道屏障,想要抵擋狼妖那狂暴的攻擊。
喀、砰砰!
密集的破碎聲接連響起,在狼妖堅硬的骨刺下,那一塊塊陰氣凝聚的屏障如玻璃般碎裂。
眼見骨刺就要擊中徐朗的心臟,天空卻倏忽投下一道熾盛的金光。
搖曳的林海前,牧知白將最後一枚元紋融入大地,清冷的眼瞳閃爍寒芒,“青雲書院牧知白,請君獻上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