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瓦解分裂拉攏互助會的考慮,加上雙方在臨清一起貪過污,一起分過贓,一起謊報過軍功,一起虛報過錢糧,一起分過蛋糕,交情不比扛過槍的道友差,關係也經得起時間檢驗。
再尋思目前除了吏部尚書阿思哈,以及即將成爲禮部尚書的奎尼二人外,自個在北方就沒其他文官班底,於是賈六準備發展一下省級幹部老楊成爲共進會在北方的第三位政府大員,然後推其進入朝廷,成爲“賈黨”於朝堂的代表人物。
如此安排,不是賈六信不過老富。
在同一面大清旗幟下,老富還是非常好的合作伙伴,但要是不打大清這面旗幟,恐怕就得和老富割袍斷交了。
老富這人吶,戀舊。
對女人戀舊,對大清也戀着。
因此,不能將革命成功寄託在老富身上。
老富,最多就是個政權過渡者。
別看阿思哈、奎尼、楊景素均完美體現大清官員的腐朽性,但只要給他們一個合適的領導,那他們就能成爲蕭何張良、劉伯溫李善長式的存在。
領導決定一切。
這是賈六堅信不疑的真理。
何況,三個臭皮匠,賽過一個諸葛亮嘛。
於是,一路給老楊洗腦。
其實也沒什麼創新,無非是當初在金川對一幫漢軍雛兒說的那套理論。
什麼學渣幹掉學霸就能得到老師寵愛;
什麼優秀兒子咯屁,父母只能把愛全部給那不出色的兒子;
什麼滿蒙八旗不行的話就是漢軍和漢人出頭了;
什麼共同進步共同升官發財.
什麼爲了大清.
跟幹掉熊貓就能成爲國寶一個道理。
但這次,理論升級了。
就是有了新的包裝。
畢竟,當初忽悠的是一幫半大小子,現在面對的潛在客戶是一個接受過傳統正規化教育的儒官。
雖是個貪官,但架不住人家的三觀早就成形了。
怎麼才能讓楊景素同賈六取得共鳴呢,首先就得將如今以及過去的朝廷打成落後腐朽的代表。
不是衆正盈朝,而是充塞豺狼虎豹,想要匡扶社稷,澄清朝政,肅清吏治,必須將如今佔據朝堂的貪官集團打倒。
這一條是必須強調的,也是天然正義的法理依據。
用了無中生有法。
就是楊景素爲何被皇帝從直隸總督降成直隸佈政,原因就是朝中有小人進讒言。
一想到自己從總督變成佈政,還八年不準開復,楊景素很自然的就有了共鳴。
“小人於朝堂彼彼皆是,雖然已經肅清一批,但遠遠不夠,因爲更多的小人仍潛伏在朝廷之中。”
賈六拿馬鞭朝隊伍後面一指,用意很明顯,那幫尚書侍郎們就是禍害大清的小人。
大清的根基八旗,也因爲最近不斷髮生的事件從內部開始分裂,要想阻止八旗繼續分裂下去,只能來一次大清版的高平陵之變,或者說是白馬之禍。
“舊時代結束了,嶄新的時代要開始了,樸園兄,生在這三千年未有之變局,你我是多麼榮幸啊!”
賈六正了正頂戴,一般說鬼話時他都要有一些肢體小動作,要不然他自個都不信。
帽子一正,果然,有沉浸式體驗感了。
感覺自己像是中堂了。
光說虛的沒用,老楊也是老狐狸。
乾隆爲何要西巡泰陵,福隆安他們又是怎麼死的,京中的王爺宗室們如今是什麼態度,經他賈佳大人努力,如今泰陵周邊軍事格局等等
賈六沒有保留,將多達256G的信息用兩柱香時間,大致給老楊講了下。
沒說自己給乾隆換爹的事,也沒說泰陵工程翻新的事。
他和老楊還沒到那程度。
說得口乾舌燥。
目的卻是達到,當知道賈六竟然暗中掌握上萬兵馬,包括大學士舒赫德、綏遠都統阿忠保統領滿漢兵馬,楊景素臉唰的發白。
可能是在想原來你小子纔是大BOSS啊。
同時意識到這次皇帝西謁泰陵暗藏殺機,自己要是站錯隊,很有可能成爲先帝的陪葬品。
“我意趁平亂之機,好好清理一下朝堂,有能之人要多多上位,無能小人能關的絕不放,能殺的絕不關”
賈六不想成爲朱溫,但朱溫幹過的事還是可以做一做的。
老楊目中一動:“那富勒渾?”
“富中堂是清官,是好人,樸園兄跟我也是好官,是大清的忠臣。”
賈六要說清楚,他只是想將那幫貪官小人打掉,而不是要將自己也革掉。
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對自己下狠手的。
老楊思索片刻,猶豫問道:“皇上知道這件事麼?”
賈六不說話,將遏必隆寶刀亮了一下相。
“若非額駙實言相告局面,我這會還矇在鼓裡,險些壞了皇上的大事!”
老楊由衷感慨。
賈六點頭,示意保柱將刀放下,都說到這份上了,還怕楊大人跑不成。
頂着後背的尖刃離開後,老楊頓時鬆了口氣,緊接着迅速正色道:“額駙需要我做什麼?但管吩咐,爲了大清,老夫義不容辭!”
“樸園兄什麼也不需做,打打殺殺的事交給世凱便可,回頭朝廷上的事,卻需樸園兄多擔當一些。”
賈六真不需要老楊一把年紀也拿把刀喊什麼天誅國賊,沾血的事他來做就可。
老楊還是很上道的,因爲他也沒的選。
自個的親信萬朝興都叫賈六這小子拉去了,他能幹啥?
左右不需要自己乾點什麼,便靜觀其變好了。
終於,鑾駕抵達泰陵,早就侯在這裡的禮部侍郎奎尼同管委會副主任哈德門等人跪拜迎駕。
乾隆從車中下來時沒見到管委會主任託恩多有些奇怪,然而很快就被老富以舟車勞頓爲由迎進了指定住處。
賈六這邊沒同老富他們住在一起,而是來到趙家村,拎着兩段紙錢給趙四燒去,以求趙四能夠保佑他馬到功成。
天色很快晚了下來,泰陵燈火通明,到處都是忙碌的隨駕人員。
德木等人將事先準備好的煙花從馬車中抱了出來。
煙花升空之時,便是老四鬼子和英廉他們夢碎之時。
想讓我鬼子六當叛徒,做夢!
“趙四,這了今晚,你兒子就是這個,”
賈六伸出小指拇在先帝墳前來回那麼一晃,又換大拇指朝自己鼻子一指,“我的,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