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 藏兵待發

“顧家在江南的家資被查抄,現在能給的,應該要減半了。”

顧北海說完,李陽煥的神情沒有多大的變化,反而笑道:“你真以爲孤王缺你們宋人那點錢財麼?我李朝之富庶,並非你們宋人瞭解的。”

看着洋洋得意,沾沾自喜的李陽煥,顧北海心沉到了谷底。這個矮子如此驕狂自大,毫無城府,甚至有些蠢,他能打敗楊霖麼...

那楊霖在江南平方臘,西南取吐蕃、大理,連幽燕故土都收回大宋,並非無能之輩。

李陽煥不管他的想法,笑道:“你們只需提供江南地圖,並大宋情報,等孤大軍到時,你們找出幾個人來勸降即可。宋人素來軟弱,李朝大軍一到,肯定是望風而降。”

這怕不是個傻子吧....顧北海心裡已經絕望了,李朝傳到這一輩,怎麼會出現這等狂傲的太子。

當初大宋西有夏賊虎視眈眈,北方契丹隨時準備南下,大宋君臣爲了集中力量對付這兩家,一味地縱容交趾人的入侵,養成了他們蔑視宋人的傳統。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西夏已滅,契丹自顧不暇,女真無力南下,那楊霖在西南有重兵,自己這次來交趾請兵,看來從根上就是個錯誤。

江南士紳,沒有和楊霖直面交手過,不知道他的厲害。

若是汴梁的那些文官多活幾個,可能會告訴他們,和楊霖對敵一定要注意保密。

他手下盡是些無孔不入的暗探,就像是長了千里眼順風耳一般,稍有不慎就會被他提前得知,緊接着就是一場血腥的屠殺。

強如樑師成、蔡京,也不免陰溝裡翻船,很大程度上,就是情報力量的懸殊。

大宋立國百年,大家習慣了在汴梁、在彤廷、在廟堂上一爭長短。誰知道出現一個異類楊霖,將自己的所有重心,放到了大家不重視的外圍,一舉掏了汴梁這個老巢,來了一個一鍋端。

如今到了這個地步,顧北海已經有些摸到楊霖的可怕之處了,但是自己現在最大的倚仗,眼前的李朝太子,卻是一副張狂自大的模樣。

好像在他看來,大宋能活到今日,是因爲他忙着內鬥,沒有騰出手來的緣故。

以前的時候,交趾在大宋身上,討得了不少的便宜,而且從沒有聽說宋廷有報仇的意思。

如今同樣的大宋,到了楊霖的手上,瞬間從一個落平陽的病大蟲,變爲加了雙翼的猛虎。

六萬蕃兵鎮守大理,楊霖親自來到邊境,交趾人落後的探哨,甚至都不知道這裡已經是大兵壓境。

在南屏山脈的叢林中,大軍白天休息,晚上生火避免炊煙被人發現蹤跡。

林中的過道上,伸手不見五指,再往外是幾個燃着的火把,照的山路上燈火通明,出現一條長龍似的道路。

在火把下都是士兵,手持長矛,肅立兩側。

一夥紅袍錦衣的侍衛,縱馬而來,簇擁着中間的楊霖。

楊霖左右環視,和身邊的陸謙說道:“夜色太暗,也看不清個地勢,明日再派人探查一番。” шшш ¸тт κan ¸¢ ○

“方將軍定然已經繪測,到了大帳叫來一閱便是。”

楊霖道:“兵道無小事,我們也派人測繪一番,總歸是小心無大錯。”

牽涉到軍務的事,少宰一向是小心翼翼,萬分謹慎。陸謙心裡十分清楚,有時候甚至覺得有些過度小心,但是也逐漸習慣了。

這麼久的征戰,楊少宰的小心謹慎,讓他沒有出過大錯,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楊霖縱馬入深山,一片片的營寨,在月光下只看得清一個棚頂。

方七佛迎了出來,剛走到跟前,楊霖指着營寨道:“折一些枝葉,堆在帳篷的頂上。”

方七佛點頭稱是,笑着道:“少宰遠到辛苦,營中已經設下酒宴。”

“胡鬧,大營之內豈能飲酒,全部撤掉。要喝酒我們等得勝之後,在升龍城痛飲,那個李朝皇后那邊,聯絡的如何了?”

方七佛臉色稍微一紅,訕訕地道:“回少宰,蘭英皇后還未鬆口,不過已經是有些猶疑了。如今那李朝太子還在苦苦相逼,一旦他募兵之後,相信蘭英皇后一定會和我們合作。”

輕輕點了點頭,楊霖笑道:“不行就給她添把柴,派出使者到升龍城,給李陽煥送些禮物,讓李陽煥更加張狂。”

都做了這般準備,竟然還要示敵以弱,方七佛暗暗咋舌。幸虧自己投誠的早,和這樣的人爲敵,簡直太可怕了。

這等陰毒的手段,謹慎的性子,就如同伺機捕獵的好手,當真是讓人防不勝防。

“使團儘量鋪張一些,多帶人馬,夾雜一些哨探,趁機潛伏刺探李朝地形和城池。再加上鋪張一些,搞得虛浮一些,也符合咱們大宋的風格。相信那李陽煥,肯定會隆重招待,來讓我們起輕慢之心,不做防備,他好趁虛而入。”

方七佛親自牽着楊霖的馬繮繩,走在前面帶路,聽了這話回頭笑道:“這就像一窩狐狸聚在一起商議着要獵虎,卻不知道虎已經在他們的窩外了。”

楊霖在馬上哈哈一笑,周圍的人也都鬨笑起來,叢林中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大理的這些將士,幾乎都是烏蠻三十六族的土兵,這些人在交趾的層巒疊嶂裡作戰,就如同在平地一樣。

對於歷代徵繳交趾的中原王朝軍隊來說,地勢永遠是最大的敵人,走出那些煙瘴叢生的叢林,交趾那些兵馬在冷兵器時代的大宋軍隊面前,哪有一點反抗的餘地。

大帳內的酒菜已經撤掉,衆將佐站在帳外,等待楊霖的車駕到來。

等到他靠近之後,紛紛抱拳行李,楊霖下馬之後,將馬鞭一扔,陸謙單手穩穩接住。

“進帳內敘事!”

大理因爲統治者是漢人南下,所以一直是大宋周邊漢化最大的國家,烏蠻三十六族,也都是說漢話的。

楊霖在帳內站定,環視一週,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些蠻兵將佐,沒有中原廂兵武將的懶散,一個個十分精神。

楊霖朗聲道:“諸位想必都清楚,我們的敵手就是交趾李朝,這這一次我會先爭取來強援一個,再入交趾作戰。

你們一定要記住,交趾不同其他番國,此國窮山惡水,刁民輩出,看似無害的百姓,極有可能回頭就是一刀。爲免無辜傷亡,你們要告誡手下兵馬,抱團行動,絕對不要濫發善心。

凡是有背順從逆,敢抗王師者,必蹈其巢穴,老幼不留,男女悉誅。擋路者即爲仇寇,拔刀在大軍面前者格殺勿論。若因婦人之仁,致使手下兵將珣死者,以軍法處置。”

衆將紛紛摩拳擦掌,大聲應喝,這些人也都不是善男信女,不用楊霖吩咐,一個個都是兇殘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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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山霧逐漸散去,陽光鋪灑在叢林中,站在高崗處俯瞰。

一眼望不到頭的黑壓壓的山麓,就是無數英雄折戟沉沙的交趾,這裡堪稱是帝國墳場。

楊霖緊了緊腰帶,眼神有些渙散,心中想的已經超過了這場戰事本身。

此戰無關乎國運,不過是防患於未然,提早動手的先發制人而已。

楊霖發動此戰的目的,也不僅僅是爲了收回交趾,甚至有些檢驗大理新政後動員能力和各級衙署的行政能力的意思。

既然如此,未慮勝,先慮敗,就成了他的心中所想。

這個交趾,萬萬不能成爲大宋的泥潭,陷在其中無法脫身的話,將來北邊的決戰將會大大拖累自己這邊的戰力。

一旦沒法完成既定目標,該如何從其中果斷抽身,纔是站在高崗發呆的楊霖腦子裡所想。

一陣笑聲打斷了他的思緒,方七佛身後跟着兩個將領,慢慢靠近。

等看到楊霖之後,快速靠近,抱拳道:“少宰。”

楊霖找了一塊石頭坐下,問道:“這麼早找我什麼事?”

方七佛輕笑着,低聲道:“少宰,那蘭英皇后派人與我們留在升龍城的人聯絡了,她好像支撐不住了。”

“支撐不住是什麼意思,李陽煥招募了多少兵馬?”

方七佛嘆了口氣,道:“這李朝皇后優柔寡斷,太子悍然募兵,而她沒有任何反制手段。交趾國內人心惶惶,原本效忠於皇帝和皇后的將軍們,紛紛改投太子李陽煥門下。”

楊霖撇了撇嘴,罵道:“無知婦人,非得等到這般山窮水盡的時候,才知道前來求助。

難道老子千里迢迢,跋山涉水,就是爲了來幫她和李陽煥爭權奪勢的麼。區區交趾,彈丸小國,還沒有這麼大的面子。如今她孑然一身,對我們有什麼好處?”

方七佛勸道:“至少還可以當成一個幌子,給我們發兵的名義。她的背後,就是那還吊着一口氣的老皇帝,有這個旗號在,我們遇到的就不是一個萬衆一心的交趾,或可以減少不小的阻力。”

楊霖冷笑一聲,道:“犁庭掃穴,泰山壓頂,這番打下交趾,才讓這羣鳥人知道什麼叫認祖歸宗。那雌兒派人聯絡我們,說的是什麼?”

“東宮已經是肆無忌憚,前些日子,李陽煥腰中懸劍進到了老皇帝的寢宮。如今的蘭英皇后,日日都擔心被李陽煥殺父弒母,她直接請求我們出兵,入交趾平叛了。”

楊霖點頭道:“蠢物,當初手握兵權,不知道先下手爲強,那時節和我們聯手,李陽煥還不是手到擒來。

現在李陽煥掌握了兵權,又有交趾大批官員擁戴,氣勢已經養成。他爲了鞏固地位,很有可能會拿大宋下手,來彰顯自己的武功,震懾國內的政敵。”

“那還要不要派遣使團?”

“要,怎麼不要,我們親手給這孫子,創造一個使陰謀詭計的機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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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城內,萬人空巷。

在杭州城的鬧市口,擠滿了前來圍觀的百姓,今日要斬的,都是杭州城內的風雲人物。

曾幾何時,他們跺一跺腳,杭州城都要抖三抖,現在卻被押在斷頭臺前,等着問斬。

在他們之後,還有一些手腳都帶着鐐銬的犯人,在等着第二批行刑。

這些人的地位就低了許多,都是杭州有名的潑皮閒漢,收了黑錢在杭州大鬧三天,聚衆作亂,圍攻衙署。

監斬的是都尉府一個幹辦,午時已到,他將手裡的牌子一扔,頓時人頭滾滾,血流如注,陽光下發出炫目的紅色。

杭州城內,頓時一片腥羶,圍觀的百姓都嚇得捂住了眼睛,卻又從手指縫裡偷偷看。

杭州巡撫衙署的小樓上,張叔夜喟然嘆道:“顧南山到底藏到哪裡了,難道還真讓他生了翅膀,從重兵把守的杭州城飛了出去?”

“似這等地頭蛇,在杭城內藏一段時間,又有何難。嵇仲兄稍安勿躁,跟我手談此局如何?”

“嗨,如今哪有這般閒情逸致,不抓住他,我渾身如芒刺在背。”

殷慕鴻輕笑一聲,道:“不管是顧南山,還是顧北海,都無足輕重。既然我們要做的是剷除蟻穴,那麼一兩隻螞蟻的去向又有什麼要緊。”

張叔夜回過身來,坐在他的對面,橫眉道:“這哪能一樣,顧家分明就是江南民亂的領頭人。”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江南民亂的始作俑者,是江南士紳,並非一家一戶。我們要爲新政剷除的攔路石,也不是一塊兩塊,你抓住顧南山,也不過多砍一個頭而已,顧家其他的宗人上位,未必不如顧南山難纏。”

殷慕鴻嘆了口氣,道:“我現在只求少宰在大理多待些時日,給我們一些時間,不然忒也倉促了些。”

張叔夜有些奇怪,問道:“此事既然這般重要,難道就等不得一月半月?變法革新不是小事,爲何要這般緊促?”

殷慕鴻眼睛一眯,長舒胸氣:“若是嵇仲兄你見過女真韃子就知道了...冰天雪地縱馬如飛,身披重甲舉動靈敏,法令嚴明進退有據,殘忍暴虐嗜殺如命。行軍時有如黑雲壓頂,又似狂潮肆虐,我們有時間慢慢革新,但是這些鳥人不會給我們太多時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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