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六、意

砰!

衙門的大門被一腳踹開,雖然有幾位衙役攔他,向安還是闖進了知事衙門。

進得來一看,他的怒火就更盛了。

被衙役說正在處理公務的周儻,趴在書案上正在睡覺,口水都流了出來,足足有三尺長。

“周知事,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向安可以肯定,周儻這廝是在裝睡,他心中煩躁憤怒,哪裡還忍得住,一聲怒喝,將周儻喝醒。

“向老員外,在公堂之上咆哮生事,看來我是對你這老匹夫太過客氣了?”

周儻在座位上擡起頭來,抹了把口水,目光森然地瞪着向安。

向安此刻心急如焚,他厲聲道:“周儻,交出我兒,此事尚有迴轉的餘地,否則的話……”

“叭!”

話還沒有說完,一樣東西飛了過來,正是公堂上的火籤,直接拍在了向安的臉上,抽出一道印子。

“老匹夫,你似乎沒有弄明白現在是什麼情形,聽說過破家的令尹滅門的知縣麼?”周儻厲聲喝問。

周儻正值壯年,而向安則是年老氣衰,因此周儻的聲音可是比向安的聲音要大得多,這一怒喝,頓時將向安鎮住。

而且,已經有數十年無人敢如此對待向安了,就算是昨日周儻將他軟禁了一整天,表面上也是客客氣氣的。

怒火攻心之下,向安反而冷靜下來。

周儻說的對,破家的令尹滅門的知縣,哪怕向家的背後是國戚,徐州府城中的太守也對向家禮讓三分,但是,至少現在的利國監上下,卻是周儻說了算。

他若狠下心來,向安其實是拿他無可奈何的。

“周儻,你好得很!”向安從齒縫裡吐出這六個字,轉身待要離開。

“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看來你這老匹夫,還真將利國監當成你家開的了!向安,既然來了,就不要走了!”

隨着周儻陰森森的話語,向安面前,方纔被他踢開的大門突然又合上,而且從外邊扣住。

向安心中凜然,他此刻處置失措,因爲這個周儻所作所爲,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他慣於按揣測文官的行爲方式來判斷周儻所爲,結果周儻卻是一言不合就掀桌子,動起手來狠辣無比,甚至有些無所顧忌。

“我好歹也是有爵位之人,周儻,周知事,莫非你要把我打殺在這裡?”橫下心之後,向安冷笑着轉身。

“向安,若你不識相,把你打殺在這裡是輕的。”周儻緩緩道。

“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麼重的?”

“你且在這裡等着就是。”周儻道。

向安在來之前,就已經遣人前往徐州報信,而且也派了信使趕往京師,等,他不怕,他真正怕的是自己的兒子出事。

從昨日發生的事情,他猜出自己兒子十之八九是落入到了周儻手中,因此稍稍放軟了聲調:“交出我兒,我在這裡等你又何妨?”

“你兒子老大一個人,誰知道他去了哪兒,你可莫要給本官栽贓,或許他正流連於青樓之中也說不定。”對此,周儻當然是堅決不承認的。

“你到底要如何!”向安額頭青筋直跳。

“當然是請你在此協助審案,昨日的案子還沒有審完呢。”看得這老匹夫氣得全身哆嗦的模樣,周儻就滿心歡喜。

在得知這老匹夫試圖除掉他們父子、吞沒利國監新建的水泥窯時,周儻也嚇了一跳,因爲向安向琮父子此前演得太好,他還以爲這對父子變了心性,願意與他合作呢。

以周儻對自己兒子的瞭解,如果向家父子真心合作,有什麼好處少不得他們一份。但這對父子鼠目寸光,只顧着一點利益便下手,那麼周銓的報復也會是極其狠辣——他需要用這對父子的遭遇,真正震懾利國監其於冶主。

雙方拉拉扯扯中,一個多時辰過去了,向安無論是發怒,還是放軟話哀求,周儻只是油鹽不進。

待到快中午時分,衙門的大門被打開,向安回頭一看,就看到周銓邁步進來。

“周衙內,我兒呢?”向安再次厲聲喝問。

“向老員外怎麼在這裡,令郎出了點事情,他被歹人綁架,幸虧被我趕上,將之救了下來。”周銓一臉誠懇地道。

他面上的神情如此自然,讓向安不禁愣住,甚至產生一絲疑惑,難道自家兒子真的被歹人綁架了?

“哦,對了,我有樣東西,正要請老員外一觀。”周銓又說道。

他拿出一張紙來,遞給了向安。向安看得上面的字跡,正是自家兒子所寫,然後再看內容,卻是坦承他父子與趙勝一起勾結江洋大盜,試圖謀害周儻。

這可是謀害朝廷命官!

只看得一小半,向安額上汗水涔涔,這種事情,他們可以做,但不能留下把柄,否則就是一場大罪。

此前向安都不太擔心,哪怕是趙勝被擒他都不以爲然,因爲周家沒有任何證據可以指證他,只靠着趙勝的口供,並無太大用處,完全可以推說是趙勝這賊人胡亂攀咬。

可現在不同了,有了向琮自己的招供,性質完全不一樣。

唯一的辦法,就是向向氏宗家求援!

若得了宗家援手,這等罪名自然可以洗脫。

“周衙內,這是誤會。”看到最後頁自己兒子的簽名與指印,向安擡頭試探着說道。

“你道是誤會,我卻覺得不是,向老員外,把別人當傻子的人,自己就是傻子。”周銓一笑。

見周銓面色仍然和氣,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兒子現在在哪裡還不清楚,所以向安只能在心中暗罵,卻不敢翻臉:“是,是,老朽年老昏聵,知事與衙內說應當如何?”

“龍川之地,四千貫歸我。”周銓道。

龍川那一大片地,方圓數裡,在徐州這邊的市價也是四千貫左右,好的話可以賣到五千,差的話則是三千五六百,周銓出四千貫的價錢,還算是公道。

向安毫不猶豫地點頭:“依衙內所言!”

周銓拍了拍手掌,只見孟廣、申胖子二人走了進來,還有衙前與孔目二人——原先的孔目被周儻一頓痛打,自個兒辭了職,故此現在這孔目,是周儻提拔起來的,至於衙前,還算有點眼色,不敢再違抗周儻,自然被留了下來。

“立個字據吧。”周銓道。

向安心裡暗暗冷笑,周儻爲利國監主官,周銓的這張字據,事後反而會成爲周儻枉法的證據。因此他毫不猶豫在字據上籤了名,然後他看到,周銓沒有動,卻是孟廣笑嘻嘻地在字據上簽名。

花四千貫買得龍川之地的,根本不是周家父子,而是孟廣!

“孟廣,你,你!”向安原本以爲孟廣是被請來充當保人的,沒有想到,他卻成了周家父子推出來的購地人,勃然大怒,卻又頹然而止。

申胖子在第一時間就製造了周家父子,靠着“管理條例”之事獲取了周家的信任,孟廣當時錯失良機,早就心中後悔,如今看到周銓將向家玩弄於鼓掌之間,他知道這是自己新的機會。

這次機會再錯過,恐怕就搭不上週家的船了。

至於要冒着得罪向家的風險,正如周銓曾經對他們說過的那位姓馬的外邦人士所言,三倍之利,冒死趨之!

整張字據之上,沒有出現周家的名字,最後也只是周儻以利國監知事的大印在上面簽章,認可了這張契約的合法性。

見字據被周銓收起,向安恨恨地將向琮的供辭給撕了,然後問道:“衙內,我兒呢?”

“這不就在衙門外嗎,哦,還有一事,要請向老員外署名。”周銓指了指另一張紙。

向安看了一眼那紙,然後瞳孔猛然收縮。

“乞徵冶戶爲利國監之捍屏書!”

紙中的內容很簡單,就是說近年來徐州盜寇興作,屢屢窺視冶坑大戶,綁架勒索之事時有發生。唯恐有十餘敢死劇賊,突入鎮中,奪取冶坑,嘯聚作亂,則數千人的武器兵杖立刻就落入賊人之手,然後賊人再乘船順流,突襲徐州,只要一兩個時辰,徐州就會失守。

向安對這個理由並不陌生。

蘇軾在元豐元年時爲徐州太守,當時他就曾上書皇帝,指出利國監守備廢馳,請求三十六冶每冶各出十名青壯,教以戰陣之術,授予武器兵忍,以防備盜寇。只不過蘇軾後來屢遭貶斥,他的舊政,如今早以廢去,再無遺留。

與當初蘇軾的理由略有不同的是,這一次,是以向安的口吻上書徐州太守徐處仁,提及周銓和向琮先後遇襲之事,以此爲藉口,說明設立冶戶團練刻不容緩。

“我不會寫的!”向安一字一句地道。

他倒不是擔心周家乘機收攬兵權造反,按照當年蘇軾的計劃,利國監最多也就是設置三百六十人的冶戶團練,憑着這點兵力,擾亂徐州有可能,想要造反那是找死。

但是,若真設了這冶戶團練,周儻手中就有了一支可以控制的力量,到時候各大冶戶面對這位強勢的利國監知事,只有低聲下氣俯首帖耳的命!

周銓哈哈大笑起來:“向老員外,你似乎弄錯了,我不是在徵求你的意見,而是在命令你在此署名!”周銓點了點那張紙。

“周衙內,你莫要欺人太甚,向家,畢竟乃是故太后孃家,如今還有兩位郡王!”方纔向琮的字據被撕毀,因此向安的態度又強硬起來。

周銓笑了笑,意味深長地道:“看來向老員外還是認不清形勢……你不妨先出去,與令郎商議一番,再做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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