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零、水中

海上的新鮮看一會兒也就厭了,更何況這些時日,周銓沒少站在海邊眺望連島。

故此,他更多的時間還是在和張順討論,以後船場要注意些什麼問題。

名義上派張順來管船場,實際上,到時周銓會派遣幾名陣列少年來,這些人最初只是當船坊的學徒,但在第一艘船造出之後,他們將會根據經驗,制定一份嚴格的標準化生產規章。到那個時候,張順只要按照這規章來辦事即可。

至於技術上的問題,周銓除了畫出幾種海船的外觀、提出研究方向之外,他不準備過多幹涉。畢竟沒有他在,大宋一年也得造出數千艘大船出來,從明州來的造船工匠們缺的只是管理,並不缺經驗與技術。

兩人談得興起,也就沒有注意到,在他們頭上,一個水員爬上了桅杆。

那水員看似在桅杆上忙碌,實際上眼睛卻不停地瞄向周銓,他在等待機會。當一個浪頭打來,整個船身都一晃之時,機會來了!

那水員踢了桅杆上的纜繩一腳,手臂粗的纜繩落了下來,砸在周銓身上,因爲它是從背後砸來的緣故,正好將周銓砸翻,向着船外就翻了過去。

若不是昏船,武陽等人肯定會跟在周銓身邊,沒準還可以護住周銓,但現在周銓面前,只有一個張順。

周銓到被砸倒,還以爲是有人從背後推了自己一把,心中又驚又怒,他在空中翻了個跟頭,還沒來得及叫出聲,就已經跌落海中!

張順看到這一幕時也慌了一下,然後他頓時醒悟,飛身而起,直接踏在欄杆之上,飛縱魚躍,然後直接落入海水裡。

這個時候,武陽等人也反應過來,他們慌忙衝到周銓落水之處。

李寶與武陽抓住欄杆,想要跳入水中救人,卻被王啓年一把拉住,然後王啓年叫道:“張叔水性好,你們下去只是添亂……馮巡檢,停船,救人,救人!”

這一刻,他雖然臉上慘然,毫無血色,但恐怕是所有人中唯一還保持着冷靜的。

他同時狐疑地向上望了望,看了桅杆上的那水員一眼。

雖然沒有看到是那水員弄下的纜繩,但纜繩落下的時機實在太巧了,巧得讓人不得不生疑。

武陽與李寶也霍然驚覺,二人瞪向船上的水員,他們不知水性,到水中只是添亂,可這船上的水員卻都應該會水。

馮延壽此時臉色已經蒼白得沒有血色了。

周銓不僅僅是一位衙內,同時還是有品秩有爵祿的朝廷命官,若真在他這裡淹死了,他少不得要受到處置。

更何況周銓出手如此大方,他也有意結交,因此他厲聲道:“救人,救人,快扔浮板下去,救人!”

船上的水員七手八腳,幾塊浮板扔入海中,還有數根纜繩,也被從半空中拋了下來。

但是,他們都有些猶豫,沒有誰象張順那般,毫不猶豫地跳入水中救人。

此時已經是十月中旬,落入水中,頗爲寒冷,而海風勁吹海浪又大,沒準就要送了自己性命!

“救上我家大郎,賞錢一百貫!”王啓年叫道。

衆人面面相覷,一百貫確實不少,但是隻怕有命賺沒命花。

“五百貫,若是因救人出現意外,給你們家裡一百貫,這足夠買你們的性命了!”王啓年又叫道。

他說得很尖刻,彷彿這些廂兵兵卒的性命只值一百貫。

但事實上,在很多時候,這些廂兵兵卒,連一百貫都不值!

五百貫的賞格許了下來,終於,從那桅杆之上,有個身影躍了下去。

“鬍子,小心!”有人叫道。

王啓年心頭閃過一絲疑惑,跳下水的那個水員,他一直懷疑周銓遇險乃是此人有意所爲,但現在他卻是唯一一個跳入水中救人的水員……

神情微微變了一下,王啓年一向不吝於用最危險的想法去揣測別人之心,因此他又叫道:“只有他一人嗎,這可是五百貫!”

於是又有兩個膽大體壯的水員跳入海中,至於別的,無論王啓年如何許下重賞,就只肯放下小船,跳入小船之中幫忙。

王啓年催促不得,也只能伏在欄杆之上,緊張地向水中望去。

他們這個小團體,是以周家父子爲核心組成的,但周父雖然重要,周銓卻更爲重要。

伏在欄杆上時,王啓年心中滿是悔意,自己無論如何都該攔住大郎,不令他上這船的。

此時海水中,周銓正在盡力掙扎。

看他的模樣,時沉時浮,似乎絲毫不會水。張順躍入海中時,因爲船移動的緣故,離得他已經有些遠,而待那桅杆上綽號鬍子的水員也入水中時,離得就更遠了。

張順雖然精於水性,可那是江河之中,海水又有不同,入水之後,他習慣性地含一口水在口中,結果那苦澀的味道,讓他頓時呸呸地吐了出來。

一股噁心的感覺,在胸中翻滾,張順自己先在水中適應了會兒,然後向着一沉一浮的周銓這邊遊了過來。

他遊得不慢,但此時海水退潮,因此雖然他竭盡全力,離周銓的距離卻沒有靠近多少。

“撐住,撐住,屏住呼吸,小口換氣!”他一邊遊,一邊大叫。

也不知道周銓是不是聽到了,但是隻看到他在水中掙扎,一會兒沉入浪底,一會兒又冒出頭來,看那模樣,隨時都有可能再也露不出頭。

好不容易,終於到了周銓身邊,此時那個綽號鬍子的水員也已經趕到,他的水性,不在張順之下,而且比起張順,他更熟悉大海,故此才能及時趕來。

兩人到周銓身邊時,周銓正好沉入海中,他們都也閉氣鑽入水裡,想要在水中尋找周銓。

但就在這時,張順覺得自己腳下一緊,似乎是被什麼東西抓住了。

初時他以爲是周銓抓住了自己,心裡還有點歡喜。以他的水性,哪怕被人抓着只腳,也有本事浮出海面。可當他勾着身子去撈那隻手時,卻隱約發覺,抓着自己的並不是周銓,而是那個水員鬍子!

在海水中,鬍子睜着眼,臉上帶着扭曲猙獰的神色,張順給他打了個手式,可是鬍子卻用力將他往水底扯,甚至還伸手來,試圖控制住他的關節。

見此情形,張順頓時明白,這鬍子不是認錯了他,而根本就是來阻止他救人的!

周銓不通水性,只要能夠制住他,將他做成淹死的模樣,那麼周銓也就必死!

張順心中凜然,反腳向鬍子踹了過去,只是水中這一腳威力有限,雖然踢中,可那鬍子只是吐出一連泡泡,卻還是繼續將張順往水中拖。

兩人在水底糾纏不休,看到船上的人眼中,是他們二人全從水面上消失,而且好一會兒也沒有浮出來。

緊接着另兩名水員趕到二人沉入海中的位置,他們也同樣潛入水裡。

張順的功夫比起那鬍子終究是要強些,因此他尋着了機會,給了鬍子肋下一記重拳,打得對方鬆手,張順乘機擺脫,正浮出水面準備大叫,突然間腳下一股大力,他再度被扯入了水中。

在水裡再看周圍,竟然是三人來圍攻他!

三名被重賞所“誘惑”的水員,竟然都是賊人,是來要他性命的!

張順心念電轉,明白對方的真正目標只怕是周銓,自己如今遭遇危局,恐怕是周銓所連累的。不過他心中沒有悔意,畢竟他雖然救過周銓,可週銓也救過他,而且活了三十歲,也唯有周銓,才欣賞他的才能,不以下役視之,相反,千里迢迢重金將他請來,要委以重任!

“三個狗賊……那就來試試,看看究竟是老子這條過江龍水性更好,還是你們這三條海泥鰍更厲害!”

他心中好勝之念一起,但旋即凜然,自己最主要的目的,不是與這三人鬥水性,而是早點撈起周銓,救周銓性命。

想到這裡,張順猛然擺脫對方,開始向水潛去。

上方是三名敵人的圍堵,他想要擺脫,也只有向水底更深處潛去。

一邊潛,他一邊解開衣裳,然後猛然一折,如同鯉魚翻身般,轉頭回來,將那衣裳罩在追得最急的那對手的頭上。

不僅罩住對方的腦袋,張順再度翻身,將對方背在自己身後,藉助腰背之力,猛然一扣。

浸了水的衣裳比起麻繩還要牢,這樣狠狠地拖着對方脖子一扳,即使在水中,張順也聽到了一聲骨頭斷的聲響。

他鬆開手,那個水員四腳抽搐,不停地吐着氣泡,向着水更深處沉去,一絲血浮了起來。

張順此時所憋的氣已至極限,他擺腿蹬水,想要斜竄出去,好能夠呼吸口新鮮空氣,但對方水性也不弱,只是身手比他稍差,此時抓住機會,一左一右,將他夾住,向着水中深處拖去。

張順掙了掙,卻沒有能夠掙脫,畢竟方纔連續激鬥,已經耗去了他大量體力。

“糟糕,今日竟然要葬在這幾個宵小手中,可惜了周大郎,他胸懷大志,又有本領……”

張順心裡暗呼了一聲,他倒不怕死,否則也不敢向往帶領船隊去航海,但這樣沒有意義的死,讓他心中滿是懊惱。

就在此時,他耳邊傳來水嘩的一聲,然後,他,還有那兩名水員,眼中都露出驚訝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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