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八六、靈堂之變

眼看就要到下午三時了,申世誼心中焦急,他嘴角邊上血泡都起來了,看在來弔唁的客人眼中,只道他生性純孝。

加上申世誼一向以富二代中“有才有能”著稱,倒沒有誰想到,申胖子之死,一半是被這個兒子氣的。

孟廣此時也不在後院呆着,而是來到了靈堂前,等着周銓到來。

軍情九所的那幾人,已將申家的宅院搜檢了一遍,如今則站在各個要衝地方,警惕地看着往來的賓客和奔走的僕人。

“叔父?”申世誼終究還是心焦,他向孟廣問道。

孟廣搖了搖頭,沉聲說道:“耐心等。”

他話聲剛落,突然間外頭微微一亂,緊接着司儀喊道:“通州商會會長苗公來祭!”

申世誼聽到這個名字,身體一顫,臉色變了。

苗仲先與申胖子的關係不睦,雙方在產業上有一定的競爭關係,申胖子在世之時,苗仲先對他禮讓三分,可是現在,申胖子已死!

申胖子的寶泰商會,如今已經失去了支撐的頂樑柱,若是苗仲先對其下手,憑着申世誼,未必守得住。

商場如戰場,申世誼這些年來,也沒少在商業競爭之中施展手段,因此他更怕苗仲先這個皮厚心黑的舊日徐州太守。

“孟叔父?”他再度看向孟廣。

孟廣面上卻微露喜色:“這是好事,苗黑心想要對付你家,今天他就不會出現,至少不是這個時候出現,他會等弔唁結束,確信沒有什麼強力之人來助你家纔出現。現在就出現,證明他得到了消息,那位馬上就要來了!”

苗仲先早年初任徐州太守時,先是對周銓倨傲,可是在受過教訓之後,立刻就卑躬屈膝,這見風使舵的本領,就是孟廣也佩服得五體投地。而且此後,他在徐州太守職位上,對周銓的任何安排都全力配合。比如說,在別人還置疑鐵路之時,他搶先投資,在徐海鐵路上佔了一份子。

這眼光與麪皮,也讓苗仲先成了鉅富,雖然後來不再當官兒,可積攢下來的家當,就是蔡京都聞之生羨。此後他與孟廣一樣,緊跟着周銓的步伐,生意自然越做越大。但是他與周銓的關係,卻是不鹹不淡,儘管他拼了命逢迎自薦,當週銓要擬定一百零八名樞密院參政時,卻仍然沒有他的名字。

這讓苗仲先非常不安,也讓他更爲迫切地要拍周銓馬屁,凡是周銓出場的公共場合,他只要能打聽到消息,定然也會趕到,爲的只是在周銓面前混個臉熟。

此時他趕到了,證明周銓快要到了。

聽得孟廣這樣分析,申世誼心頭稍安,面上哀色都少了幾分。幾位弔唁者來與他說話時,他腰桿不覺也挺直了些。

然後就看到苗仲先一搖一擺地走了進來。

若從外表來看,苗仲先生得一副好相貌,氣質脫俗,說是大宋的宰執大臣,也有人相信。他一見孟廣,未語先笑,然後再來到申世誼面前,連連嘆氣:“唉,令尊英年早逝,實在讓人嘆惋,世侄還要節哀順便,莫使令尊泉下難安。”

這話帶着點味兒,不過申世誼也顧不得那麼多,當下孝子磕頭,苗仲先於靈前施禮,將這過場走遍後,苗仲先動作敏捷,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孟廣身邊:“孟參政,今日那位會來?”

“若那位不會來,你這時會來?”孟廣不怕他,話語裡也帶着諷刺之意。

苗仲先哈哈一笑,全然不顧是在申胖子的靈前:“這話說得,你且看吧,過會兒象老夫一般來的,還有不少!”

如同苗仲先所說,他的到來,彷彿是一個信號,在他之後,接二連三又有許多人來弔唁。此前來弔唁的,要麼是申家的親朋故舊,要麼是些想要在申家寶泰商會中討吃食的小商會,但現在來的,都是些商場上鼎鼎大名的人物!

就是申世誼自個兒,都有些愣了,原本他以爲,這些人遣個子侄來弔唁就已經給足了面子,沒有想到他們會親自來。

但他心裡很清楚,這些人看的並不是他的面子,甚至不是被他氣死的申胖子的面子,而是聽到了風聲,知道周銓要來,這才一個接着一個出現在他面前。

想明白這點,申世誼既是嫉恨,又是不滿。

“當真是羣狗眼看人低的傢伙,我的本領難道就比周銓小了麼,他不過是欺世盜名罷了,他的那些所謂實學,其實都是研究院裡弄出來的,我們家在政和鐵廠裡,也有研究院,搞出來的東西,也未必比他差了!”

他心中這樣嘀咕,但實際上也明白,寶泰商會的政和鐵廠研究院,實際上最大的工作,就是在破解龍川研究院的部分成果罷了。

比如說蒸汽機,比如說火槍,其實都是在仿製,至於自己研究新的,他們還沒有這個本領,也沒有周銓這麼值得投資。

象這樣的研究院,如今已經有許多,幾乎各大商會都會根據自己經營的方向,設置一個研究院。因爲大夥都從周銓那兒學到了,知道研究院平時看上去沒有什麼,但百種研究裡只要有一種突破有實用性,就意味着滾滾財源。

這麼多人到了,一起在這等,申世誼的心算是定了下來,周銓來的事情,應當不會有什麼改變了。

可是左等右等,三時到了,三時半到了,四時到了,四時半都到了,周銓人卻還沒有來!

本來三時到了沒來,申世誼可以理解,周銓如今可謂日理萬機,總有一些事情會耽擱他的行程。可三時半沒來時,他就在猜,是不是出了什麼大事。等到四時半,周銓仍然沒有來,申世誼嘴邊的血泡又多了好幾個。

心急如焚。

他已經不知多少次向孟廣詢問,孟廣此時臉上也有汗水,只能強自鎮定。等到快五時,天色都暗了下來,終於外頭司儀喊道:“濟王殿下……”

聽到這四個字,申世誼覺得身上的萬斤重擔終於卸了下來,他忍不住就要長出口氣,但那司儀卻接着道:“……派遣杜公……杜公諱狗兒弔唁……”

一開始司儀還念得很正常,可是當看到名敕上的“杜狗兒”三字,聲音開始顫抖起來。

這位可是軍情九所的當家人,雖然少有人看到過他,但他的大名,在上層當中卻有不少人知道。那司儀便知道,這位出現的地方,準沒有什麼好事!

不僅是司儀,裡面的苗仲先等人,聽到來的不是周銓,反而是杜狗兒,一個個臉色都變了。

只不過衆人此時雖然神情變化,卻沒有人敢提前離開的。

而申世誼更是覺得腰腿都沒有了力氣,整個人都趴在了地上。

他突然間後悔起來。

只不過他還帶着一絲希望,雖然杜狗兒所執掌的部門很可怕,但同時他也是周銓最親信的人。或許周銓身邊一時派不出別的人手,所以纔將他派來了,若真是如此,他能乘機與杜狗兒結交,也算是件好事。

在他身邊的孟廣神色也凝重起來,這一次再遇到申世誼求助的目光,他再無半點反應。

若他猜的是真,那麼……他和申胖子的交情,就止於申胖子死的那時了。

杜狗兒終於出現在靈堂前,他目光轉了轉,見到一羣似曾相識的人,不由笑了起來:“還挺熱鬧的……各位若是沒有什麼事情,就請先回吧。”

那些商場上的大人物頓時如釋重負,不少人抹了抹額頭的汗,也顧不得和申世誼道別,直接就走了。

孟廣也毫不猶豫地離開了申世誼的身邊,在經過杜狗兒時,他還作了個揖,面帶苦笑地道:“看來我是來錯了。”

杜狗兒向他還禮:“參政說的是哪兒的話,大丈夫難免妻不賢子不肖,申胖子雖然有眼光,但他兒子似乎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你身爲長輩,被晚輩矇蔽也是常有的事情。”

這是給孟廣定了性,孟廣鬆了口氣,再也不看申世誼。申世誼卻知道,這是自己救命的護身符,在後邊連聲呼喊,可是孟廣卻跑得比什麼都快。

開玩笑,幫助申世誼邀請周銓來弔唁,這已經是洗不清的嫌疑了,此時情況已明,再呆在這裡,只怕自己不死也得脫層皮!

杜狗兒來到申胖子的靈牌前,捻了三根香,點燃後做了三個揖,然後抽入香盆之中。這才轉過臉來,看着幾乎趴在地上,顧不得回禮的申世誼。

申世誼此時眼淚鼻涕都流在了一起,還沾上了地上的塵土,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再無半點富二代的氣質了。

杜狗兒長長嘆了一聲:“我與你爹也算是有幾分交情,奈何你會糊塗,做出這樣的事來……你啊你!”

他口氣和緩,申世誼聽得他與死鬼老爹還有交情,心裡頓時又生出一絲希望,嚎叫着道:“世伯,世伯,是侄兒的錯,侄兒犯了渾,被小人矇蔽,侄兒願意將功贖過……”

申世誼原本以爲自己可以有吞食天下的氣概,但只是面對一個杜狗兒,他便已經承受不了,恨不得將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倒出來,好給自己換一條生路。

只不過,能不能換到生路,卻由不得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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