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弼看着楊察不說話。
楊察這個妹夫沒過多久就敗下陣來。
“姐夫，你別這麼看着我。我不也是爲了大家着想。”
富弼看了眼岳丈，猶豫一番還是開口：“不知道這尚公主的心思是岳丈的心思還是？”
晏殊已經六十一歲了，頭髮白了許多，身子更是大不如前。
這人啊，老了之後，想的事情就多了。
他需要爲後輩打算。
“岳丈有這個私心也無不可，他是陛下的老師，如今又是兩府宰執，他的後輩難道還不能尚公主？總比那韓琚身份貴重的多。”
富弼看晏殊的態度。
就知道岳丈也有這個心思，只是沒有表現的那麼明顯。
富弼是後輩，只能接着罵楊察點醒自己的岳丈：“妹夫，我們家與公主年齡年齡相當又還沒娶親的，就只有六弟和七弟。”
“六弟體弱多病，那便只剩下一個七弟。但七弟心性如何你們都清楚，要是尚公主，他那一身才華抱負就無處施展，他可是晏家最優秀的子弟。”
“況且，你們以爲將公主娶回家，就萬事大吉了？”
富弼壓低聲音道：“娶一個公主回家，那就相當於娶了活祖宗回家，全家人都得供着。她是能爲晏家帶來榮華富貴，但與我們這一脈又有什麼好處？”
只是讓晏家其他人得了便宜罷了。
犧牲的還是他們最有政途的一個兒子。
“再一個，你們這個想法，可有與七弟說過？他又是什麼態度？”
晏殊眼神閃了閃。
是有試探過幾次，這個兒子胸有抱負，確實不願娶公主，就此埋沒自身才華。
“哎，彥國說的對。尚公主之事，以後需要再提。”
晏殊一錘定音。
楊察便只能歇了這個心思。
岳父都不爭取，何況陛下已經下了旨意，這事只能如此。
這幾年上躥下跳的是爲了什麼。
楊察也不高興。
與晏殊和富弼行了禮，叫停馬車，回自己府上去了。
富弼沒過一會，也從馬車上下來。
晏殊眯着眼睛靠在車廂上，想着方纔富弼的話。
他分析的弊害，他怎麼可能想不到，不過是人老了，下意識的迴避這些東西，如今女婿將這事挑破，他也不能再繼續矇蔽自己。
晏家必須歇了娶公主的心思。
如此他在陛下面前還有一個老師的名分在，也能庇護晏家這一代。
可若是他強行用老師這個身份，促成公主與晏家的親事，他與陛下這師生的情分也就斷了。
顧卿爵是等公主賜婚的事情塵埃落定之後，才返回兩廣的。
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二月十一日。
孩子們開學都已經有半月。
顧卿爵還在府門口，就聽見院子裡傳來的朗朗讀書聲，頗是好奇的看了眼門房。
“這是？”
門房笑道：“老爺進去看看那就知道了。”
顧卿爵循着聲音來到前院一處院子，就見五個他從沒見過的孩子，端端正正的坐在書桌前，一四十出頭的男子一身白衣，帶着他們讀弟子規。
顧卿爵笑了笑，轉身去了後院。
蘇亦欣剛好修煉完畢，在跟顧言笑在院子裡玩。顧言笑週歲的時候還不會走路，可剛過二月，不知怎的就突然會走了，每天都要在院子裡走，抓都抓不回來。
抓回來，用腳踢，嘴裡含混不清的喊着：“我要，我要。”
她說的我要，是指她還沒在院子裡玩夠，她還要去玩。
她能怎麼辦。
只能讓她去啊！
“你回來啦！”
顧言笑自顧自的在草坪上玩耍，高媽媽跟在旁邊。
蘇亦欣一臉笑意的走到顧卿爵身邊，顧卿爵伸出手牽着她回房。
簡單洗漱換了身衣衫，斂秋已經將早飯端來。
“夫人，我去叫小主子。”
“不用，讓她玩吧，她半個時辰前吃過，還不餓。”
蘇亦欣是陪着顧卿爵吃，所以大部分時間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
“陛下將護國公主賜婚給了趙宗實？”
蘇亦欣知道，當他們從王家村走出，能影響很多人的時候，命運的齒輪便會慢慢改變，曹皇后和張貴妃都生了皇子，現在福康公主的婚事也變了，原本應該是趙宗實正妻的高濤濤，現在成了齊王側妃。
慶曆改革十分成功，他們又得了前朝寶藏，軍改已經過半。
這一切都和史書上記載的不一樣了。
說完這個。
蘇亦欣便說前院孩子的事。
“當時遇見了，便覺得這也是緣分，看着也着實可憐，笑笑一天天的長大，需要年齡相仿的夥伴陪着玩，就把他們留下來了。”
“這個你決定就好。”
說完孩子的事情，這頓早飯吃的也差不多了。
吃飽喝足，兩人又半月未見。
哪裡還能忍得住。
於是乎，等顧言笑玩着玩着不想玩了之後，來房間找娘，結果就是找不見，開始嚎啕大哭。
“娘……”
喊一聲娘，哭一聲，再喊一聲娘。
蘇亦欣聽到門外高媽媽哄着顧言笑說：“小主子，夫人有事情要做，等一會就回來抱你了，不哭，不哭，婆子帶你去吃！”
真的，即便是做了娘。
她還是羞臊的渾身發燙，自然是嗔怪起身上這位：“這下可好，我這沒法見人了。”
顧卿爵親吻蘇亦欣的額頭：“我錯了。”
兩人並未盡興，但也是解了相思之苦，蘇亦欣立刻起牀，將身上打理乾淨就去找顧言笑。
前後之間隔半刻鐘不到，但蘇亦欣就感覺，這半刻鐘過了好久。
顧卿茗生辰這天，蘇亦欣傳信給顧卿茗讓她來兩廣一趟，給她過十四歲生辰。
百里行纔跟着一起來，蘇亦欣一點也不意外。
他們沒到多久，顧卿錫也到了。
“這時間過的真快，一晃茗姐兒就這麼大了，已經快和嫂子一樣高了。”
顧卿茗吐了吐舌頭：“嫂子，那我長大了，有沒有和小時候一樣可愛，你是不是一樣喜歡茗姐兒！”
“這是當然了。”
蘇亦欣颳了刮顧卿茗的鼻子：“你小的時候胖乎乎的，像個糯米糰子，我看見你的第一眼就想，真有孩子長的像年畫的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