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老四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着。
桂香失蹤七八天了,如果真被拐子賣了,現在恐怕凶多吉少了……
他抹了眼淚,用被子蒙着頭,一邊,鐵牛忽然哇哇的哭了起來,迷迷糊糊的喊着娘。
他抱着鐵牛,露出一副豁出去的表情,披着衣服就去了隔壁。
花子和鬧兒都睡了,小蘿蔔趴在杜九言的腿上打盹兒,迷迷瞪瞪地道:“娘,竇伯伯說反正也沒事,您高興什麼時候去就什麼時候去。”
“不過,周伯伯在看文書,我猜測他們可能接到訟案了。”小蘿蔔揉着眼睛道。
杜九言拍了拍他的後背,“我明天去看看。”
“嗯嗯。”小蘿蔔點着頭,“娘啊,你要多掙錢啊。”
杜九言捏他的臉,“掉錢眼裡去了!”
小蘿蔔點着頭,“我喜歡錢眼。”
杜九言哭笑不得,剛起身就聽到有人敲門,聽到路老四道:“銀手小哥,我找杜先生。”
“先進來吧。”銀手領着路老四坐下,杜九言已經出來了。
路老四眼睛紅紅的,容色凝重,一臉悲壯。
“怎麼了?”杜九言坐下來,“想到有用的線索了?”
路老四噗通一聲跪下,羞愧地道:“我請杜先生幫忙,卻又不肯說實話,先生還不計較願意幫我,我、我實在太不厚道了。”
“你不要這樣。都是鄰居,互相幫扶是應該的。”杜九言將路老四扶起來,“不過,你要是決定報官,我看就不用了。衙門裡我已經打好招呼了,你不報官也行。”
“可是……”路老四紅着臉,“先生,有的話我不說,心、心裡過意不去。”
杜九言搖頭,“等找到人再一起說吧。你的事複雜,一件一件辦!”
“我聽您的。”路老四鞠躬,“不、不打擾先生休息了。”
“你爲什麼不讓他說,或許真相和你想的不一樣呢。”銀手站在門口好奇地問道。
杜九言搖頭,“真相只有一個,請聽名偵……名捕快慢慢分解。”
銀手一臉無奈,“九哥一如既往的自信啊。”
小蘿蔔拍了拍他的腿,道:“我娘說,做事不能半途而廢的。”
“嗯?”銀手看着他,小蘿蔔跟着杜九言進房,笑嘻嘻地道:“所以,自信也不能半途而廢。”
銀手愕然,以頭撞牆,陳朗在他身後失笑,道:“你再不好好讀書,連小蘿蔔你都不如了。”
“先生,不是我不讀書,是他們母子太狡詐了。”銀手道。
陳朗笑着看了看天色,擔憂地道:“……也不知道跛子怎麼樣了,有沒有收穫呢。”
“九哥說沒事,肯定滿載而歸!”銀手壓着聲音,笑着道:“九哥說,她準備把這院子買下來!”
陳朗驚訝不已,“她這樣說的?”
銀手點頭,“千真萬確。”
“她可真是刀子嘴豆腐心啊。”陳朗又無奈又溫暖,嘆氣道:“我們也要像跛子那樣努力啊。大家能在一起是緣分,可我們這麼多男人也不能全靠九言一個女子養着。”
銀手面色僵硬,頓時手癢難耐,“不然,我再去幹一票大的吧?”
“睡覺去!”陳朗蹙眉,喝他一句,“九言可說了,你若再偷,就剁了你的手掛你牀頭,每日讓你舔一遍警示自己。”
銀手大吼一句跑回房裡,“剁手就剁手還要每天舔,這話也就她能說出來。”
矇頭睡覺,銀手睡的迷迷瞪瞪,忽然聽到屋頂上砰的一聲響,他驚了一跳穿着裹褲光着膀子跑出來,“什麼人?”
一擡頭,就看到屋頂上的人。
杜九言穿着天青色長袍,袍子一角紮在褲腰裡,身形挺拔面色英武地站在他屋頂上。
“九哥,”銀手抱着頭哭着道:“大清早,你跑屋頂幹什麼。”
杜九言衝着他叉手,“打擾了!”
“打擾什麼,我要睡覺。”銀手哭道。
杜九言回身,點着圍牆,空中一個漂亮的旋轉輕盈落地,她笑的雲淡風輕,“纔開始練還不熟悉,不過你放心,一個月後,我一定吵不到你。”
銀手欲哭無淚。
他房間在最邊上,杜九言覺得翻牆沒有挑戰性,就開始挑戰他的屋頂了。
看來他要換房間住了。
天亮,路老四抱着鐵牛過來,小蘿蔔帶着鐵牛在院子裡玩兒,陳朗請路老四吃早飯,“不會有事的,鐵牛娘一定能平安回來。”
“嗯。”路老四心神不寧,也沒心思吃飯,“杜、杜先生,我們今天還去找嗎。要不要進那個村?”
杜九言看了看時間,“今天哪裡也不去,就在家裡等消息。”
“等消息?”路老四不解,可也不敢多問,“要,要不我去報官吧……桂香的性命重要。”
杜九言放了碗,道:“不用。昨晚焦三爺已經帶人去劉家凹了,要是這樣還找不到桂香,那你再報官。不過,只要她還活着,那找到人不費勁。”
就在這時,外面一陣嘈雜之聲傳來,隨即他們的門被推開,一位穿着裹裙和水洗藍短褂蓬頭垢面的女人衝了進來,一把抱住了坐在地上玩的鐵牛,撕心裂肺地喊着,“鐵牛,鐵牛我的兒!”
鐵牛也哇的一聲哭着。
“桂香。”路老四蹭的一下站起來,遲疑了一下就跑了過去。
跛子和焦三也跟着進來。
兩個人也是一身疲憊,衣服上都是灰塵。
“恭喜三爺,出師大捷啊。”杜九言笑着迎過去,“您爲民除害,維護社會治安,是人民的好公僕!”
焦三被氣笑了,“什麼好公僕?”說着,丟了一包東西過來,“一半,你小子的份!”
杜九言差點沒接住,沉甸甸的一大包,她一拆開頓時刺的眼花繚亂。
一包大小不一的碎銀子外加四錠金子和一些珍珠項鍊和金鐲子之類的。
收穫還真大!杜九言朝跛子看去,跛子和她幾不可聞的點了點頭。
“今天別走了,中午留這吃飯喝酒。”杜九言熱情地邀請焦三,小蘿蔔拖着長凳子過來,笑眯眯地道:“三爺,您請坐。”
焦三噗嗤一笑,指着小蘿蔔,“你兒子啊……還真是像你。”
“骨血至親嘛。”杜九言將一袋子錢丟給銀手,銀手喜滋滋的拿去給陳朗放好。
陳朗道:“我帶鬧兒去買菜,你先燒水泡茶。”
銀手心情極好的點着頭。
“人在哪裡找到的,不容易吧?”杜九言看着哭着抱在一起的一家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