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楓在等。
等李敬業最後的抉擇。
他明白自己在這江都驛館，李敬業一天都不會安生。
更何況乎，他們現在已經是撕破臉皮了。
第二天酉時，李敬業獨自一人上門了。
“多謝狄公指點，也多謝大將軍給李某一個悔悟的機會，保全了祖父的名聲。
敬業愧對祖父，也愧對大唐百姓，故此前來請罪。”
江楓看向了狄仁傑。
是放李敬業一次，還是現在就直接治罪，自然是由這位閣老說了算。
狄仁傑上前扶起了李敬業，說道：“人都有犯錯的時候，但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這乃是聖人之言，如今你能夠改過，我自然高興。
如今江都之地算是大唐最爲最重要之地，兩河兩湖等等，關係着大唐的民生。
西北之地常年無雨，不似江南這裡風調雨順，因此很難有什麼收成。
想要抵禦北方的突厥，就必須要有重城在前纔可，然則這些重城中的百姓，都需要吃食。
娘娘心繫天下，也是藉着這一次巡視之責，讓狄某查一查這江都糧商。
既然大都督能知錯，那這一次的收糧之責，便交給將軍了。”
李敬業心下雖然對於這個消息有一些意外，但是卻並沒有表現出來，連忙躬身回道：“請狄公放心，敬業一定會嚴查，給狄公和娘娘以及大唐百姓一個交代！”
“嗯。”
狄仁傑點點頭，稍微提點了一下。
李敬業抱拳退出去。
“大郎，你說，這個李敬業是真的知錯了，還是因爲無法面對你的壓力，而只是一時間的知錯？”
狄仁傑詢問道。
他並不太相信李敬業會輕易放棄自己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勢力，更不相信，李敬業會直接和江都的富商爲敵。
江楓回道：“不管李敬業是真心還是假意，他現在已經做出了選擇，就看他最後的選擇會如何了。”
……
“原來如此，我覺得狄仁傑他們真正的目的就是來調查江都糧商的，不僅如此，還有鹽商等等。
我想，他們在調查槽幫的時候，肯定是得到了什麼消息，又或者是，這位大將軍察覺到了什麼？”
駱賓王說完之後，看向了王陵山。
畢竟刺殺鄭風熾的事情，就是他做出來的，而槽幫，估計也是他培養出來的勢力。
“我並不太清楚，槽幫已經隱藏起來，就和現在的你們一樣，直接被打散了。
自從上一次刺殺失敗，槽幫徹底隱於坊間，輕易不得聯繫。”王陵山回道。
槽幫的刺客是他最得力的助手之一。
這些人能夠混入長安城，已經是非常不簡單了，花費了很大的力氣。
真要是被連根拔起，他的底牌也就沒多少了。
更不能得到很多很多的消息，少了一雙眼睛不說，還可能少了一支胳膊。
隱藏了槽幫的刺客之後。
王陵山就找到了李敬業。
對於大唐境內的所有勢力，他都有過關注，其中就包括在江都拉幫結派的李敬業。
“那狄仁傑他們到底想要做什麼呢？”李敬業問道。
他先是主動請罪，對方卻給了他這麼一個任務，讓他面對揚州的糧商。
必然是不放心他，想要讓他在揚州經營下來的勢力直接敗北。
本來，他想要做的投名狀，就是讓位。
沒有想到，狄仁傑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而是讓他調查糧商。
“武后很有可能要對外開戰。”王陵山沉思了一下。
魏思溫捋了捋鬍鬚，然後分析道：“有這一個可能，突厥和高麗因爲一個白玉狼王而交戰不休，最後高麗慘敗，獻出了白玉狼王。
而如今，突厥有了白玉狼王之後，似乎壯大了不少，朝會之時，又搬出一個食鐵獸，想要落了朝堂的面子。
沒有想到被武后給破了。
想來，如今大唐已經安定祥和，國力越發的強大，武后就有了北征的心思。”
駱賓王疑問道：“既然如此，到時候其實給了我們一個機會？”
李敬業眼中的火光再一次冒出來，大唐當真要是對外開戰了，那他的確就有了機會。
到時候大軍都去北征，長安防守薄弱，便是他的可乘之機。
王陵山卻搖搖頭，說道：“北征之事，並不太確定，只不過是我們的猜想罷了。
現在要做的事情，那就是調查糧商。”
李敬業皺眉，對王陵山問道：“當真要調查這些糧商？”
要知道，江南的糧商，那可是涉及到了很多人。
連朝堂之上的諸公都有份兒。
真要是調查了，他李敬業到時候就會得罪很多人。
而且，這件事情也真的不是那麼好調查的。
“自然要調查，江都這些糧商本來就做着一本萬利的買賣，這些人的背後，也都涉及到了朝堂之上的那些官員。
到時候我們不僅要調查，還要把事情宣揚出去，就看狄仁傑和武后最後怎麼做了。”
王陵山微微一笑。
李敬業和駱賓王卻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怪異的神色。
……
不過幾天。
江南之地就傳開了大唐太平公主的駙馬江楓當着半山公和靖山公的面，辱罵他們。
以至於讓半山公和靖山公的那些學子對於江楓非常仇視，不少彈劾江楓不尊重禮法，膽敢辱罵江都兩位大儒，態度是非惡劣等等罪行。
而本來大唐五絕之高人，白玉京的少東家，太平公主的駙馬，一下子罵名一片。
“嘭！”
武后直接扔了奏摺，對於這些直接就彈劾江楓的奏摺，看一眼，都覺得是對她的侮辱。
“這些奏摺，全給本宮拿去燒了！”
“喏！”
上官婉兒連忙安排人去燒了奏摺。
武后起身來到了御花園，給鯉魚爲了一些食物。
“什麼半山公、靖山公，都是欺世盜名之輩！”武后對於這兩位大儒，那是一點兒好印象都沒有。
要不是狄仁傑呈上來的奏摺，還有她的暗探打聽到的消息。
還真的覺得江楓可能有一些失禮了。
現在覺得江楓罵他們都是輕的。
什麼姓李還是姓武？
她做了這麼多，還是拉攏不了這些耄耋老學究的心，那就沒必要還讓他們留在這世上。
但是現在殺他們，肯定會被人直接引到她的身上，不是明智之舉。
“娘娘，江都又來消息，半山公被人刺殺，靖山公重病在牀也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