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江邊那一場大戰過去了好幾天,鄂州城已經平靜下來,但還有很多人依然在談論那天的戰事。
那一戰,鄂州損失了兩千多將士,北晉、契丹聯軍卻丟下了近萬具屍體在江中。
之後,北晉、契丹渡江的士兵更是忘不掉那些凶神惡煞的陰兵和鄂州士兵,總是做噩夢,病倒了很多士兵。
因此,北晉、契丹聯軍無力再戰,鄂州城短時間內沒有威脅了。
引起鄂州城滿城議論的李執,此時正在刺史府的書房內,來自洪州皇宮的聖旨也到了。
書房內並不奢華,只有兩張簡單的書桌,張信坐在李執對面,說道:“本來皇上認爲你立下了大功,應當重賞,可是被那斐易攪黃了!”
“斐易?”李執念着這個名字。
“斐易就是當朝右相,來自河東斐氏,當年皇上南下,關中的名門望族只跟來了一小部分,斐易便是這羣人的領袖。”張信解釋道,他將朝堂上發生的事向李執講了講。
張信又道:“當朝左相是來自山東清河崔氏的崔龔崔丞相,幸好有他爲你講情,不然那斐易就將你的全部功勞抹去了!”
“崔龔?”李執若有所思,突然問道:“大人,你是站在崔丞相那邊的?”
張信一笑,道:“崔大人曾經提拔過我……”
李執馬上明白了,果然是這黨派之爭,一個丞相不待見自己,一個丞相就會看重自己,看來自己那天也賭對了。
幾天前,李執帶着那個張達來到刺史府,張信看着張達的長命鎖,很是激動。
原來那長命鎖,乃是一對,兩鎖款式相同,上面寫的字不同,正是一件信物,張信便有一個。
很多年前,張信與父母、小弟走失,他一直在尋找親人們。
張達拿出另一個長命鎖後,哭道:“大哥,我終於找到你了,爹孃臨死前,還一直喊着大哥你的名字,叫我一定要去投奔你……”
“你說你是我二弟?”張信驚訝道,很是懷疑。
“爹孃爲了讓你能進私塾,把家裡能賣的東西都賣了……你十一歲那年,爬樹上偷果子,被果園主人發現了,遭了一頓毒打,還是我救你出來的……”
張達將張信爹孃和張信小時候的事情說了一遍,張信聽完,老淚縱橫,一把抱住陸固仁:“二弟!你真是我二弟!”
事過多年,張信以爲自己的親人已經在戰亂在死了,沒想到還能找到小弟,因此他很感激李執,隨後便另寫了奏摺,將李執殺死水師都督蔣忠的事瞞下了,還在奏摺中大肆誇讚李執,將功勞全給讓給了李執。
可惜皇帝和大臣們都不相信。
“對了,你那一身好武藝,是跟哪位師傅學的?”張信突然問道,在這一戰中,他發現李執的武藝高強,膽識過人,若不是親眼所見,他也不敢相信。
“跟秦師傅和尉遲師傅學的……”李執臉上露出了一抹神秘的微笑。
“那你能不能將那兩位師傅請來,請他們教軍中將士武藝?”張信興奮道,他並未深究那兩位師傅的具體姓名。
李執神情黯淡道:“很不幸,我那兩位師傅,已經去世很多年了……”
張信頓時有些失望:“這還真是不幸,不然有你那兩位師傅在,定能教出一批厲害的士兵!”
“是啊!我那兩位師傅可厲害了!”
說到這裡,李執心中突然苦笑道:“要是讓我回到標準的五代十國也行啊!可是這五代變成了一代,十國同時擠在一張地圖上,任老子學了那麼多年曆史,也是兩眼一摸黑啊!”
在原來的歷史中,後梁、後唐、後晉、後漢和後周五代是依次出現的,石敬瑭是在李嗣源死後反叛的。
石敬瑭原是李嗣源的部下,娶了李嗣源的女兒,後來起兵造反,坐困於太原,遂向契丹求援,割讓幽雲十六州,甘做“兒皇帝”。隨後,在契丹援助下,滅亡後唐,正式即位,定都汴梁,建立後晉。
石敬瑭稱比他小十歲的耶律德光爲父皇帝,再每年進奉帛三十萬匹。
石敬瑭這一反叛,不僅使中原失去大片領土,而且使契丹輕易佔領了長城一帶的顯要地區,此後,契丹便可以長驅直入直到黃河流域,中間沒有了抵抗的天然屏障,至此中原完全暴露在契丹鐵蹄之下,爲中原人民帶來了無窮的災難。
可是在這裡,石敬瑭提前反叛,五代十國的歷史發生了很多的改變。
石敬瑭反叛後,賢王府的田產被宮中收回,賢王府衆人無以爲生、紛紛離去,只有管家老秦和一個小丫鬟帶着年幼的李執,在洪州城艱難的生活着。
那李執體弱多病,管家爲了替他治病,將賢王府低價賣了出去,三人在城外買了一個小院子。幾年前,李執病重,管家卻連看病的錢都拿不出,李執便一命嗚呼了,然後陸固仁就來到了李執身上。
至於陸固仁成爲李執的經歷,那更是離奇。
剛來到這裡時,陸固仁看到自己成了李存賢的兒子,他還很高興,自己是賢王世子,將來要繼承王位的。
看了看聖旨上的賞銀一千兩,李執皺眉道:“打了這麼大的勝仗,怎麼就給這點賞銀?”
張信笑道:“有一千兩銀子,你就知足吧,要知道,皇上給整個鄂州城三萬官兵的犒賞,也只有白銀一萬兩、糧食五萬石。”
李執聞言也笑了,他心道:這唐莊宗李存勖吝嗇錢財的特點倒是沒有改變,和歷史書上說的一樣。
“李公子,你在想什麼呢?”張信見李執發了好一陣呆,便問道:“你是不是在擔心南平王的事?”
“南平王?”李執突然從回憶中驚醒。
他想起了這南平王高季興,脫口而出道:“高季興?高賴子?”
張信笑道:“高賴子?你這麼說倒也恰當。”
張信又沉吟道:“南平國主高季興向四周各國稱臣,以獲取各種賞賜。南平國亦向南唐稱臣,只不過這一年來,高季興沒向南唐進貢了,想必就是這事引起了皇上的不滿。”
張信道:“李公子,皇上要你去荊州面斥高季興,這事非同小可,搞不好那南平王惱羞成怒,對你起殺心……要不,我跟朝廷上書,說你在大戰中受了重傷,只能在牀上養傷,不能出門。”
李執好不容易在鄂州打出了威風,自然不想稱退縮,他笑道:“還好只是面斥南平王,而不是向他討要貢品,一千人足矣!”